第14章 願舍婚戒 拔難救冤

第14章 願舍婚戒 拔難救冤

「放!放放放……放你娘的狗屁!」那鬼將直聽得火冒三丈,不待方慶隱說完,呼喝道,「左右的!速將這放屁的小子押進二殿拔舌地獄去。等交了公文,好好地伺候伺候這小子,看他還敢不敢狡辯!」

有虎狼兩個鬼兵應諾一聲,惡狠狠地撲將上來。

方慶隱還要爭辯哩,早被虎狼兩個鬼兵抓臂攏臂地押入酆都城中去了。

那鬼將又道:「黑白無常,本來是你兩個前去交差,但這小子實在狂妄之極,竟敢當著我的面,對地府的法律說三道四,我這一時氣憤,就替你兩個交差了。你兩個去吧,有什麼事,我來擔著。」

黑白無常只是幽冥地府的拘引使者,職位低微,因此不敢得罪酆都把城鬼將,只得唯唯諾諾,交了公文,告辭,乃去。

虎狼兩個鬼兵押著方慶隱,一路氣勢洶洶地推搡前行,不多時,既已押入幽冥二殿拔舌地獄來。

這幽冥二殿在大海沃焦石正南方向之下,又喚作「活大地獄」,縱橫八千里,另外設有如「黑雲、銅斧、拔舌」等十六座小地獄。

那看守拔舌地獄的貓頭鬼卒、覷見有鬼犯押進來,連忙打開獄門歡迎道:「兩位軍爺,怎麼是您二位押送鬼犯來此?」

「甭提了!本來是由一殿殿差押送,只因這小子胡亂咬舌根子,把咱將軍給得罪了,所以就派咱倆押送他過來了。」虎頭鬼兵道。

「亂咬舌根子?好好好!這拔舌地獄里,押的可都是喜歡亂咬舌根子的貨兒,正好讓他們狗咬狗去。」貓頭獄卒道。

「咱將軍正是此意,等公文發放下來,有他好受的!」狼頭鬼兵說過,手一搡,腳一踹,就將方慶隱踹進牢中去了。

兩個鬼兵完成任務,與貓頭獄卒打了哈哈,徑轉身離去了。

貓頭獄卒遂關了牢門,咔嚓一聲上了鎖,復坐回看守處,眯眼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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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慶隱被踹進牢內,一跤跌趴在潮濕發霉的地上,咬著牙,忍著疼,慢慢兒爬坐起來。

才坐未穩哩,忽然就聽見一句沙啞的說話聲傳來:「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

方慶隱悚然一驚,定眼朝那牢獄裡面看去。

卻見陰暗的旮旯里、坐著十多位鬼犯,一個個蓬頭垢面,瘦骨嶙峋,都好似患了癆病一樣無精打采。

忽地,其中站起一個大鬼,年紀大約四十來歲,衣衫如縷,蓬鬢髮綠,徑走至方慶隱身邊:「喂!小子,你是怎麼進來的?」

「小可只是為那些孤魂野魄說了兩句話兒,就被不問青紅皂白地押進來了。」方慶隱一邊答著那話,一邊站起來,對大鬼控身施禮,「小可方慶隱,見過兄台。」

「罷了罷了……我關元被押在此處幾百年了,早已忘記了這聖人之禮。」

原來大鬼名叫關元。只見他拱了拱手,草草回禮道:「見過,見過……」

方慶隱依舊作揖道:「關元兄,小弟初來乍到,什麼規矩都不懂,正有一個疑問,想向關元兄請教請教。」

「嗨!不必多禮,先坐下!先坐下……」關元一邊招手示意,一邊彎身盤坐下來,「說!有什麼疑問,儘管說。」

「不是說這幽冥地府乃是儒釋道三家聖賢共立,向來維繫著天地人三界的公道嗎?這怎麼……」方慶隱也屈腿坐在地上。

「哼哼……公道?」不等方慶隱說完,關元冷冷笑道,「這歷朝歷代,建邦立治,起初倒還是講究公道的,但久而久之,便都腐化腐敗了,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幽冥地府也不例外。

這十殿閻王以及大小鬼吏早就被陽界惡氣所染,亂弄權柄,貪污受賄,飛揚跋扈……早已都習慣了。

就拿那正平府投毒案來說吧,已有五百多年了,至今尚未判決,牽扯到兩百多冤魂。這找不出真兇,就不放走一個冤魂,現在都已成了死案了。你說:這可還有什麼公道?」

「竟有這樣的事!」方慶隱十分震驚道,「這幽冥地府也有死案!難道就查不岀來?」

「哼!那正平府投毒案,起初也是容易查,只怪那些嫌疑犯膽小怕事,一味賄賂,就被那貪財的秦廣王作了油頭,收颳了幾十代人家的錢財,至今沒有一個轉世投生。」關元忿然道。

聽說了這番話,方慶隱不禁義憤填膺道:「這秦廣王竟然如此可惡!案子懸了五百多年,也破不了它?這豈不是生生害慘了那些個冤魂!」

「豈止那些個冤魂,我等也是被那秦廣王給害慘了啊,被羈押在此處,永世不得投身。」忽然有一個瘦鬼站起來,沙啞著嗓子說道,正是方慶隱剛進此獄時發話的那位。

「這是什麼緣故?」方慶隱愈驚。

「我等起初聽說了此案,也是一個個義憤不平,便要替那些冤魂翻案,與那秦廣王賭局:如果破了案子,我們便可以和那些冤魂一起投身好處所去;如果破不了案子,便被關在這拔舌地獄里,永世不得投身,以懲罰我們多舌狡辯之罪。結果,我們便是這般下場了。」關元接話說完,腦袋便耷拉了下來。

「這案子竟有這麼難!如果要我審,我一定能審它個水落石出,還那些冤魂一個公道。」方慶隱腹肺氣炸,脫口說出了大話。

「呵呵呵呵……好你個狂妄的書生啊!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案子呢,竟敢誇下如此海口!如果你能審出此案,我關元情願捧茶倒水,隨侍左右,給你做個奴僕。」關元冷冷笑道。

關元如此一說,方慶隱倒有些氣餒。

但他豪氣依舊不減道:「如果嫌疑犯沒有走脫一個,我必能審查出真兇,還那些冤魂一個公道!」

「好!年青人,有志氣!有義氣!有正氣!」瘦鬼大聲叫好,鼓掌不斷,不知是誇讚,還是揶揄。

「好個什麼?只怕又和我們一樣,白忙活一場,被那秦廣王羈押在這拔舌地獄,永遠不得轉世投生。」關元道。

「咦?關元兄,你為何泄了氣了?」瘦鬼吃驚道,「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這位方兄弟如此豪言壯語,想必有些本事,死馬當著活馬醫,未嘗不可一拭!反正我們已是無望之鬼,或許破了案子,大家豈不是都逃出了生天?」

「正是正是!方兄弟進了這拔舌地獄,難道還有什麼好果子吃?既然他都不怕,何不跟那秦廣王拼個魚死網破!便是輸了,也無非把這牢底坐穿罷了。」又有一個矮鬼發話道。

話音才落地,旮旯里其餘鬼犯都一個個站將起來,鼓掌附合,卻是都贊同此言哩。

關元思前想後,果然有理,便與眾鬼商量了一番,決定讓方慶隱試上一試:審理那正平府投毒案。

於是,關元大步走至牢門前,拍打牢門邦邦響,大叫道:「貓頭鬼!貓頭鬼……速去告訴秦廣王,就說我們要重新審理那正平府投毒案!」

那貓頭獄卒兀自低頭瞌睡,忽聽到吵鬧聲,遂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走將近來,看清面孔后,嘲笑道:「關元,你閑得蛋疼啊,又來耍什麼屁癲瘋,你還是安心把這牢底坐穿吧!」

說訖,貓頭獄卒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轉身走開。

「貓爺,請留步!是我方慶隱要審理那正平府投毒案。」方慶隱急忙大喊道。

果然,一聲「爺」叫得動聽,貓頭獄卒很是受用,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走至方慶隱面前,隔著牢欄,上下打量,忽然眼冒精光,直盯在了他的左手背上。

「新來的哈,你是不是傻了啊,要和這些咬舌根子的攪和在一起?不過呢……」貓頭獄卒話說了一半,努努嘴,示意方慶隱。

方慶隱順著方向,低頭朝左手背上一看,原來與美娘成婚時交換的金戒指還在。

他即刻明白意思,不禁糾結起來:這是我和美娘成婚的信物,怎能輕易給他?可是……要審理那投毒案,還必須打通這個關節才是……也罷!我讀聖賢之書,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為官,替民做主,不曾想陽界沒有完成心愿,反而到了這陰界有了機會。如果能還那些冤魂公道,我又何必拘泥於此,料想美娘她也會體諒於我。

方慶隱暗思片刻,遂一咬牙,慢慢地脫下了那枚金戒指,遞出牢欄:「貓爺,還請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貓頭獄卒搶過金戒指,左相右相,甚是中意,「看在這枚金戒指的份上,我替你通報一聲去。但這廣王殿下答不答應,可不關我的事了。」

貓頭獄卒說罷,一邊樂顛顛地收了金戒指,一邊屁顛顛地傳話去了。

「唉……」方慶隱手拍牢欄,頗為失落地嘆了一口氣。

「直娘賊的!這些個當差的,都他娘的是見錢眼開的貨兒,我們早被他們搜颳得一清二水了。」瘦鬼直爆粗口。

「唉……」方慶隱復嘆道,「我進鬼門關時,為助那些孤魂野魄,早把那金銀全散盡了,只剩這枚金戒指,原是與拙荊成婚之物,不曾想在此處卻起了大作用。如果能救出那兩百冤魂,那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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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之三子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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