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得到他的保證，她才破涕為笑，然後歡喜地爬上他的背，大約過了十分鐘，她又憂心地問：「莫少辰，萬一真的怎麼辦啊，萬一以後你總是跟我吵架，我嘴笨又吵不贏你，你說，你現在給它磕頭，它會不會就原諒你的無心之舉」

「要磕頭你磕頭，我才不幹這些蠢事」

「不理你了」

……

一語成戩，往後的日子，他們不斷地吵架。

莫少辰見她不動：「再不走，婚禮就該結束了」

周沫收回思緒，搖頭：「不用了，已經好多了，自己可以走」

「婚禮晚了也無所謂嗎？」

「謝謝」

這話打中了她的七寸，周沫道了一聲謝就順勢爬上他的背，他的背很寬大，步履也平穩，不似當年那般踉蹌了。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改變的不知有她，還有他

天空中的烏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散了，陽光懶洋洋地照射著，照著她，照著她，照著路

他的氣息依舊平穩，額肩卻布滿細汗，襯衫也微微濕潤了，路程已經過四分之三了，周沫猶豫了一下，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你放我下來，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走」

莫少辰的腳步一頓，沒說話，又繼續小心翼翼地往上爬。這梯子有點陡，她也不敢掙扎，只能乖乖地任由他背。

他們到達時，婚禮剛剛開始，王語嫣看到她又是感動又是難過。這時的莫少辰已經不知所蹤了，她笑著祝福他們。並不是每段初戀都是無疾而終的，至少這裡還有一對是圓滿結局。

那個夏天，雨季的夏天，她也幻想過，她和莫少辰的婚禮。

同樣的地點，不同的時間和愛的人

所有的幻想都敵不過一句世事難料

南城的婚禮很繁瑣，各種十分有趣的環節，婚禮的熱鬧沖淡了她那點淡淡的憂傷。山頂因結婚聖地，發展起了很多產業，酒店、食品、服飾一條龍服務。一回國，就馬不停蹄地往這裡趕，時差還沒倒回來呢，每到旁晚她已經困得眼睛快睜不開了，語嫣的同事扶著她去酒店休息。

睡前服務員送來了冰袋，她敷好了，倒頭就睡著了，一覺醒來，竟好多了，走路儘管還有點瘸，但是不怎麼疼了。

來到教堂門口，靜悄悄的，再看到門口高高懸挂的老式大鐘，原來已經十二點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牽引著她，周沫鬼使神差地推開大門。門緩緩地開了，她微微愣神，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有人在這祈禱。她默默地想，這般的虔誠，願佛祖保佑你吧。

她胡思亂想時，那個跪著的背影轉了過來，她被他眼裡濃濃的悲傷震住了，那麼的悲傷究竟是為了誰?又是為了誰在這裡虔誠的祈禱

莫少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眼裡閃過一絲地狼狽

周沫訕訕道：「我沒想到這裡有人，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她轉身，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有一個人說，只要足夠虔誠，佛主會原諒他的過失的，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她腳步一頓，又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那一天，她也是跪在他的位置，她說：「佛主，莫少辰不是有意的，你就大慈大悲原諒他一回吧，他已經知道錯了，並且保證一個月不吃肉，所以，你要保佑我們以後甜甜美美哦」

他把她拉起來嘲笑道：「佛主那麼忙，哪有空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啊，快起來，我要睡覺了，別耽誤我睡覺的時間」

她一臉堅定：「肯定聽得到的，我那麼地虔誠，佛主會被我的誠心感動的，然後原諒你，都怪你，誰讓你把我放下來了，以後吵架都是你的錯」

……

或許是假的吧

婚禮結束，她去鹿苑看了一下奶奶，她斑白的鬢髮，讓她心裡很是酸楚。奶奶這一生都是很操心的，爸媽與大伯父和大伯母的關係如履薄冰，奶奶夾雜在中間很為難吧。

她只在南城待了兩天，和語嫣一起回了京城，在他們小區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她們家在京城是有別墅的，那是老別墅了，曾爺爺那個年代留下來的，他們家和大伯家各有一棟，大伯幾年前已經重建了，他們家的也開始建了，只是到現在還沒有竣工。

這次回國，她不打算離開了。

逃避只是為了減輕暫時的錐心刺痛，從而讓時間慢慢地癒合傷口。

傷口癒合了，也該回來了

這天，她被重色輕友的王語嫣放了鴿子，為了防止她們的拖延症，她們約定無論颳風還是下雨今日都要去逛B大，重溫別人的校園生活，然而，十幾年的交情抵不過莫蔚風的一句：「今天陪我去公司」

沈雨周沫嚴重鄙視她，自己踏進了B大的校門。校門莊嚴肅穆，很正氣，校道牆壁貼著的壁紙都是某某大師的名言警句，未走進教學樓已經感受到了濃厚的學術氛圍。

一切都是那麼地新奇，和南城A大截然不同。南城靠海，學校會有遊艇，儘管裝飾多餘實用。京城不靠海，擺設的是軍艦，當然也是僅限於裝飾。這一點有著一舉同功之處。

她今天的裝扮跟學生無異，獨自走在校園裡也沒有引來別人的側目，她安安靜靜地走，時不時駐足拍照，記錄這美好的瞬間。這時候最美的地方就屬梅園了，在這大雪紛飛的冬季，寒梅傲雪盛開，那姿態很令人著迷。

她倒退一步想要拍下梅花中難得的蝴蝶，不料踩到了一隻腳，轉身略帶歉意地看著他：「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那人卻是驚呼：「小嫂子！」

周沫茫然地看著他。如果她聽力沒問題的話，他是叫她小嫂子吧，她什麼時候結婚了？想了想，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男生一臉堅定：「不可能，你忘了嗎，我們見過，南城」

見她還是一臉迷茫，他又提醒道：「三年前，咖啡店」

周沫仔細看了他一眼，許久，恍然想起：「是你啊，加微信的那個？」

「對對，你想起來了啊」

「可是，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小嫂子了?你小叔叔是誰啊？」

「未來的嘛，莫少辰是我叔叔，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爺爺念叨了好久了，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秦亦臣，莫少辰的侄子，你是周沫雨嫂子吧」

難怪那時，她覺得他們眉宇有些像似呢，原來真的是本家，她微微一笑：「抱歉，我是周沫，你嫂子不是我」

「怎麼可能」

周沫頗為好笑地問：「為什麼不可能」

秦亦臣搖頭：「不合邏輯啊，小叔辦公室相冊里放著你的照片，還是獨照」

「是嗎，可能是放錯了吧」

「放錯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他向她招手笑道：「哦，那小嫂子再見」

他的話招來了別人的側目，周沫不由得加快腳步，出了梅園，她也沒有繼續逛的心思。出了校門待要去坐地鐵時，一位女生遞給了她一張傳單，是美食城的地圖。她兜了好久才找到，美食風味倒是一流，口味也可圈可點，她不禁有些吃撐了。

難怪別人都說減肥難呢，面對無孔不入的誘惑，誰能忍得住啊。

幸好她吃不胖，不然那麼管不住嘴也要發愁了。

胃裡漲漲的，有點積食了，看天色還不算晚，她先不坐車，沿著迴路走一會，消消食。

回走的路會經過一個冗長的隧道，隧道的燈光有些年代了，很暗淡，有些還直接罷工了。周沫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雖然黑暗，偶爾也會有汽車經過。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有強搶民女不成？

她走著，走著，本能地感覺到有人尾隨，她的心微微一緊，那些猥褻少女的新聞撲面而來，下意識地往後看，果然在她身後不遠處有個穿著黑披風，面帶口罩的男人。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他也加快的腳步聲，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正想拔腿跑，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奮力的掙扎：「放開我！」

「是我，莫少辰」

莫少辰？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停止了掙扎，獃獃地看著他，然後轉頭向後看，那個戴口罩的男人此時已經不見了蹤跡。

莫少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條路不安全，少走點」

「那個人？」

「走了」

她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剛剛受了驚嚇，沒注意到他們的姿勢，心神穩定才發現是多麼的令人面紅耳赤。她手緊緊地抓著他胸前的衣服，他則握著她的肩膀。周沫連忙鬆開手，眼裡閃過一絲的尷尬：「不好意思」

莫少辰也鬆開手：「我送你吧」

她不想與他有更多瓜葛，可是眼下的情形又不允許，她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

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不語。

到了地鐵口，她猶豫了一下，說：「謝謝，我先走了」

他點頭：「不客氣」

京城的夜晚是璀璨的，璀璨的不是天上的繁星，而是地下的霓虹燈，周沫躺在陽台的太妃椅，仰望夜空，習慣性地朝北方看，夜空中只是稀疏地掛著幾顆若隱若現的星星，月亮被隱匿在烏雲間。

他應該只是碰巧路過那裡吧

畢竟時間那麼多巧合的存在

就像，他們的初遇，也是那麼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