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道路已經恢復了暢通，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周沫樓下，道了別就上樓。她回到家，時間還早，想起了米麗說的最近新上映的恐怖片，又跑下樓買了薯片和汽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片子開頭挺搞笑的，隨著時間的推演，劇情慢慢地跌宕起伏，整部劇看完周沫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一部探究人性的恐怖片，看時並不會覺得多恐怖，看完各種補腦，恐懼才會隨著黑夜不斷放大，她現在有點風吹草動都心驚膽顫的，一會好像聽到浴室有水聲，一會好像聽到腳步聲，一會好像看到窗外有人影。

周沫蒙頭躺在床上，拚命地回想搞笑的事，想要擠掉腦子裡那恐怖的幻想。有時候刻意地要去遺忘反而記得更加清晰。她忍不住給楊米麗發了一條信息：「我睡不著，你能不能過來陪我」

她們一個小區，只是不知道她睡了沒有。不到三分鐘，門鈴聲就響起了，她很開心，跑到門口時猛然煞住腳步。米麗在A棟，她住B棟，跑上來也要五六分鐘吧，那門外站著的是誰？這個時間點敲門。

門鈴聲持續地響，周沫強壓下心裡的恐懼，顫聲問：「誰？」

「莫少辰」

太過於緊張了，她傻傻地反問：「莫少辰是誰？」

門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許久才道：「周沫，開門」

周沫這才回魂，慢慢地拉開門：「你怎麼來了」

「大半夜的看什麼恐怖片」

周沫愕然。他怎麼知道

她的反應讓莫少辰的臉迅速黑了下來，陰沉著臉：「你剛剛是想給誰發的」

「發什麼？」

「信息」

難道她發錯了，可是他怎麼會在這，她驀然想起了那一晚看到的車牌號，心裡湧起莫名的情緒，她小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莫少辰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眼裡閃過一絲的狼狽：「路過」

「是嗎，信息是發給米麗的，我們一個小區，你要喝茶還是喝水」

「茶」

「哦，好，那你隨便……我先收拾一下，你稍等」

莫少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臉上剛毅的線條漸漸地柔和下來，冰冷的眼眸也有了一絲的溫度。她懶惰的性子還是一層不變，他的耳邊似乎又想起了那句熟悉到骨子裡的話：「莫少辰，你剛剛也吃了，快去收拾」

大二那年，他和父親冷戰，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漸漸地變成了他們的小窩。她喜歡邊吃零食，邊看電影，零食碎屑滿地都是，一到要收拾時，她就耍賴把一塊薯片塞到他嘴裡，然後狡黠地笑道：「莫少辰，你剛剛也吃了，快去收拾」

周沫打開茶罐，才發現沒有了普洱茶，她抱歉地說：「普洱茶剛喝完，現在只有紅茶」沒得到他回應，她又拔高了聲音：「莫少辰？」

「隨便」

「哦，好」

「那個……你能不能……陪我去廚房，我平時很少喝茶，茶具在廚房……」

莫少辰看了一眼還開著的電腦，眼裡閃過一絲的無奈：「膽小就不要看恐怖片，以前也沒見你怕成這樣」

「那是因為以前你總是說個不停」

那時候他在她耳邊一直叨叨不停，各種理性分析，說這個演得不對，牙齒都是假的，一看就看出來，那個又不對，表情跟便秘一樣……

導演這好不容易烘托出的恐怖氣氛，被他解說得蕩然無存。

莫少辰站著廚房門口等她，周沫迅速洗好茶具。她洗茶具時，莫少辰打開了她剛剛看的那部恐怖片。

她眼睛不住地往那瞟，剛剛都是快進看完的，很多劇情都沒有看到。

莫少辰嘴角浮現淺淺的笑意：「想看就靠近點」

周沫依言往他身邊挪了一挪。

看到情節驚悚時，她忍不住要閉上眼睛，耳邊響起莫少辰淡淡的話：「不合常理，這隻鬼還帶著十字架項鏈」

周沫從指縫中露出眼睛：「哪裡？」

「袖口那裡」

「還真是，這導演也太不敬業了吧」周沫立即批評道。她完全忘了剛剛還怕得要死。

「剛剛這個人左邊臉毀容，現在又變成右邊臉毀容」

「對哦，我都沒發現」

「還有……」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都是莫少辰各種批評，直到結局，她才發現，她好像不是在看電影，而是批判電影。

她泡了一杯茶「有點燙，你要不要先喝溫開水」

莫少辰點頭：「嗯」

這時候已經凌晨兩點了，漸漸地困意就來襲，她打了個呵欠：「大晚上喝茶會睡得著嗎？」

「今晚有地方睡嗎？」他反問。

周沫遲疑了一下：「你可以睡我的床，我睡沙發」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周沫搖頭。

莫少辰其實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來，例如他不喜歡花她的錢。即使被凍結銀行卡，寧願兩人一起吃泡麵，也不花她的錢去餐廳吃。

「那你要不要回去睡？我現在不害怕了」

莫少辰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沉聲道：「沈小姐，你不知道半夜三更開車容易車禍嗎？」

周沫氣結：「那你睡沙發吧」

「幫我準備一套衣服，我要洗澡」

「我去哪裡給你準備」

「跟我下樓」

「你不會害怕了吧？」

莫少辰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周沫立即乖乖低頭。

樓下的超市也有衣服，但是質量不怎麼好，莫少辰開車饒了一圈，沒看到開著的專賣店，最後又回到了超市。周沫忍不住嘀咕：「這路程都可以回他家了」

「那你去洗澡，我先睡了，被子我放到沙發給你」

莫少辰輕輕點頭：「嗯」

折騰了一宿，她現在反而不困了，側耳傾聽，外面靜悄悄地，他應該還在洗澡，她習慣性地打開了音樂。

隱隱聽到敲門聲，她打開門便見，莫少辰站著門口：「吹風筒在哪裡」

周沫轉身在梳妝台上拿起遞給他。

莫少辰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周沫忽然意識到，裡面緩緩流淌的正是他為她唱的歌，這時候說點什麼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她乾脆當作沒看到，問道：「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沒有的話，我睡覺了」

「沒有」

他的聲音平淡，周沫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那我關門了？」

「嗯」

關上門，周沫立刻關掉手機的音樂，不禁懊惱自己手殘，臉也漸漸地燒了起來。不知道他會怎麼想自己，會不會暗地裡嘲笑她，嘲笑她明明依舊愛著他，卻裝得若無其事。明明離不開他，還表現得像是放下了，嘲笑她的虛偽。在她胡思亂想中，漸漸沉入夢想。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坐在她床邊，溫柔眷戀地撫摸著她的臉，他說：「小雨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她夢見了他們的婚禮，還夢見了他們的孩子，是那麼的可愛。

周沫醒時忍不住自嘲，經歷那麼多事後，怎麼還能幻想屬於她的溫柔。

一股香味從飄來，她起身往廚房走，映入眼瞼的是莫少辰握著鍋鏟的背影，她看著出神，不知不覺地靠近他，雙手從背後環住他，她感到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猛然鬆開手：「我……我忘了刷牙」

莫少辰轉身看到她慌亂的背影，眉宇的寒冰漸漸融化，逐漸染上淺淺的笑意

周沫出來時，還有幾分尷尬，局促得手腳無處安放。

莫少辰走出來：「鹽在哪裡？」

「柜子里，最上面的那層」

「你先洗碗」

「哦」

周沫洗碗時，無意間向外看，竟然發現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抬手看到時針已經搭在十二，頓時覺得頭疼：「我們好像遲到了」

莫少辰淡淡地看著她：「所以呢？」

「沒有全勤獎了」

……

因為冰箱沒什麼食物，午餐很簡單，一鍋粥，配幾個煎蛋，和幾根青菜，周沫咽下最後一口粥，就聽到莫少辰道：「收拾一下」

「哦」

莫少辰放下筷子：「我說的不是洗碗」

周沫茫然地看著他。不是洗碗，那收拾什麼

「陪我出差」

「那我要收拾什麼？」

「你說呢？」

察覺到他危險的眼神，周沫瞬間頓悟，連忙跑回房間一通亂忙，莫少辰進去看時，她的行李箱已經塞得滿滿的了。

「你要搬家？」

「不是你說收拾的嗎」

莫少辰嘆了一口氣，蹲下來把吹風筒，電熨斗這些不必備的物品一一拿出來：「酒店沒你想象的那麼窮」

周沫微微一囧：「現在就要去嗎？」

「嗯」

「護照在哪？」

「抽屜里，去哪裡出差？」

「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