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除夕，醉意夜涼

鮮淚拿著鑰匙依照上面給的地址來到了北京的一處別墅區，那中間最大的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在門口她看見一位拿著醫藥箱穿著白大褂的人，急匆匆的從房子里出來，心生疑惑。一進門就是看見平躺在沙發上的牧文天，他的身邊還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數據單。鮮淚拿起了那些數據單，仔細一看都是來自醫院的藥單，還有一份需要簽字的手術單。

「你怎麼了？這些手術單是怎麼回事？」她問道。牧文天沒有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青島的房子，已經是在你的名下了。這個房子，也快了。」「我問的不是這個。你要做什麼手術？」鮮淚問道。她坐在牧文天的身邊，輕聲的問道。牧文天沉默了一會兒，說「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鮮淚搖搖頭「我來了，就不會走了。你現在的樣子，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是啊。一模一樣。」

除夕夜按理說，是不應該出門的，但是還是有著零零星星的人，出現在大街上。鮮淚在家裡待不住，便是找了一個和同學一塊守歲的借口，跑出了家門。她環顧四周，便是認定了一個方向，撥通了羅海的電話，他聽說現在羅海還是住在牧文天的家裡。「喂，羅海，我想過去看看牧文天，你來接我一下吧。」

在牧文天的家裡，鮮淚看見了說著夢話的牧文天的父親，她略有些尷尬的說「羅海，他不在家嗎？這個叔叔，又是怎麼回事？」羅海說「唉。不能說。牧文天他出去瘋去了，而叔叔呢，就是拉著我喝酒，結果我把叔叔給喝醉了。所以現在我也是很尷尬的。走吧，滿屋子的酒氣，我們在外面談。」

在院子里，羅海說「牧文天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到除夕晚上，都是會在外面閑逛。今天他就是騎著自行車，繞著城市轉圈。我也不知道他是會什麼時候回來。」騎著自行車繞著城市走，這個是真的有點瘋了。鮮淚覺得這個有點太奇怪了，為什麼要繞著城市轉圈？那樣不是更累嗎？羅海說「他都是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了。倒是你，怎麼會是選擇過來？」鮮淚急忙說「我是在家裡待不住了。所以就是想要過來看看。」羅海點點頭「這樣啊。呵呵，都是在家裡待不住的。我家裡客人太多了，所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就是暫時的搬到了牧文天的家裡。未來的一段時間，我都是會住在這裡。」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看見牧文天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手裡還拿著一瓶二鍋頭。鮮淚看見，奪過去他手裡的酒，隨手扔在了垃圾桶里。「你喝的什麼酒啊，這個日子，你為什麼要和這樣喝酒？」牧文天帶著一點點的醉意說「你管我幹什麼？我知道我的父親已經是喝醉了，而我作為他的兒子，喝醉了又是能怎麼樣呢？你是我什麼人，在這裡管我？」鮮淚說「我就是管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牧文天稍微的愣了一下，然後笑笑，往前坐到了羅海的身邊。「哈哈，你把我爸喝醉了？他的酒量可是少的很啊。」

羅海只能是無奈的笑笑。鮮淚坐過來說「牧文天，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喝酒了。」牧文天搖搖頭「習慣已經是改不掉了。你怎麼來了，該不會是專門過來管我的吧。」鮮淚臉頰一紅「你想多了，我過來串串門不行嗎？」一種很牽強的理由。牧文天沉默了一會說「我其實很無趣的。明天，我就是要去工作了，在超市裡工作，打寒假工。一直到快開學的時候，才會是結束。」鮮淚說「你是不是有點太拼了。」從認識他，就是知道他一直都是在拼，照羅海的話說，就是一直在麻痹自己。只是他的這種麻痹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結束，鮮淚作為一個外人，她都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牧文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朋友嗎。那麼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羅海驚訝的看著他，牧文天對於這種人際關係是分了格外的清，想這種承認一位朋友，在他看來就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現象。因為在此之前，他只有羅海一位朋友。鮮淚對於他的這突然的承認，也是有點懵了，不過她還是很開心。牧文天說「我們在這裡坐著，也不是什麼事情，出去轉轉吧。」

如今城市裡也沒有多少人了出去轉轉，也是沒有什麼好轉的。羅海轉著轉著就是覺得有點瞌睡了，他找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夜總會，跑到裡面唱歌去了。鮮淚有些猶豫，在她的認知里，這裡就是一處極端不好的場所。牧文天說「只是過來唱歌的，怎麼鮮淚你怕了？有我呢，沒事的。」他的話對於鮮淚來說，就是一句定心丸。「誰怕了，進去就進去。」

隨意的尋了一處包廂，羅海就是迫不及待的開始點歌。牧文天四肢一伸就是躺在了沙發上「真的是有點累了。我稍微的緩一會兒，你們先唱。」鮮淚說「不行。」她拿著話筒放在牧文天的嘴邊「給他來一首最快的歌。」羅海想了想「那就是周杰倫的一口氣全念對了，那是最快的歌。」牧文天無奈的看著她，只好是坐起來拿著話筒看著屏幕上的歌詞，然後張張嘴又合合嘴，最終一首歌結束了他也是沒有唱上幾句。「它真的是太快了。我跟不上。給我換一首其他的歌吧。」

那天晚上，鮮淚一直是看著牧文天，她覺得他唱歌的時候有著一種很特殊的味道，一種讓她很著迷的味道。期間羅海專門是給他們點了好多對口的情歌，鮮淚唱著唱著就是跑調了，只有牧文天一直都是在線上。「你還願意當貴族嗎？」鮮淚問道。牧文天想了想說「有一個坎我一直都是沒有過去，要是它過去的話，或許就是不會了。」

第二天，鮮淚又是給羅海打了一個電話，「昨晚你們回去的那麼遲的沒有什麼關係吧。」羅海說「沒有關係。牧文天去上班了，要是你過來的話，就是看不見他了。」鮮淚忙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問一下，他昨晚說的那個坎指的是什麼？」羅海說「我不能說。要是他沒有同意的話，我是不能說的。大年初一，先是祝你新年快樂。嗯，牧文天的那些事要是他不願意告訴你的話，那麼你就是不要去打聽了。」

可是他越是這麼說，鮮淚就是越好奇。不過她也不是在傻傻的去問了，要是他想說的話，不用問也是可以知道答案。「牧文天能有一個朋友很是不容易。」羅海說道。鮮淚對於他的話感到了萬分的不解，在她看來牧文天的朋友很多，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樣子，在她眼裡的牧文天的一些做法是超乎尋常的。「他，在初中的那些同學，除了我這一位朋友，其餘的人都是沒有在聯繫。」這些話，她聽羅海說過，可是每次聽見都是有著一些很不好的滋味。

她坐在書桌前，看著那些畫卷。她又是重新的整理了一遍，一些細節也是再次的修改，但是她總是覺得少了一些她想要去表達的東西。她的腦子都是他喝醉的樣子，他說他已經是習慣性的喝醉了，只是這樣是真的不好，但是能怎麼辦呢？似乎他父親和班主任都是沒有什麼辦法。

寒假的日子總不能是這樣的枯燥無味。她找了牧文天不上班的一天，又是去轉了一下。牧叔叔在廚房裡，忙來忙去的，而牧文天則是打開電視看著斯洛克的重播，羅海就是抱著手機專心致志的。鮮淚坐到牧文天的身邊，「成績已經是下來了。你是第一，羅海是第二。那可是年級的排名，真的是要恭喜你們。」羅海放下手機，給她拿了一罐露露「這樣的成績才是我們最好的新年禮物，你說是不是？」他拍著牧文天的胳膊說。

躺在床上的牧文天，淡淡的說「或許吧。那又不是最終的成績，所以我不是很在意。」鮮淚說「你們一個年級第一一個第二，在這兒說一句不是很在意，是不是讓別人都不活了。」牧文天笑笑「你的成績也不錯啊。在班級也是比較靠前的。」鮮淚搖搖頭「不能和你比，和年級第一的做同桌，那壓力可是老大了。」「呵呵，壓力大，還要欺負我。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啊。」「你。」

她進門看見牧叔叔的時候，覺得有一些尷尬，因為她忽然間是想到了那種見對方父母的感覺。不過還好，牧叔叔沒有詢問，只是說「家裡來客人，其實挺好的。他們裡面，你去找他們吧。」她來的時候是十點，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了，這兩個小時里，她一直都是在想牧叔叔剛才的話「這裡果然是有點冷清啊。」她看著牧文天，欲言又止。羅海開完笑說「要不鮮淚，你收了他？這個瘋子，也是該被人收了。」牧文天隨手拿起了一個枕頭就是扔了過去了。鮮淚說「你怎麼這麼討厭啊。」也是拿起沙發靠墊扔了過去。羅海哈哈大笑「你們，你們都是不要那麼激動啊。」

牧叔叔的手藝確實不錯，鮮淚悄悄對著羅海說「牧文天會做飯不？」羅海說「他正在學。有一個人已經是和他說好了，今年暑期，他就是會跟著一位大廚，學習簡單的烹飪。所以暑期你又是會看不見他了。」鮮淚點點頭，然後看著一旁的牧文天。牧文天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碗里「多吃點肉，你太瘦了。」鮮淚拒絕道「不。我都是已經胖了好多了。」羅海在一旁搭茬道「牧文天背的動。」鮮淚立馬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然後是看著牧叔叔的反應。牧叔叔說「吃飯的呢，就不要鬧了。你是叫鮮淚吧，我聽羅海說，你是他的同桌。以後就請你多多的關照他了。」

在牧文天的房間里，鮮淚忽然是發現了一大堆的紅酒瓶。羅海過來說「這些都是他的傑作。基本上是三天一瓶。都是這些年積攢的，畢竟紅酒有點貴。以往都是喝點啤酒，白酒。」鮮淚看著那些紅酒瓶，腦海里又是在胡思亂想了。那種亂糟糟的思緒，將她從過去拉倒了現在開始談論了未來。

「你得的是什麼病？還需要做手術。」鮮淚問道。桌子上的那些醫療單，她已經是全部看完了，她發現裡面少了一些很重要的化驗單。「癌。惡性的。發現的早，但是不能完全的根治。」牧文天沉默了一會才是說道。鮮淚盯著他的臉，她完全沒有想到這麼帥氣的人，竟然是會得癌？放在客廳一角的紅酒架，吸引了她的注意。「你還是這樣。就不能少喝點嗎？」牧文天搖搖頭「我的酒會有點多，所以就是一直在那裡放著。」

鮮淚審視了一下這座房子的規格，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那十年，你就是一直在躲著我嗎？年級輕輕的就是有了這樣的集團，你是不是付出了很多啊。」牧文天說「我只是一個瘋子，無可救藥的瘋子。所以，我就是用十年的時間在麻痹自己，結果不知不覺間就是有了這樣的規模。」「這十年，其實不是一直在躲你。在你大二的時候，我去看過你一眼，只是當時看見你已經是找到了自己的男朋友，所以就是沒有出聲打擾。第二天就是去美國了。」

原來在以前的時候，他就是來看過一次自己。鮮淚趴在他的身邊，頭枕在他的胸口「你還是躲了我十年。而我等了你十年。那個男孩是我的朋友，他身上有著一些你的影子。你能不能不要再躲著我了。」牧文天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你還是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