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葬

第五章:下葬

按照這個世界的定價,一枚鐵錢能換半斗糧食,三枚鐵錢,著實不少了。

而且這還是洛陽的定價。

在這荒僻的青牛鎮,鐵錢無疑更值錢。

老婦近似搶一般將錢揣在胸口,眉開眼笑道:「公子高義,本來老婦受了恩惠,不應該索要住宿的錢財,但......」

她嘿嘿的笑了幾句,滿是鄉下愚婦的蠢笨模樣。

見陳留堂這位公子哥答應,王方憨厚的過來答謝,而王建則自作主張拿著車架的繩索就往老牛身上套,一點也不見外。

他內心有點不喜,但想到柳木棺材的異樣,心裡暗含期待,也不多說。

四五個漢子搭了把手,將棺材綁在馬車上。

「王大哥,這嫂子是怎麼回事,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去世了?小弟不才,在洛陽有些交好的好友,父輩皆是官吏,若有伸冤,小弟可相助一二。」

簡陋的牛車在泥濘的路上咯吱咯吱的響動,留下兩道痕深的轍道。陳留堂坐在柳木棺材旁邊,也不忌諱,手裡把玩著半尺長短的短劍,看似貌不經心。

他倒是想下來走一會,可是無奈身子太虛,走兩步骨頭就要散了。

這具身體可是一點陽氣也沒有。

王方憨厚的臉色有些慌張,但還是極力的隱藏下去,「陳公子說笑了,家妻賢惠,年前生育惡露未除乾淨,落下了沉疾,是過勞死的。」

「哦?是嗎?」陳留堂把玩著短劍,低下頭臉色似笑非笑,這番話辭可與剛才在茶鋪的哭訴有所不同。

事情越發變得蹊蹺,疑點重重,王方絕對隱瞞了什麼。

「方哥,嫂子明明是被人奸人所害,屍首都分家了,陳公子既然有門路,何不求官老爺管管?」那幾名漢子有點不滿道。

「糊塗!這事怎麼能告訴外人?我那鐵匠鋪分文未少,秀英又是裸屍,我都打探過了,那天晚上,劉少爺來過......」王方壓低了聲音,言語有些憤恨,對著那幾名漢子說道。

「劉瘤子,那個潑皮貨!仗著自己老子是捕頭,前些天摸了王掌柜小妾的屁股。」

「咱們哥幾個找時間做了劉瘤子......」

王方和那幾人話音雖小,但陳留堂卻聽的真切,絲毫不差,早晨念誦了一遍無名口訣,雖身體沒有輕如鴻毛,但也耳聰目明好多。

不過他前世就性格孤僻,心機也深沉的多,劉瘤子關他毛事?假裝無聊用短劍在磨牛車的木屑,木屑堆積在劍刃上,他輕輕一抖灑落在泥濘的地面上。

「剛才我那兄弟心直口快,秀英過勞死,罪魁禍首正是我這個奸人。」王方臉頰坨紅,有點不好意思,但聽這番話就能感覺出兩人的伉儷情深。

「既然嫂子是過勞死,小弟也就無需動用人情來請那幾名官吏,待會就給嫂子多上幾炷香,就當是在下的小小心意。」陳留堂道。

王方注意到了陳留堂短劍上的木屑,心裡一驚,待看到柳木棺材安然無恙后鬆了口氣,磨自家的牛車與他何干,只要不出岔子就行。

王家給柳木棺材準備的墳地離青牛鎮稍有點遠,絕不是一里地。

老嫗坑了陳留堂一把。

不過個半時辰,還是到了墳地。

墳地早就打好了坑,夯了墓室,就連石碑也雕刻好了,就等著下葬。

「愛妻李秀英之墓。」陳留堂念道。

五個中年漢子體力充沛,再加上未說話的老叟幫忙,很快就用繩索將柳木棺材沉到了墓室裡面,墓室裡面陪葬也極為簡陋,一把紅木梳子,兩個陶罐。

喪葬的過程枯燥而又乏味,王方和那些漢子是不敢讓陳留堂這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幫忙,讓他歇息在一旁。

老嫗和老叟哭訴了一會,他才明白,那老叟是李秀英的親爹,看來也是怕老婆的主,沒個主見。

「公子喝茶。」那個脖頸包裹著帛巾的婦人倒了杯粗茶,遞給了陳留堂。

陳留堂攏了攏衣袖,準備接茶,不料那婦人嫵媚的看了他一眼,小拇指頭撓了撓他的掌心,暗送秋波很是明顯。

他也不客氣,反握住婦人的皓腕,接過茶一飲而盡,輕笑道:「多謝夫人的好意。」

婦人朱唇勾笑,扭著腰肢到了王建的身邊。

她是王建的妻子,也是茶鋪店家說和王方曖昧不清的弟媳。

王建頗為惱怒的瞪了婦人一眼,轉眼忌憚的看了陳留堂一眼。

一行人各懷鬼胎,回到青牛鎮,已近黃昏,晚霞遮天。

......

王氏鐵匠鋪,前屋是鐵匠鋪,後院類似四合院的構造,正南是正屋,屬於主人家的居處,而左右各有兩間廂房。

老嫗昧了三枚鐵錢,將陳留堂安排在了右廂房。

院子里拴著老牛。

右廂房裡陳留堂點了盞煤油燈,燈光昏黃,大體可以看見屋內的情況。

他將窗門關緊,獨自盤坐在床榻上,默默念起了無名口訣。

「陰司之道,窈窈冥冥,一點玄陰,化為山魅,黃芽發玉,遺其玄珠......」

無名口訣雖然短小,但效果奇妙,瞬息之間,陳留堂就感覺腹下丹田有了一股清涼之感,嘴唇慢慢染上薄霜,絲絲寒氣從頭頂和鼻孔冒出,薄霜越增越多,很快廂房裡面溫度都下降了一截。

片刻功散,暖意又重新回到身體。

「比起早晨堅持的三息時間,這次堅持了十息,堅持時間越長,身體也就越冷,難以維持,幸好我是死人,才能修鍊這功法,若是活人,還不得活活凍死。

清涼氣體在丹田旋繞數次,不得其入,如果按照前世小說記載,應該要打開丹田,也就是泥丸宮,可這無名口訣是缺漏的,若是能找到接下來的,說不定就可以將氣湧入泥丸宮,也就是突破。」陳留堂心裡暗道。

他完全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黑燈瞎火的害怕走火入魔。

這個世界很是奇異,有鬼和殭屍,也有求道的術法。

說起求道,他想起了在蔡店村的客棧,那個店家全靠一張黃紙符就能跟活人一樣,端是神異。

符篆術法!

簌簌~

風吹落葉,細碎的聲音瀰漫。

「誰?」陳留堂低喝了一聲,那細碎的聲音里有腳步聲。

一道人影從他面前閃過,可那頭影有些奇怪,有點偏倒三角。

他沉思了一會,應該是那婦人的髮髻,是一場誤會,於是他關掉煤油燈,在紙窗戳了一個小洞,看向外面。

正屋的燈火通明,嬰兒的哭聲有些尖利,但因為距離較遠,聲音有些小,只能隱約看見正屋的女子人影正在給孩子餵奶。

可......

那個婦人並未生育,哪來的奶水?

隱隱猜測到什麼,

陳留堂背後滲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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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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