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治病

不多時，不止可伊回來了，陳清和也進了東廂房，裡面的幾個人都連忙起身行禮。

丁如俊湊過去問道：「六哥哥，你的功課做完了？」

「嗯。」陳清和點點頭：「這幾日在軍營里過的可習慣？」

丁如俊深深地嘆了口氣：「別提了，在軍營里的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閉眼睡覺，沒有一刻是不想說：我不行了，我受不了，我要走的。只是我跟著一塊兒練習的新兵們，哪個淌的汗都比我多，但沒一個叫苦的，我也就說不出來要走的話了，硬生生的挺了七天。」

陳清和笑了笑：「將軍從小就鍛煉你，倒是一件好事。」

丁如俊冷哼了一聲：「他就是看我過得快活心裡不舒坦。算了，不說了。倒是這個小丫頭該怎麼辦？」

「可伊說你帶回來一個軍醫，不如就讓他過來診治診治吧。」

丁如俊頓時大喜：「好好好，我這就去喊他過來。」

可卿連忙說道：「我隨你一起去吧，這天色夠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丁如俊一聽，將要抬起來的腿頓時又放下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說好了要等她病好了再走的，哪裡能言而無信呢？」

綠蠟笑道：「你還真要在這裡等上一兩天不成？主子，您快勸勸他吧，他這麼久不回去，怕是慧明幾個都要著急了。」

陳清和還未說話，就聽丁如俊小聲哀求道：「六哥哥，就讓我在這裡呆著吧。等給她看完了病，不用你們說，我自己就走。」

陳清和點頭答應了。

可卿無奈笑了笑，只好自己去了。

綠蠟給陳清和搬了凳子讓他坐下，又點了幾根蠟燭房子桌上，屋裡頓時亮了不少。恰好紅玉提著壺走了進來，見六皇子在內，又行了禮，問道：「主子怎麼過來了？」

丁如俊搶答道：「他肯定是學累了，出來玩呢。」

「你以為都和你似的，看著書就頭疼？」紅玉笑著放下水壺，給他們各倒了一杯水：「這屋裡沒有茶葉，將就著喝吧。」

說罷又倒了一杯水要端著往床邊去，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道：「想起來這小丫頭連個名字都沒有呢，正好今天人齊，不如順便給她取個名字吧，總不能一直小丫頭、小妮子的叫。」

可伊道：「說的在理，是該取個名了。她既然是主子救的，不如讓主子起一個吧。」

三個小丫頭加上丁如俊都眼巴巴的望著陳清和，希望他能給取個好名字。

陳清和略一思索，道「就叫如霜吧。」

隨著可卿來的除了那個年輕的軍醫之外，還有丁如俊的大丫頭慧明，她一見著丁如俊就笑道：「丁大爺，你來了這也不吩咐人去說一聲，可讓我們幾個好找。若不是可卿去了，我們還以為你又回了軍營呢。」

慧明大他兩歲，今年十三，辦事說話都十分利索討喜，是將軍派來專門管著丁如俊的。因著這層原因，丁如俊對她不敢太造次，生怕她在將軍面前不經意的說上一兩句他玩物喪志的話來。聞言便笑道：「好姐姐，我一時忘了，你可不要給我爹說。」

慧明笑道：「你這說的哪裡話，我又不是鸚鵡，凈喜歡跟人嚼舌頭。」說罷轉身去和可卿、可伊、紅玉、綠蠟說話去了。

那軍醫雖是個生手，但好歹讀過不少醫書，對這種的小小的風寒還是手到擒來，診完了脈，提筆寫了個方子，吹乾了交到可卿手裡：「一日兩次，不出三天就可痊癒。」

可卿收好，送他出門時塞了他一把錢，笑道：「真是麻煩你了。」

那軍醫原本不收，可卿執意給他，他也只好留下了。

送走他，可卿復又回屋，說道：「藥方是有了，可這葯去哪裡拿呢？」

綠蠟道：「這將軍府里不是有個小藥方么？只是領葯什麼的，還得經過將軍管家的，這麼晚了，為了個小丫頭去打擾他們似乎不大好。」

這也正是她們一開始去找夫子給看病的原因，因為如霜去勞煩將軍，實在是有些太過隆重了。

「這怕什麼。」丁如俊不以為意的說道：「慧明，你領著可卿去，就說是我要的。」

慧明道：「那我去了說什麼？要是說你病了，哪裡能不驚動將軍呢？要是如實說了，他們說沒有領葯的牌子，就是不給，我們兩個也沒法子。」

丁如俊沒想到領個葯這麼麻煩，不由發起愁來：「六哥哥，你說該怎麼辦？」

陳清和聞言解下腰上的玉佩，遞給可卿：「以我的名義去取。」

可卿連忙接了：「是了，主子是六皇子，哪裡有人敢不聽您的呢。」說著和慧明一塊去了。

紅玉給如霜餵了杯水，一開始還怕她撓人，後來見她一直乖巧的躺在被子里，也就放心了。

「你看她乖的，哪裡有下午一點兒的精神。」可伊倚在床頭上看著：「怕不是燒糊塗了。」又嘆道：「好好的，怎麼又發起燒來了。」

她們三個丫頭圍在床邊說話，這邊丁如俊坐在陳清和身邊悄悄問道：「六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上京去？」

「怎麼？」

「我想和你一塊去。」丁如俊道：「跟在我爹身邊，他除了打我罵我訓我，沒一點兒好臉色，我看了就發憷。」

陳清和垂眸看著桌上跳動的燭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的陰影。他整個人雖然被昏黃的燭光照著，但更多的還是隱藏在燭光照不見的陰影中。

他想起上京的事情，嘴角微不可見的勾起一抹苦笑。

那個地方……

那個傷心之地，那個吃人之地，若是有可能，他這輩子也不願再回去了。

好在丁如俊只是隨口一說，對於陳清和沒有回答他也不以為意。坐著等了可卿慧明一會兒，覺得無事可做，便也湊到床邊去看如霜了。

他想起他爹逗小孩的模樣，便摘了腰間的荷包，捏著在她眼前來回的晃動。本以為她會高興，誰知晃了才兩下，就見如霜呲牙聳鼻，對著那晃動的荷包『嗚嗚』的叫起來。

可伊見了連忙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荷包，道：「別惹急了她，好不容易才讓人靠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