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隔閡

廣郡王坐在家裡，身邊的紫金香爐散發著濃郁的沉水香，愜意地品著君山銀針，一副閑雲野鶴的模樣。

「回稟王爺，伽如發來了消息，將天城已經成了廢墟。」身邊的小廝輕輕給他打著扇子，仔仔細細地伺候著。

「是嗎？那倒是可惜了。」廣郡王自然眯著眼睛，將天城裡那麼多優秀苗子，這下子連根拔起，不能收為己用，倒是有些可惜了。

「吩咐小三，那女人既然沒有用了，就找個機會處理了。背信棄主的東西，本王可不稀罕。」

「是！王爺高明。不過下一步，王爺有什麼指示？」

「發消息通知胡太醫，加重藥量。現在二皇子已經佔了上風，我那皇兄，可以功成身退了。對了，我那大侄兒，也可以去陪陪他父親了。」

「是，奴才明白了。」

小廝退下以後，廣郡王睜開眼睛，深邃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沉水香，君山銀針，玉如意……這些都是最近二皇子賞賜下來的，是他這個無足輕重的郡王都難得一見的珍寶。可是他要的不僅僅是這些，那九五之尊之位，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那數不盡的金銀富貴，這才是他所要的，這是他應該擁有的。若不是當年自己的父王逼著自己放棄了太子的爭奪，不然這會那龍椅上坐著的，就是自己了。

這些年，他沒有什麼官位，每日無事可做，只能待在家裡遛鳥聽曲，別人都羨慕他這悠閑的日子，可他不甘心，他謀算了太久，從皇上登位那一刻起他就壓抑著自己，低頭俯首稱臣得等著這一天。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皇室里他唯一擔憂的，除了現在的皇上東方決，就是他的三兒子東方漠，至於東方鈺和東方杜他倒是不放在眼裡。現在他那皇上表兄中了毒，一病不起；他引以為豪的兒子有掉落懸崖，死無葬身之地；手握重權的鎮郡王也被他調到了齊國邊境，根本無法脫身，他那女兒所擁有的精銳也已經被他趕盡殺絕。一眼望去，這北燕天下，已經是他東方誕的囊中之物。

「主子，二皇子來了。」小廝走上來，壓低了聲音通報。

「哦，來了啊！」廣郡王沒有什麼反應，東方杜的來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請！」

小廝出去還沒一會兒，就聽到東方杜錦靴敲擊地面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急事，腳步匆匆。

「皇叔，皇叔！你可聽說了？」

東方杜人未到，聲先倒，臉色還有些慌張。

「賢侄，怎麼了，可出了什麼大事？」

「皇叔，你難道還沒收到消息？」東方杜拉著廣郡王的衣袖，坐下來悄悄說著，「聽說鳳鳴山著了大火，已經燒了三天三夜了，據現在十裡外還看得到濃煙！」

「是嗎？」廣郡王驚地坐直，「賢侄，此事可是你做的？」

「皇叔說什麼呢？我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我更沒這個膽子啊！我還以為與皇叔有關。」

「賢侄別開玩笑了，我連消息都沒收到呢！」廣郡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編織謊言，「或許是凌家得罪了人，趁著他家無人做主，藉機報復吧！」

「應該是吧。」東方杜掃了一眼廣郡王的內室，深深吸了一口氣，「皇叔，需要派人徹查嗎？」

「傻孩子，胡說什麼呢？」廣郡王慈愛地摸摸他的肩膀，「雖然此事與你我無關，但也削弱了凌家的實力，你要知道，這鎮郡王向來是支持皇后一脈的。賢侄啊，這不是上天都幫你除了一個大麻煩嗎？」

是嗎？當然是了。東方杜明白得很，鎮郡王其實並不站隊，他和大皇子每每針鋒相對他們一家也從不參與。多年前那次拜訪，鎮郡王就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他母妃甚至還想過讓他迎娶鎮郡王家兩郡主結成親家，可是沒想到不僅凌雲鎮一口回絕，就連父皇都沒有同意。這一次看到凌家吃了如此大的虧，他其實心裡是很暢快的。

「賢侄啊，現在可是你的時機了，你該行動了。」

「皇叔何意？」

廣郡王靠近他的耳邊，細碎地說了什麼，二皇子一邊聽著，一邊瞪大了眼睛。

「不可！不可！」廣郡王該沒說完，東方杜就直接打斷了他的提議，「這事情我做不出來！」

「賢侄，男子漢大丈夫，做事不能優柔寡斷！」

「那也不可，皇叔您別說了，這事沒有餘地。」

二皇子難得態度如此堅決，堅毅的臉龐擺出無可商議的表情。看到這樣子，廣郡王心裡不爽，暗暗結了一個疙瘩。自己的這顆棋子的反應倒是讓自己吃驚得很，感覺一下子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他心裡有了其他的想法。

「好了好了，這事情就當做皇叔沒說，我也是擔心，為賢侄著想。」即使心裡在憤怒，廣郡王還得留著暫時有用的他，連忙出聲安撫著東方杜。

「皇叔為侄兒著想，杜兒心裡明白。」東方杜也借坡下驢，下了這個台階，畢竟廣郡王現在對他的幫助還是十分重要的。

兩個人又坐著談了好一會，聊了京中的局勢，廣郡王退了一步，東方杜自然也要給個台階。他也按著廣郡王的意思貶斥了幾位言官。就像是一場交易，為了各自的利益緊緊勾結在一起。

過了許久，東方杜一直聊到了天黑，在府裡面用了膳才離開。廣郡王則笑眯眯地目送他離開，東方杜的背影剛一消失，廣郡王和藹慈善的眼神立刻變得狠毒凌厲。

「東方杜，看來我也是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