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書

馬上都要放暑假了，學校里瀰漫著一股自由的味道。放學后，方妍站在五樓的陽台等鍾遠航。

樓下，放了學的學生們匯成一路，不斷的走動著，笑鬧著，每一張面孔都鮮活的像剛長出來的樹葉一樣。

方妍墊著腳尖趴在陽台的護欄上向人群里望呀望呀。高一的時候，她和顧明郎也是隔壁班的，放學之後她就飛快地跑出去，一路尾隨顧明朗，一直送到學校門口。

她和顧明朗不順路，出了校門，她們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那個時候的她就那樣偷偷的跟顧明朗，就只是那樣看著他的背影而已，她的心裡就甜蜜不已。

她們都混在人群里，都是一樣的衣服，一樣年輕的面龐。可能對於顧明朗來說，這只是普通的上下學吧，他身邊的也都只是普通的路人，但是對於方妍來說，因為有了顧明朗的存在，每一個上下學都有了不一樣的意義，因為顧明朗的存在，人群中的每個人都變得溫柔而可愛。

他走在人群的前面，她走在人群的後面，她們就那樣，一前一後的走著，那麼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她們的腳印重疊在一起？他們路過同一棵法國梧桐，他們聽過同一聲鳥鳴，他們都從同一片雲朵下面走過。

方妍一直沉浸在這種隱秘的幸福中，直到有一天鐘遠航說方妍，你這樣下去的話，可能會有一點變態。

方言當時聽到這話就急了，要一拳錘爆鍾遠航的狗頭，但是鍾遠航理性而理智的跟她分析說，如果我每天這樣尾隨周茹茹，你會怎麼想？

她會怎麼想？她當然是要替周茹茹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身權益。

鍾遠航看了看她的表情說這不就結了，你這種行為和痴漢有什麼區別？不一樣的是人家是痴漢，你是痴心妄想。

方妍認真的反思反思再反思，覺得鍾遠航的話，雖然讓她很氣憤，很想錘爆他的狗頭，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方妍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一點點不妥，於是她便把尾隨換成了俯視。

但是俯視比起尾隨來說有著很大的缺點，比如說距離太遠，比如說人太多，容易混淆主要人物，比如說她根本看不見顧明朗的臉。

方妍撐著下巴等呀等呀，突然她感覺背後有一陣勁風襲來。實不相瞞，鍾遠航突然從後邊過來，給她拍的這一掌差點讓她英年早逝。

「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方妍咬牙回頭，看見鍾遠航樂的像個二傻子一樣。

「方妍，我撿到了好東西。你還記得你一直想要的那個東西嗎？銀色的，小圓圈……」

「啥子？」

「你猜，是你一直想要的呦。」鍾遠航成功的吸引了方妍的注意后，便開始賣關子，兩隻手插在兜里在那得瑟。

「到底是啥子？不會是……不會是那個吧？」方妍看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上次她逛淘寶的時候看見一個孫悟空的頭上金箍樣式的戒指，她當時就想要，但是太貴了，下不去手。

她怎麼聽鍾遠航描述的好像是個戒指呀？不會她上次看中的那戒指吧！

「這事呀，要從咱們學校的小混混王亮和我們班的趙甜甜談戀愛說起……」

「一包辣條，不說起……」

「好嘞，總之他倆鬧掰了，趙甜甜哭的那眼淚嘩嘩的，比孟姜女哭長城還厲害，趙甜甜還把手上的戒指擰了丟樓下去了，王亮也生氣了，王亮說戒指誰撿著給誰他也不要了？所以說你猜我撿著了啥？」

原來王亮和趙甜甜談戀愛用的是金箍戒指，但戒指是她倆的，她帶著是不是不合適？但是他們也說了呀，誰撿著給誰，不要了，但是這又是別人談戀愛談崩了丟的戒指，她心裡還是有點彆扭。

「聽說王亮不要了之後，那全校都下去去草叢裡找，我想那麼多人找，我一定找不到，但是咱也是那輕易氣餒的人呀，結果我一下去草叢，你猜怎麼著？」

「什麼怎麼著？我管不著，你給我戴上。」

「好吧。」

「……」

「……」

「所以說您老一下到草叢，就找到了一個易拉罐環。」方妍看著手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易拉罐環，又看了看已經跑出十幾米的鐘遠航，男子漢大丈夫，有舍才有得，於是她果斷的脫下腳上的鞋，朝鐘遠航扔了過去。

結果好嘛，鍾遠航沒砸著，鞋給她一下扔到樓下去。方妍急了，連蹦帶跳的爬到欄杆上看鞋掉哪了。

世界上好像真的有神明。

方妍望著樓下心裡想，傻瓜鍾遠航什麼她一直想要的呦，他根本不知道她一直想要的是什麼。

樓下那個撿了她的鞋子，站的筆直的向樓上望上來的人，那個嘴角勾著笑，眼裡帶著春風的人才是她一直一直想要的。

顧明朗呀。

不過等等，如果她就這麼下去取鞋子的話，她在顧明朗心中的形象不就全要完了嗎？顧明朗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亂丟鞋子，沒有素質的不良少女。

而且那次升旗的時候，她還佔了顧明朗的便宜，摸了顧明朗的手，不行，她不能就這樣下去。

她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可以。

鍾遠航一臉桀驁不馴的樣子踢踏著鞋下了樓，然後徑直的走到了顧明朗的身前，鍾遠航用手推了推顧明朗的肩膀：「怎麼了？小子，就是你撿到了老子的鞋呀？」

方妍躲在一邊看的都恨不得要剁了鍾遠航的手，這個死男人，他的手在碰什麼呀？顧明朗這種身嬌肉貴的男神學霸，也是他這種渣渣，可以隨便碰的嗎？

不過是讓他拿個鞋子而已，他是哪裡成了精的野雞，給自己加這麼多的戲？

「的確是我撿到了鞋子，不過你確定是你丟的嗎？」

「怎麼不是我丟的？這就是我的鞋，是我在護欄上做高抬腿的時候，不小心踢下去的。」

看給你能耐的吧，還在護欄上做高抬腿，你在五樓的護欄上做高抬腿，怎麼沒把你摔下去？你在這和我男神顯擺什麼你的力量和運動天賦呢？

「所以說，你是穿36碼的鞋。」

鍾遠航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歸於沉默。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突然一個小臉通紅的長發姑娘，插入了鍾遠航和顧明朗之間。

鍾遠航看了看小姑釀通紅的臉，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情書，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真不明白現在的小姑娘是怎麼想的？這個顧明朗，他不過就是鼻樑高了一點，皮膚白了一點，成績好了點嘛，有什麼好看的，他就是一個小白臉，一個個上趕著給他送情書，表白送禮物。

「鍾遠航，你可以看一看這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