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針對
季姜站在顧深身邊,顧深身形修長,季姜形貌昳麗,兩人站在一起,像一對珠聯璧合的金童玉女。
許莜芷在心底暗暗打量著季姜,見季姜神色自若,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她心底異樣的情緒不斷滋生,此時周以棠插進來道:「莜芷,這是季姜。」
許莜芷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她柔柔的撫了撫耳邊的細發,溫柔的朝季姜伸出手:「季姜妹妹,你好。」
季姜面上一笑,含笑點頭,伸出手握住了許莜芷遞過來的手。
「你好。」季姜起唇回應。
許莜芷面帶微笑,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又把目光投向了顧深。
「我回來這麼久了,都還沒見過你呢,想來警局的事情一定很忙吧?」
顧深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還行。」
許莜芷被顧深冷漠的態度刺了一刺,但依舊維持著面上的表情,將話頭對準了季姜。
「說起來,季姜小姐以前沒見過呢,不知道是哪家千金,以後兩家也好走動走動?」
季姜一笑嘴角一抽,該怎麼說,總不能說我老爹是李世民吧?
顧深瞥了季姜一眼,然後對著許莜芷道:「你不認識。」
短短四個字,顧深便不再多說,帶著季姜朝樓梯上走。許莜芷心下不甘。
什麼意思,是在說我不配認識她嗎?
許莜芷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走到季姜一側,二人停了下來回望著她。
許莜芷淺淺一笑,彷彿不滿意似的嗔了顧深一眼:「你看你,一句不認識就想打發我,也不說給我介紹介紹。」
然後她又笑著對季姜道:「不知道季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我孤陋寡聞,竟然不知道這裡有哪一家是姓季的,季小姐不介意的話,我以後也好找你做個伴玩呢。」
季姜嘴角微微抽搐,這話要對別人說,別人還以為許莜芷是誠心想交個朋友呢,對季姜這個在後宮混過那麼久,又耳濡目染后妃之間各種勾心鬥角的人來說,您間接諷刺我一介無名小卒不配來參加這場壽宴的意思,是不是太直白了點。
但季姜也不想和她季姜,主要的原因是,她總不好說自己的父親是你們史書里的一代帝王李世民吧。
她禮貌的含笑回答:「只是顧警官的朋友而已,說不上什麼介紹不介紹的。」
許莜芷心裡還是不甘,見季姜不冷不熱的態度和顧深拉在她胳膊上的手,心中憤然。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這麼明顯的搪塞自己。見顧深神色淡淡,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
這時,一名侍者端著裝滿酒杯的托盤而過,許莜芷心中憤憤,祥裝在樓梯上站不穩而不經意的撞了侍者一下。
「哎——」一隻酒杯被打翻,侍者踉蹌一步撞上季姜,手忙腳亂的去扶,酒水卻淅淅瀝瀝的淌下來,一部分卻打在了季姜的禮服上。
「季姜,你沒事吧?」周以棠見狀忙伸手過來準備扶著季姜,顧深卻先他一步,扶住了季姜的手臂。
周以棠訕訕的收回手,眼神放在顧深扶在季姜胳膊上的手上。
季姜:「……」許小姐您這齣戲演的不要太過明顯啊喂,至於嗎?
許莜芷受到驚嚇似的:「啊,對不起,季小姐,是我沒站穩,你沒事吧?」
季姜忍下心中的無奈,她實在不想和一個小輩太過計較。
「沒事的。」許莜芷見季姜還是面帶微笑,顧深卻側過頭,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許莜芷收到顧深的表情,心中一驚,忙道:「季小姐的衣服毀了,都是我不好,不知季小姐有沒有帶替換的衣物,若沒有,我馬上叫秘書給您去——」
「不用了。」顧深清涼的聲音想起,他毫無情緒的瞳孔看了許莜芷一眼,眼中的情緒明明很平淡,卻讓她沒來由的心煩意亂。
顧深領著季姜上樓,許莜芷還要再說什麼,被顧琳攔住了。
「莜芷姐,你又不是故意的,都道過歉了還要怎樣。」顧琳不滿的鼓起腮幫子。
「你別這麼說,畢竟是我的錯,季小姐要是怪我也是情理之中。」許莜芷擔憂的握住顧琳的手。
周以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被顧琳一瞪,隨即不再管她二人,提步上樓追季姜。
顧深見周以棠跟上來,不動神色的攔在季姜前面。
「周爺爺今天也來了,你不用去見?」
果然拿捏到周以棠的死穴,他猶豫了幾下,又聽季姜笑著對他說:「沒事,你先去忙吧。」
周以棠放下心來:「那我先過去了,季姜,明天我給你買更好看的裙子。」
季姜笑出聲,周以棠以為自己剛才皺眉是因為心疼自己的裙子呢。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每當自己憂慮,周以謹總是適時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針見血的猜出她的為難。
季姜正看著周以棠邊下樓邊朝著自己打手勢的背影輕笑,顧深涼涼的聲音傳過來將她從回憶里拉出來。
「你們很熟?」顧深斜了她一眼。
季姜閉嘴,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顧深的神色未變,他把季姜帶到一間房間門口,又對她道:「我讓人給你找替換的衣服,你先在這裡等我。」
說完將季姜推進房間,自己走開了,
房間里簡潔的過分,看起來很像是顧深一貫的風格。床頭柜上立著幾張照片,是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小男孩站在一棵開花的梨樹前。
男人的臉龐輪廓酷似顧深,季姜看著小男孩的臉,隱隱約約的明白這是顧深小時候,那麼這間房間,也正是顧深的房間了。
季姜閑閑的坐在床沿,兩手撐在床上打量著屋子裡的布置。
房間很大,有一個被分成了書房的隔間,堆立著裝滿了書和各種文件夾的書架。
季姜閑來無事,在書架上找書看,她翻開一本書,書中的書籤飄落在地上,她便蹲下身去撿。
下層的放置著一排文件夾,季姜看見夾子的縫隙中露出一張隱隱約約的照片,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坐年代久遠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書寫了很多分隔的符號,符號小面用篆書刻著四行字。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坤定數,自有千年。
季姜的手指彷彿被燙了一下,這座石碑,她記得。
「啪」隔間的門被打開,顧深手上拿著一件粉色衣裙,看見季姜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張照片。
季姜的表情定格了一瞬,然後她回神,尷尬的朝顧深解釋:「那個……我……我過來看看書的。」
顧深神色不明,她沒有在意季姜手中的照片,將自己手中的衣服扔給她。
「換上。」
季姜接過,一看衣服,滿頭黑線。
這一看就是顧琳的風格,粉色系的連衣裙上,還墜著白色的流蘇和輕紗,領口開口還很大,一看就是一件需要露肩的裙子。
好在季姜接受能力很強,況且身上的衣服被灑上紅酒黏糊糊的惹人難受。她以前住在祭司府上,西域來的女祭司穿的更是暴露果敢,所以季姜比起她的姐妹們,反而要開放的多。
等到她穿著露肩齊膝的粉色公主裙變扭的從洗手間里走出來時,顧深已經坐在藤椅上等她了。
顧深手中拿著那張照片,看見季姜愣了一愣,隨後移開視線,開門見山。
「在北疆時,你曾經阻止我進那坐古城,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他拿起手中的照片示意季姜。
季姜霎時間什麼尷尬也沒有了,她在顧深對面坐下來,狀似不經意道:「知道什麼呀?」
顧深見季姜一臉不解的樣子,沉吟片刻:「很多問題,那坐古城是什麼,你又是誰?」
季姜噎住,尷尬的笑:「你不是知道我是誰嗎?」
顧深搖搖頭:「張浩那件事之前我一直不信世界上有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但那個怪物就躺在我面前,你的血,還有你曾經說過有人在後面操控,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
季姜見顧深的神色逐漸嚴肅,一向話少的他難得說這麼多話,季姜的也慢慢的放下了臉上隨意的笑,她沉默了片刻,問他:「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顧深神色暗淡,房間里一時無話,很久之後才傳來顧深沉重而暗啞的聲音。
「我的父親死去的時候,和張浩一模一樣。」
季姜霍然抬頭,眼中震驚之色乍現。
「你……」季姜斟酌的開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交雜在一起。
「我知道。」顧深抬頭,「外界說他是因為追擊毒販被報復殺害,在此之前我也一直相信。」
「在阿塔瑪沙漠之前我也這麼認為,直到那個怪物出現。」
顧深似乎很疲倦的靠在藤椅上。
「我父親的遺物,便是一張照片。」
泛黃的相片在顧深指尖轉了一圈,停在了季姜的方向。
「我父親去世前兩天,到過阿塔瑪沙漠。」
她看了看那張照片上的文字,又想起千年前那個身受重傷依然選擇不放手的沉默少年,她的視線從千年之前回到現在,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男人抱著笑的燦爛的男孩身上。
在良久的靜謐之後,她嘆息一聲開口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顧深睜開眼睛。
「在一千多年前,那裡曾經是一座輝煌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