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逼迫

第三百零三章 逼迫

姬慈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姬南會過來找他的,只是他沒想好什麼時候而已。

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心裡也是沒底的,在見到言墨毫不猶豫的動手處決了姬雪的時候,便是發自內心的對言墨感到了畏懼。

誰也不知道當初姬卮到底跟言墨之間發生了什麼,姬卮的話並沒有說完全,只說是自己的錯誤,姬慈查不出來任何,只能在言墨的問題上一再妥協。

姬便是姬南他也必須在這件事上妥協,哪怕是言墨不肯將皇位交還。

「……」姬慈躺在床上,神情陰沉的姬南走進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但是似乎是覺得這樣裝的有些明目張胆,所以還是立馬睜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些心虛的感覺。

「舅父。」姬慈沖著他輕輕喊了聲,他注意到了他的動靜,只不過沒有揭穿,估計他也是不想跟自己說話,但是自己人已經到跟前了,所以才不得不面對吧。

彆扭的起身,姬慈並沒有立即回應姬南,而是先揮手讓旁邊伺候的青松先出去。

他們要交談的內容肯定是不能為外人所聽到的,即便是他身邊親近的人。

青松會意,動作十分輕巧的出了房門之後就將房門給帶上了,然後站離了稍遠些,不讓自己的好奇心和忍不住想要偷聽的耳朵得逞。

室內一片寂靜,無人說話,凝神去聽的時候能聽到淺淺的喘息聲。

銅鑒里的藥草已經燃盡了,余煙悠長升至半空之中的時候就斷掉了,然後隱形散去。

靜心安神用的藥草是姬慈慣常喜歡用的,但是今日不知怎麼讀,竟覺十分的濃郁,以至於生出些嘔吐感。

下次要讓大夫給換一種了。

「舅父。」姬南不厭其煩的又喊了聲,姬慈心知自己不是不磊落的人,只是在這件事上,他真的有些束手無策。

「阿南,你找我是為何事?」姬慈只得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早說早解脫。

「我以為舅父明白。」姬南聽到姬慈喚他一聲阿南,也勾起了曾經的回憶。他沒有坐過父王的肩膀,但是卻坐過姬慈的肩膀。姬慈待他是不錯的。

「我想知道舅父以為,我至今仍無繼承王位的資格嗎?」姬南其實並不想提到王位這件事,王位就像一根刺一般扎進了他的心裡,也在他跟父王之間劃了一道縱深的溝壑,讓他跟他的父王兩兩相望,彼此之間互不心意相同,互相揣測和猜忌。

但是,這王位是繞不開躲不過去的。

他不是傻子,他能夠感覺到在這件事情上他的父王似乎有哪裡是隱瞞他的,但是他卻不知道這種隱瞞出於哪裡。

父王絕對不是只在乎王位這麼簡單。

忽然間想清楚之後就覺得開朗了,他今天來問的也是問的這件事,姬慈如果知道點什麼,對於他的疑惑也有所幫助。

「你年紀尚小,資歷尚淺,其餘稍微有些不足,還需要再改進再努力。」姬慈果斷迴避了這個話題,只是說了些安撫性的話。

但是這樣安撫性的話對於姬南肯定是敷衍的。

因為以往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多了,並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只想聽實話,並不想聽假話。

「舅父,怕並不這麼簡單,母皇當初已經明確說了這天下是姬家的天下,父王遲遲不肯歸還到底是為何?若是他真的愛極了母皇,又為什麼會違背母皇的遺願?」

姬南適時的提出自己疑惑。

「你父王自然有你父王的考量,並無衝突,他定然是極愛你母皇的。」姬慈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承認,在姬南繼承王位的事情上自己確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反而是一味躲避推卸責任。

因為姬卮的囑託,所以很多事情上對於言墨的動作都視而不見,在自己的權力一點一點被剝奪的時候也是聽之任之。

如今,確實是有些後悔了。

最起碼,他連保護姬南的力量都只存續了小半了。

虎毒還不食子,他單純的以為言墨無論如何還是會珍惜與姬卮的孩子,並不會傷害他們,但是姬雪的死卻讓他明白,言墨是捨得的。

尤其是姬雪跟姬卮長得是格外相像。

「父王對母皇如何我並不在意,我只在意他要把持姬家的天下到何時,魏國國君姓姬,而並不是言,父王代理朝政已經夠久了。」

「你是迫不及待想坐上王位了是嗎?」姬慈反問道。

「我已成年許久。」是,姬南是覺得自己坐不住了,他明明是太子殿下,而且早已經有了繼承的資格,為什麼不能繼承王位?

是,他現在確實諸多方面的才能還不是很出眾,但是他沒有坐上那個位置,沒有被賦予權力去做什麼事情,別人怎麼知道他是否稱職?

這都是未知之數。

「待你父王主動將王位交還予你吧。」姬慈自始至終沒有從床上起身,也絲毫沒有想要坐起來的慾望,他老了,不再是那個鐵血手腕的老王爺了。

就算是再怎麼鐵血,也不能對著言墨下手。

「那得等到何時?舅父明明有權力,卻是故意不行使,難不成是因為與父王勾結在一起?」姬南尖銳的說道。

他也是一時置氣了,因為他沒有想到姬慈在經歷了那件事之後半點動容都沒有,還是讓他繼續蟄伏忍受,繼續為人笑話。

他若是真的疼愛他,應該早就像父王提出來了,而不是拖到現在。

「放肆!」姬南渾說什麼胡話,他姬家的血脈小輩豈能這般侮蔑他?什麼叫勾結?他姬家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勾結外姓的人。

姬南被訓斥的一時住了嘴,但是他心裡卻並不服氣的,朝堂上現在有多少姬家的人他們兩個心中都沒數嗎?

像是結滿了果實的樹,隨後而來的就是凋敝。

雖然姬家的人被分封被派往魏國的各個地方,看起來都是盡享榮華富貴,但是窮山惡水苦楚之地的也不少。數次提出返回少梁的請求也都被拒絕了回去。

當時姬南以為這是父王為自己鋪的路,後來他們都漸漸的消匿了之後,才恍然發覺了什麼。

「人生苦短,不過幾年?這點耐心都等不得嗎?你忘了你的妹妹……」提到姬雪的時候姬慈忽然住了嘴,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件事才過去沒多久,怎麼就跟揭開傷疤撕開表皮似的讓他流血呢?

提到妹妹,這才是令姬南最為抓狂的。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驚悚還是厭惡鄙棄,姬南打了個寒顫,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不願意聽到這個詞,似乎是要將它從自己的思緒中趕走,躲避開去。

冷凝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冷冷的說道:「那舅父是忘記她又是怎麼嘲諷我的了嗎?」

姬慈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反駁他,姬雪那天說的話他在場,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姬南這麼多年也確實飽受非議,但……

「你想我如何做?向你父王提出你應當繼位,讓你父王退位?」

「按母皇的旨意,應當如此。」

「若是你父王不答應呢?」

「若是他答應呢?」姬慈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你非要逼得我與你父王撕破臉皮?」

「舅父想要明哲保身保的起來嗎?」

「此中有許多你不知曉之事,莫要誤解。」姬慈也不想讓姬南誤會自己,但是他肯定也不能說出其中的細處,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是知之甚少。

「不是我等不得,只是眼看等得無望,又如何等得?」姬南原以為自己過來可能會沖著姬慈發發牢騷,但是並沒有想過要逼著他怎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竟然就說到這上面來了,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

「你怎知無望?阿南,你且再等等吧。」姬慈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不是他不幫著姬南,他們姬家可能是事先虧待言墨在先,這江山不是姬卮一個人打下來的,為什麼姬南就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人道舅父年輕時乃是一位威風凜凜的鐵血將軍,怎的?年老體衰之後就委曲求全了?早知如此,前幾年的時候姬南就應當過來催促您一番,也好過現在奄奄一息老態龍鐘的樣子。」

姬南說的的話十分難聽,他自己從口中吐出來的時候都覺得不像是自己嘴巴里冒出來的。

姬慈就更不可置信了,驚愕的盯著他,這還是那個聽話乖巧憨厚正直的姬南嗎?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心眼如清澈明朗的湖水。怎的?也被權力蒙蔽了雙眼?耐不住誘惑了?

「我並不是舅父想象的那樣無欲無求,您從小暗中照看我到大,這份守護的情誼姬南銘記在心,但是,恕姬南從未忘記自己姓姬這件事,也知道這天下就是姬家的天下。」

人就是這樣,為了攫取自己的利益總是不忘給自己加上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姬南也不例外。

姬慈若是有力氣,他會覺得自己早已經被姬南氣的從床上跳起來了,這病中的滋味並不少好受,姬南說的句句在理,而他聽的則是心慌無比。

「不要去做不該做的事情。」姬慈重重的說道,他擔心姬南一時衝動會走上跟姬雪相似的道路,未免愚蠢。

姬南冷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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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安知君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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