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蝕骨惑心
是夜思思早早便安寢了,修兒依舊點燈夜讀,小臉擰著一股韌勁。獨孤慕語瞧著卻也不歡喜,只連連感嘆。
「修兒自成是秉性,總是自覺自愿地習武讀書,不似我這般懶散墮落。」
魏文琰聽罷放下手頭的活計看著她道:「非也,修兒正是習得慕語的好秉性。你七歲時也是這般勤奮,習武練劍識文斷字從未間歇。」
「可是我卻聽說王爺五歲識騎射,八歲通《六韜》,《三略》,十歲便隨軍征戰。修兒的刻苦怕是難敵你之萬一。」
魏文琰搖搖頭道:「也不盡然,實則是十三方才領軍布陣殺敵。」
獨孤慕語頓時興緻高昂,再問出些驚天地泣鬼神之壯舉豈不妙哉,她挪著身子靠到他的身側雙目放光地看著他。
「之後呢?」
「之後之後再之後本王便上了你的賊船,其中眉目傳情波光瀲灧本王不妨細說與王妃~」
魏文琰說罷便欺近她的臉,濃密的睫毛扇過她的眼瞼,多的是心神蕩漾雙頰泛紅。她逃也似地往後躲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臂彎里。
就在她闔眼半刻后耳邊傳來他的低笑聲,熱烘烘的氣息呵過激起一片漣漪,他的吻如期而至,廝磨纏人難分難捨。
一雙薄唇似乎帶著蝕骨惑心的毒藥,獨孤慕語瀕臨滅絕之際吐出微弱的一字:「止!」
他勾人的舉止應聲而至,長指末了勾起滑落至肩的衣領,白嫩的肌膚又添上一層嫣紅。偏的她衣衫凌亂面色酡紅,魏文琰卻是衣冠整齊神色淡然。
獨孤慕語歹念一起便傾身挑落他的腰帶,一時間合體的錦袍寬散開來,這才有了意亂情迷的意味。魏文琰稍顯得意地勾起嘴角,長手一驅便將她攬入懷中,喑啞的聲音響起。
「慕語有意勾引本王,那休要怪本王不留情了。」說罷便把她帶回了榻上,高大的身子隨之附了上來。
獨孤慕語靈巧地躲開跑到案前,並做出耳清目明的姿態捲起案上的宣紙,說出的話也漫不經心的很。「文琰,你這政務未了,還是政務要緊。」
眨眼間魏文琰便來到她的身側,無一例外的是她又落入賊窩,他的大手橫在腰際道:「你呀,儘是說些糊塗話,本王如今哪還有什麼政務。你再仔細看看拿的是什麼,尋借口也不機敏些。」
獨孤慕語忙舉起手中的宣紙,只見厚厚的一沓儘是地契,她低呼道:「這!」
「這是半數不到,王妃總擔憂坐吃山空,本王便尋出來仔細打算打算,萬不能虧待了本王的心頭肉。」魏文琰悶聲說著,雙手又開始不安分。
獨孤慕語此刻的神思全然被手上的『真金白銀』給勾了去,哪裡還有心思阻攔他。「這些莫不是先帝賞賜的?」
「嗯,一半一半,些許是本王自個添置的。」
魏文琰說得雲淡風輕的,全然沒有將它們放在眼中,獨孤慕語卻不然,只見她從中揀出幾張往後遞到魏文琰的眼前。
「這處府邸位處風水寶地很是不錯,我與你等價交換如何?」
魏文琰應聲去看她所說的風水寶地,房舍寬闊是不錯,卻位處邊遠小城。
魏文琰直搖頭道:「博得王妃垂青是它的榮幸,若要交換,本王只收取王妃的一夜春宵。」
未待她應聲魏文琰已然把她圈回了榻上,她儼然是砧板上的肉無處可逃了,無奈之下她只得細聲討饒道:「我總得見人不是,你說是與不是。」
「不是!」魏文琰果斷應著,即刻便噙上她頸上的薄肉,細碎的聲音移到她的耳際道:「就是要欺負得你見不得人才好。」
「家中尚有稚童,若是他們問起可如何是好。」她撐著身子往外逃去,未出半尺便被他擒了回來。
「那便告訴他們,這是本王咬的。」
他才說罷便挑起她的外衫丟出了帳外,連帶著明晃的燭火也狂舞起來。
床第之事他總是不知節制的,幾度索取后她已神思潰散,雙唇顫抖著嚶嚀道:「再也不行了。」說罷她又低泣起來,身子一抽一抽地囈語道:「不要了。」
她曾討要過避子湯藥,都被他回絕了,他總說怕傷了她的身子,若是有了身孕那才是傷了身子。
生子之苦她是再也吃不得了,以至於昏沉之際她都惦念著此事。
魏文琰心疼不已地把她捲入懷中,薄唇移到耳際低語道:「不會再有了,本王不會再叫你吃苦頭了。」
魏文琰隨之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擁著她浸在夜色里睡去。
「孤且問你,這盛世,可是你要的。」陰沉的聲音自空洞的夜裡響起,混雜著細細簌簌的聲響,獨孤慕語恍若置身了無邊際的深淵,潮濕暗沉。
她幾乎是打了個寒顫,驚醒時天已大亮,晃神之際身後的手緊緊地箍上她的腰,清雋溫暖的氣息盈灌於鼻息。
終於,夢魘之後不在是孤身一人空對冷被。她安然地闔上眼,腦袋往他的胸口噌去,直到整個臉都埋入他的胸口才罷休。
「夢魘了?」
睡意朦朧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獨孤慕語木木地點頭。
過去五年,她噩夢纏身夜夜不得安寢,自回了王府,便再未有過。今日卻是因了魏文初一句話而驚醒,那麼無足輕重的一句話。
「彷彿掉在了哪裡,陰暗潮濕,細細簌簌的似乎儘是老鼠,可怖至極。」她抵他的胸口悶聲說著。
魏文琰只輕柔地撫著她的背,微啞的聲音輕柔飄至耳際:「縱是萬丈深淵,我都在。」
獨孤慕語舊時便是夜夜夢魘,卻從未提起,魏文琰卻感同深受,她經歷的磋磨,痛苦。今日她願意說起,魏文琰自是欣喜的,欣喜於她的無所顧慮,對他的信任。
「陛下與我,當真只是並肩長大的情誼?可我總覺得不止於此,該不是有何深仇大恨?」魏文初的所作所為都太過古怪了,加諸今日噩夢,這是她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了。
魏文琰輕聲答道:「深仇大恨自是沒有的,其他的,你當真想要知道?」
獨孤慕語幾乎是立刻搖頭,並連連說道:「不!日前種種,我更慶幸於失憶一事。」
「既然如此那便再也不提罷,時候還早,再睡會兒,莫要胡思亂想了。」
獨孤慕語悶聲應著,並抽出一隻手挎到他的腰際,掌心之下是他精壯的臀肉。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探去,五指併攏掐了上去,她感嘆於手下的觸感,臉上綻開了笑意。
「時候還早,本王不介意...」
說著時他的手已經探入衣擺,遊走著。
「時候還早,再睡會。」
獨孤慕語打斷了他,她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他指腹的紋路,她後知後覺把手縮回身前。
偏偏他硬實的胸口就在面前,獨孤慕語不由得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前,這一看更讓她自愧不如。
同樣飲水食谷,為何能生出這樣大的差距,偏還是屬於她的優勢。
神思再作亂下去怕是沒完沒了了,獨孤慕語稍稍感嘆后便收回心緒,在他的懷裡暖著很快便闔上了眼,這才又淺睡了半個時辰。
再醒來時她是安然的。
隨後便是懶懶散散的梳洗,又是慢悠悠地用膳,和他一起時,她只想著慢些,什麼都慢些。
他二人才提了劍往外去,便見一個小人兒立在門前,眼皮耷拉著十分氣憤的模樣。「爹不疼娘不愛,哥哥也不要思思,我這便收拾行裝走了罷了。」
「那小姐要往哪兒去呢?」千雪好笑地逗著她。
思思仰著個小腦袋應道:「思思回曾祖父家去,叫,叫獨孤劍庄。那兒還有四個舅姥爺,思思與他們作伴去。」
千雪聽罷想笑不能笑的模樣,魏文琰上前蹲下身子婆娑著氣嘟嘟的小臉道:「思思是爹爹和娘親的小心肝,怎會不疼愛呢。」
「哼!休想誆騙我,白天到黑夜,爹爹都只陪著娘親,娘親也是如此,你二人怕是早忘了還有一雙兒女。」
思思氣呼呼地別開臉,緊接著把手背到身後去,一副大人模樣。
「如此說來倒也不錯。」魏文琰點頭應道,全然沒有寬慰思思之意,獨孤慕語在一旁聽著更是無語凝咽。
「果然如此,哥哥也是得空就往外頭去,總不願意帶著思思。嗚哇~」
思思說罷便捂著臉哭起來,得不到回應后也拉不下臉索性捂著臉跑去,千雪忙追趕上去,邊還喚著叫她莫惱。
獨孤慕語和魏文琰儼然局外人模樣,兩袖清風高高掛起,最後還是獨孤慕語憋不住啟唇道:「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的,自有府里上下諸多人縱著她,日後也都是她們陪著她了。」
日前雲起回了信,江南府邸即將督造完畢,他二人終於能擺脫世事紛擾相守餘生了,思思和修兒自然是要留在王府里的。
早些習慣了『爹不疼娘不愛』的,並無不妥。
魏文琰總能輕而易舉地說服她,於是她也就默然應承。「不過,思思說修兒得空便往外去,我可是從未見過修兒有得空之時。」
「想做的事,想見的人,百忙都能偷閑。早知道這個道理,當年本王也就不會因為朝局政事而冷待了你。」魏文琰看向她的眼裡儘是心疼,險些叫她失了心神。
「修兒小小年紀有什麼想做的事,想見的人?」
「那,就得問他了不是。」魏文琰說罷提劍而出,身形轉動狂風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