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審訊

（73章）「坐下。」紀委書記胡海低聲說道，有近乎於命令般的口氣。這次周一龍沒有反駁，氣呼呼的坐在那個滿是針刺般的椅子上。

詢問開始了，或者說是審問就這樣開始了。

「姓名？」那個坐在中間的領導問道。

「你們不知道嗎？還問我。」周一龍消極地敵對著，更有種嘲笑的意味。他在嘲笑誰，或許是自己，或許誰都是，或許是現狀而已。

「請注意你的態度。交代問題需要取得配合，這是對法律的不尊重。」旁邊的一個執法者用手裡記錄的筆在桌子上，敲出了聲響，話語帶有正義而憤懣的說。

「姓名？」坐在正中間領導再次發問，只是口氣更加冰冷。周一龍的手無意間觸碰到了那張椅子上為了限制，那些反抗和敵對嫌疑人，或者說是罪犯的鐵質的鎖銬。鐵在寒冷的冬天顯得更加冰涼，觸碰到後有種冰刺的感覺。

周一龍在碰到椅子上鎖銬的一瞬間，也被冰涼的鎖銬冷出一個寒戰。他迅速收了一下手回答：「周一龍。」

「年齡，性別，工作單位？」他們繼續追問著，周一龍對於他們的問話感覺有些可笑，他甚至想脫掉褲子，讓他們看看自己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想歸想說歸說，他還是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11月22日你在哪？」他們又問道，為什麼說他們又問呢？在周一龍看來，在這個房子里除了自己外，所有的人都一樣，這當然不只是因為自己坐在這張椅子上。

周一龍思索了半天，說實話他記不起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由於這一段日子對他來說，發生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人的大腦儲存量是有限的話，那麼他的大腦早就儲存夠了。

「我不記得，你們說吧，我幹了什麼我就幹了什麼。」周一龍覺得坐在這個凳子上，跟他們這樣談話實在有些滑稽，甚至可以說是無聊，潛意識裡可以用前香港諸多電影台詞『浪費納稅人的錢』。

「周一龍同志，我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態度，不要做出無謂的抗拒。」劉華山這時候很嚴厲的站起來批評著他，周一龍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周一龍笑了，他的笑依然是那種既挑釁、又鄙夷的笑。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樣算是什麼，我們已經初步掌握了你的一些情況。」劉華山很清楚的把界限劃分開來，當然這對於他自己本身算是一種保護吧。人性本身就是如此脆弱，常嘯傑曾經也說過「當對方對你可以利用時，稱呼是我們；當你已經不再有利可圖時，你就是你」。

「我是您的部下，那麼請您提示一下11月22日我在哪？」周一龍沒有因為自己坐在審問席上而改變自己的語氣，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傲氣逼人神情，深藏著深邃的心思。

「你…」劉華山剛要再說些什麼時，省紀檢委書記胡海，突然咳嗽了兩聲說:「周一龍同志，你也是老刑警了。你雖然有較強的反偵察能力，可是你卻忘記了有句老話說的好，『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到這兒，胡海停頓了一下。

「如果你非要這麼僵持下去，那麼我們只能對你失去挽救的機會了。這麼說吧，如果你需要提醒，我可以給你一些。你不會不記得你的戰友李海龍吧？」省紀委書記胡海看著手裡的文件，不急不躁的繼續說道。

他的話讓周一龍一下子在癱在椅子上，看來還是真的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周一龍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但是他千萬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好的一切就這樣被一語道破了，而且讓他感覺到繼續掙扎也將屬於徒勞。

周一龍和李海龍，也就是李二狗確實可以說是戰友，當然還有王小杉，他們是在一種類似於軍人的模式下培訓過三年。後來周一龍通過關係參軍了，出身書香門第的他文化底子很紮實，報考了軍校。最後立功複員於地方，安置到了鳳城縣公安局。這些當然也是深層的了，他坐那張椅子上，思索著自己的一切，他開始後悔去九龍嶺。人就是這樣，如同一場夢，夢裡所做的一切，在夢醒的那一刻就完全變了模樣。

審訊室原本壓抑的空氣，更加沉寂，死一般的。大家投向周一龍的目光更加凝重，周一龍緊緊地閉著嘴唇，他不再說一個字。此刻最能保護自己的只有沉默。

劉華山走了過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真的無話可說嗎？還是不想交代，我原以為你……」

周一龍鎮定自如的說：「有煙嗎？」

劉華山看了看紀委書記胡海，然後遞給他一支香煙。周一龍接過點燃的香煙，吸了一口把煙霧吐在空中，並用手打散了那一團迷霧。

「李海龍是你的戰友，他死了，而且是在你去調查的時間內。你能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嗎？你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說話的依然是坐在中間的那個人。

「我們是曾經的戰友，因為我們有深仇大恨，所以我就找機會殺人滅口了。」周一龍說到這裡，又吸了一口煙，再次用手抓碎了吐出那團煙霧，說道：「你們是想讓我說出這個，對嗎？只是我想我太有些柯南了，我唯一要說的就是等時機成熟了，真相自然就出來了。」

「真相？你還想說什麼真相？」紀委書記胡海很是惱火，命令道：「把東西交出來。」他當然是指的是佩槍和證件了。

周一龍很是爽快的，統統一股腦掏了出來，交給了其中一個人。

劉華山不失時機的回過頭徵求書記：「那他的工作，由誰來接手？是不是把他保管的資料也一起保存起來？他怎麼辦？」

紀委書記略加思考，點了點頭說：「周一龍同志，我希望你認清事實，給你一周時間反省自己。在這一周內你不能擅自離開，深刻的作個檢查。在沒有接到通知之前，你將不再具有人民警察的身份。」

劉華山不解地看著紀委書記胡海，他想說點什麼，那些話擋在了喉嚨處，作為唾沫咽了下去。

「在我們還未調查清楚之前，你暫時放假，但是在我們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的工作由李局長進行調整。」周一龍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頭看著他們，紀委書記回頭對劉華山詢問了一句：「沒問題吧？」

劉華山忙點頭說道：「服從組織安排，我一定不辜負組織交給的任務。」

周一龍看著這個小丑一般的小人，他想再次笑出聲來，可他沒有，他沒有笑，更不屑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