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姑蘇容定下計劃,先返回村中與親人相聚,並備齊進山之物,數日後,悄然行動,於黎明時分沿溪逆流而上。
叢林重重,迷霧蒙蒙,野獸眈眈。
她夜晚爬上高樹,全身塗了驅蟲防蛇藥粉,就睡在掛床上,到了白日繼續沿溪而進。
日行夜眠,風餐露宿,一連七天七夜的冒險跋涉,不知翻越幾座山嶺,幾個險谷,又遭遇並安然躲過多少各種野獸的追擊,姑蘇容站在高山上眺望,才見到一條小河從天邊山巒之間蜿蜒而來。
河之盡頭是一座高山,雲霧繚繞,日光普照,一條瀑布從其中飛出,傾瀉而下,有「疑是銀河落九天」之勢。
又經過一天一夜翻山越嶺的跋涉,終於抵達了這座聳入雲霄的巍峨高山腳下。
然而,像黑熊、白虎、赤蟒、青鱷等大型野獸也越來越多起來。幸好姑蘇容以藥粉、藥劑塗抹全身,掩蓋了氣息,又小心翼翼地避開,未曾驚動它們,經過一日的攀爬,才從一條裂谷進了山腹。
山腹下竟是一片無垠花海,五彩繽紛,彩蝶成群,溪流縱橫。落日餘暉普照,此間宛如仙境。
姑蘇容披著斗篷,背著行李包,順著木藤而下,走入這一片花海之中。
彩蝶從姑蘇容身旁飛舞,她發現這些蝴蝶與一般的蝴蝶不一樣,每隻蝴蝶皆是單一顏色共有紅、白、黃、青、藍、紫、橙等七種色,蝴蝶皆有六翅,身體不是軟體,都有殼,除了一對黑色眼睛外,兩條觸角也有一對眼睛,眼睛的顏色竟和身的單子顏色一樣。
姑蘇容好奇的伸手抓了一隻,正要端詳,不料蝴蝶竟自焚,在她掌中燃燒,灼燒著她的皮膚,她的皮膚立刻發黑,更讓她驚恐的是,吸入蝴蝶自焚所產生的氣體,竟讓她氣管堵塞,窒息。而那飛舞的蝴蝶,也似有感應,向她撲來。
姑蘇容又驚又恐,四顧之下,拚命往不遠處的一條溪流奔去,毫不遲疑地跳入溪中。
一群成百上千的彩蝶掠過水麵,又折回花海之中。
溪中之水忽冷忽熱,卻又似乎有一種奇異的特效,姑蘇容全身沒入溪中,因氣管堵截難受,咳了幾下,就喝了幾口溪水,不覺全身已順暢。不等她緩過神,便見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魚,張著利齒向她閃電般游來,就像一群飢餓到極致的野獸,見到食物時的瘋狂。
姑蘇容頭皮發麻,已顧不得水面上彩蝶的危險,猛然冒出水面,快速爬上岸來,身後竟已跟著飛出了十幾隻怪魚,她驚得連連後退。
飛舞在花海之中的彩蝶,似感應到了姑蘇容的氣息,又飛了過來。
姑蘇容情急之下,忙將包中的藥粉和藥劑灑在了身上。
彩蝶似對這些藥粉不感興趣,在姑蘇容身邊繞了一圈,便轉頭飛走了。
姑蘇容又將包中剩下的藥粉,藥劑仔細全身塗抹了個遍,就小心翼翼地朝花海深處走去……
一路無礙,當她繞過一個山彎,走到了花海的盡頭,到了一處山崖之下,已是夜臨,明月初照,月華灑落,回頭一看,花海又呈現出一種不同的美。
如果說白日的花海是仙幻的美,是真實的存在;那麼夜晚的花海則是夢幻的美,是虛假的存在。
姑蘇容吃下一些餅乾、糖果,喝了一瓶營養液,補充了一些體力,就順著山崖下的藤條往上爬。
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到達山崖上之時,已是一個小時后。
姑蘇容四顧,並沒有發覺什麼異常,就地休息了十幾分鐘,並沒有在此鋪地而睡,而是拿著手電筒,在簡潔的月光下繼續往前而去,又進入了一條裂谷之中。
裂谷中陰風陣陣,奇峋的岩石生長著奇異的樹,樹上爬滿怪異的金殼蟲。
姑蘇容忙息了手電筒,停下,不敢驚動它們,靠在一塊大岩石之下,用草藥臨時製作了藥粉,又仔細灑了一遍全身,才慢慢而進,並一邊走,一邊用特製的石灰粉先灑開路。
如此,約摸一個小時后,姑蘇容走到了裂谷盡頭,視野便一下子廣闊起來。
然而,她已被眼前的場景深深震撼住了。
只見大大小小的石塊,似按著什麼規律環繞著一座懸浮在空中的小山,似一個浮島,其上雲霧縹緲,彩光閃動,千萬條水流正從山上落下,穿過蒙蒙的白霧,落到下方一個有三個足球場般大小的湖上。
碧綠湖水的冒著縷縷白霧,月光落下,粼粼的水面倒映著一座彩色浮島,千萬條水流,蒙蒙的雲霧,及星空中的皎潔的明月、星點,流星。
湖畔生長著奇異的花草樹木,花草間彩蝶、螢火蟲飛舞,樹上怪異的甲蟲發出時而動聽,時而幽森的聲音。
姑蘇容記起東穀神醫遊記中記載有兩句:
碧湖,紅樹,白霧,七彩瀑,花草蟲魚。
綠池,藍蜥,黑石,九金字,柱紋圖壁。
姑蘇容觀其浮島下之景,知已應上句,下句所言,應於島上。
四顧周遭浮石,正要躍上一塊近石借力而去,忽又想起遊記中所記上島之言,「戌時,北斗位。」
姑蘇容看了看手錶,現在已是晚上快九點,正是戌時八刻,北斗位是在浮島東方。她來到了這個方位,看了看浮島周圍的浮石,果然有一排浮石呈梯形直上浮島,姑蘇容心下一喜,沒有猶豫便踏上去,一米大小的浮石左右晃了晃,位置已有些偏移,姑蘇容穩了穩身形,知道戌時快過了,浮石的位置會發生變化,到時候說不定會掉到百餘米的下面湖裡,她一想到會被那些怪異的魚群撲上來啃咬,就心驚膽寒,腿腳在不由地顫抖。
姑蘇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深知再不快點上島,更加危險,她已見到怪異的甲蟲在鋪天蓋地的飛上來了。
姑蘇容一咬牙,做了個起跑的姿勢,猛然一跳踏上前面的浮石,跑跳著奔上了浮島,她不由地往身後一看,又嚇了一跳,只見無數甲蟲、彩蝶,還有其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不知名的蟲類、獸類,在相互廝殺,吞噬。
殘忍驚悚的畫面,使得在浮島上的姑蘇容都感到驚恐,她不敢再看下去,轉身往浮島里走去。
她這才知道,要是剛才自己晚上一兩分鐘,下場想必更慘。
這是一座美麗的浮島,島上不僅長有很多不知名的花草樹木,許多不知名的昆蟲,還雲霧繚繞,彩光縷縷。
那些花草昆蟲看似並沒有危險性,姑蘇容卻更為小心翼翼,她已深知越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
所幸,在雲霧和彩光間呼吸,不僅沒有感到難受窒息,反而神清氣爽。
姑蘇容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撥開比人還高的花草,終於見到了記載中綠色的池子。
直徑約二十米的池子,冒著迷霧,彩光閃閃。池水碧綠無波,深不見底,池畔花草樹木叢生,蜂蝶飛舞。
姑蘇容伸手進池中,池水時溫時涼,她捧了些,喝了一小口,只覺從未有過的舒暢,身體的疲憊一時間蕩然無存。
她乾脆一頭扎入池水中,大口大口地喝,直到肚子脹得老大,再也喝不下去,才就地仰面朝天躺下,直打了幾個飽嗑,看著滿頭星星,看著皎潔的月亮,她困意直上心頭。
姑蘇容睡著了,直到她又夢到被潑硫酸毀容,被毀了名聲,被勒令退學,被眾多朋友唾棄的一幕,她才猛然驚醒。
此時的圓月已將近正空,姑蘇容看了看手錶,已經快晚上12點。
想起《東谷遊記》記載,「月圓夜,月正時,霧稀,七彩琉璃,水漣漪,入底。」
她便在靜靜地等候,不多時,雲霧逐漸消散,圓月正當空,灑下道道銀白色的月華,在七彩之光的環繞中,就像一條彩練自九天而下,落入綠池之中,忽然池底似有什麼感應,使得整個浮島都微微顫動。
七色彩練忽然凝為一點七彩水滴,落在池中間,池水就盪起了漣漪,漣漪並非是向外擴張,而是向內一層一層的逆時針旋轉,旋律玄妙無比,忽然就轉成了一個流光溢彩的水洞。
姑蘇容看著頭暈目眩,努力晃了晃頭,定了定神,不在猶疑,縱身跳入池水,還沒游到池中,她就被一股強大的莫名之力吸了進去,她只覺頭暈得厲害,意識就一陣空白。
等她再次恢復了意識,睜開了雙眼四顧,竟發覺來到了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只見她正處一個無水的空間里,空間四周是九根石柱,分佈的位置似暗合天地之理。石柱上遍布著道道玄奧的紋理,每一根都有閃爍著一個不同的金色的字,似金蚪文卻又不似。
空間地上,也遍布著紋理,從九根石柱的方位各自一直延伸到空間中央的一個石台上。
石台約高有九尺九,呈九宮形,遍布的紋理,又似乎呈著陰陽八卦方位之形。
石台中間屹立著一棵七彩玉樹,成千上萬的金色符文在飛舞環繞,與樹葉中所刻的符文似乎一樣,似乎它們就是從樹葉里出來的。
一道道水流從就七彩樹下冒出,由九宮石台的九個方位流出,流向九根石柱,流到空間外的重重的水中。
這就是溪谷的水源之處?那麼七彩玉樹內的水源源頭又是在哪裡呢?
姑蘇容不知道,她也不是來找水源源頭的。她又看了看四周,只見空間外,重重是清澈的水,水從空間里流出,外面的水卻到了空間里,甚是神跡。
空間外大約十多米,四周石壁上都如《東谷遊記》記載中一樣,刻滿各種文字,人物圖像。
石壁上時不時發著幽藍的光,定睛一看,姑蘇容倒吸了一口氣,那便是《東谷遊記》所記載的藍蜥?全身是幽藍色的鱗片,扁平的頭長著兩根金角,兩眼赤紅,獠牙尖利,正肯著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