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與天地爭雄、與蒼穹叫囂

剛才的慵懶一掃而空，姜寧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用盡平生之力，向萬葯山跑去。

看著主人如此，小黑也不甘落後，將心中的那份膽怯隱藏起來，緊跟其後。

萬葯山坐落在百草園中間，高縱入雲。

如果說百草園是天道宗聖地，那萬葯山就是聖地中的禁地。姜寧出入百草園三年之久，也沒有上過萬葯山，金老頭說過，相比於萬葯山上的靈藥，百草園內的這萬畝靈田就是九牛一毛。

金老頭也沒說姜寧不能上上萬葯山，只是自己沒那本事，萬葯山共有九層，千萬靈獸盤踞其內，一旦有人接近，就會遭到攻擊。

危險與機緣並存，萬葯山可以說是天道宗最大的寶藏之一，獲得許可的弟子，可以上山尋找自己的機緣。

以往也有私闖萬葯山的事情發生，結果無一例外，都成靈獸口中肉，腹中餐。

但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了金老頭坐山觀虎鬥，剩下自己這個打醬油的萬一出點芝麻大的事，也承擔的起。

高縱入雲的萬葯山巍峨壯觀，凡胎肉體的姜寧一眼望不到邊，大概到半山腰處就沒入雲霧中，此刻能看到的只是雲飛霧繞，氣浪翻滾，驚聲滔天。

據莫凡所說，整個百草園都處在強大的禁制之中，外人難進更難出。

姜寧一路疾跑，氣喘吁吁的抵達萬葯山底，心中充滿疑問。理論上來說，這裡一旦有動靜，整個天道宗高層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才對，這都過去一盞茶的功夫了，怎麼還沒有一個人出現。

「不對勁，師門高層不會都死絕了吧，這都被人在後院折騰了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個人出來制止？」姜寧心如火焚，但什麼都做不了，別說這會兒上萬葯山找賊人拚命，就是進萬葯山都是問題，裡面任何一頭靈獸都足夠他望而祛步。

此刻的他甚至連小黑都不如，後者還能用狂吠來發泄。

又過了片刻，天空之上，雲霧之間終於發生了變化，一團黑雲穿過雲霧，以泰山壓頂之勢沖了下來，方向竟是朝著自己這個方向。

隨著黑雲越來越近，姜寧才看清楚攜黑雲而行的是一個黑衣人，全身被黑氣充斥，整個人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還有一雙形似凶獸的眼睛，殺氣騰騰，。

「咦！我倒想看看是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悄無聲息的闖進來。」黑衣人話先及人。

年僅十三歲的姜寧那見過這等場面，就是夢中的凶神惡煞也沒有這等神威，在黑衣人話音落下前，他就已經嚇得後退，小腿一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整個人滾了一圈。

「哐啷！」

從姜寧懷中掉下一物，落在地上，沉悶的聲音吸引了黑衣人的目光。

一個黑色的勺子，材質肉眼難辨，像快要裂開的石頭，一碰就壞，更像銹了的鐵器。

黑衣人輕咦一聲，抬手之間勺子已經到了手上，眼睛在勺子上打量一圈，目光便重新鎖定姜寧：「原來是你，含著湯勺出生原本是形容出生不凡，大富大貴的，在你這裡倒是成了一個笑話，含著湯勺出生的廢物。」

可能是真的高興，就連遮在臉上的面巾都在跳動，黑衣人抬起手指，摸著自己的太陽穴，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你倒是驗證了一個真理，燈下黑，一個凡人都不足以斷了十年豢養之情，破了撿寶美夢？」

原本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的姜寧，此刻倒是感覺不怎麼怕了，倒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腦子中不斷的回味著黑衣人說的話。

片刻后，真切的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世？」

「不知道，但清楚。」黑衣人的回答很爽快。

同時他看一眼百草園外，若有所思的道：「既然他將你安排在這裡，應該是還抱有一絲希望，今日我就讓他徹底絕望。」

不待姜寧反應，黑衣人說話的同時隨手一甩，原本屬於姜寧的勺子脫手而出，當姜寧再次看清楚這個陪伴自己長大，僅系自己身世之謎的湯勺時，它已刺穿自己的肌膚，插在自己胸前，鮮血順著湯勺流了出來，喉嚨處泛來淡淡的甜味，嘴唇乾澀，腦子一片眩暈。身體有點站立不穩，剛剛翻起身，又開始緩緩滑倒。

腦海中響起莫凡早上說的話：「別說九大天域，就是離開天道宗，隨時就會變成一具枯骨了。」

別說離開天道宗了，就是這宗門聖地百草園，自己也沒走出去。

閉上的眼睛又用力睜開，心中暗想眼前這一切不會是夢吧？

然而身上傳來的陣痛告訴他，這不是夢，只要他閉上眼睛，就永遠沒有睜開的機會了。

「汪汪！~」

黑衣人降臨，強大的氣場嚇得小黑大氣不敢喘一下，然而此刻卻狂奔而起，也不管眼前之人有多麼可怕，一個跳躍，鋒利的牙齒向黑衣人的脖頸咬去。

「哼，都說好狗不擋道，看來你也不是一條好狗，那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黑衣人攔住小黑，隨手一甩，來勢洶洶的小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飛了出去，正好落在姜寧懷中。

看到這一幕的姜寧眼角有些濕潤，強行抬手撫摸小黑，後者身體不停的抽搐，姜寧心裡有很多話，此刻卻難以言齒。

沒想到活了十三年，死到臨頭，僅有一條狗對自己不離不棄。

若有來生，願與你八拜結交，稱兄道弟；同甘苦，共生死。

一人一狗依偎在一起，隨著呼吸慢慢變淡，心中的誓言卻成了永恆。

眼前發生的一切對黑衣人來說只是順手牽羊，沒有多看一眼，更沒有停留。他的時間並不多，雖然為了今天之舉已經計劃多年，但小心使得萬年船，不容許出現任何差池。

就在黑衣人離開的同時，呼吸停止了的姜寧身上發生了非常詭異的變化。

那順著湯勺流出了的心頭血，卻不掉落，覆蓋整個湯勺，不停的旋轉，如果細心觀察會發現血液正在滲入湯勺之中。

片刻之後，風雷大作，原本消失的黑雲重新凝聚在姜寧頭頂，那樣子像是要將姜寧吞噬，。

與此同時，百草園還上演另外神奇的一幕。整個百草園的天地靈氣以姜寧為中心開始聚集，四周的靈田，就像被吸幹了水分一樣瞬間枯萎，有些甚至化為齏粉，所有靈力全部湧向姜寧。

確切的說應該是姜寧體內的湯勺。

以姜寧為中心，形成一股紫色的另類力量衝天而起，好像在跟驚雷肆掠烏雲密布的蒼穹叫囂。

這場景像是蒼芎之下出現了不為世間所容的東西，老天想要將其毀滅，而這東西又藐視蒼穹之威，擺出想要一較高下的姿態。

緊接著黑雲中衍生出一道閃電，直擊而下，劈向被紫色靈氣包裹的姜寧，而此刻從姜寧體內傳出的紫色力量偏偏又不認輸，奮勇衝擊，逆天而上，迎上天空的那一瞥驚雷。

兩股力量接觸的瞬間，驚雷被湮滅，同時天空傳來震耳的轟鳴聲，紫色的另類力量更像是吃飽了，打個嗝。

驚雷被吞滅的同時，天空的黑雲瞬間消散，好像是蒼穹認可了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外來者。

而那紫色另類力量攜帶濃郁的靈氣慢慢的消融，化作一團紫光，將躺在地上的姜寧和狗包裹起來，慢慢的融入其中，光團裡面的一人一狗像是在鳳凰涅槃，消失的呼吸開始慢慢恢復。

湯勺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那被穿透的血肉隨著紫光的消融也在慢慢滋生、癒合。

姜寧的眼睛動了動，但沒有醒來，剛才呼吸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太過神奇，只是無緣得見。

此刻的他正在黑暗中尋找出路，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