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國菜
原來約翰並沒有去找曾國荃去說情，而是從牢里出來他就找到了天津的主管外交的三口通商大臣，完顏崇厚。完顏崇厚是約翰在天津唯一認識的的清廷大官，並且還給他拍過照片。
而完顏崇厚根本就不知道有趙川這麼一檔子事兒，當然約翰也並沒有隱瞞什麼，提到了趙川說的因為酒後得罪了一位將軍才被，被誤認為是太平天國的叛黨。但是約翰願意以人格擔保趙川是實實在在的英國公民。趙川的身份證明次日就會被送到崇厚府上作證。
這洋大人都這麼說了，崇厚只好修書一份給了天津知府，主要是崇厚這個糊塗蛋並不知道約翰口中的將軍是曾國荃，當然約翰也不知道曾國荃是誰。崇厚是個什麼官為啥他寫個條子衙門就得放人，人畢竟可是吉字營送來的。
因為崇厚首先是正八經的鑲黃旗，三口通商大臣是實打實的欽差。這個官職本就是咸豐皇帝欽點的。主要負責外務工作。也就是外交，外貿之類的。這個關頭涉外事宜本就敏感，所以沒什麼大事寫個條子並沒有什麼。
對於趙川來說幸運的是。吉字營，也就是曾國荃接到他哥的命令調防走了。所以砍他腦袋的事也沒人管了，只不過曾國荃因為趙川的速食麵可是泡了半個月的木盆子。天天洗頭髮，足足折騰了十幾天。
趙川一行三人，走了快半個鐘頭，才看到英國領事館的字樣，門口赫然的站著兩個紅衣黑帽高筒靴的英國衛兵。
「我們就住在對面.....」
趙川順著約翰的手指，回過頭看向了身後，一座教堂。安里甘教堂。
「我們先去把你的合法身份拿到手......然後可以去魚市走一走......」
「當然沒問題......」
趙川實際上現在累的要死也困的要死，驚嚇加上不知道在那牢里講了多久的脫口秀。但是面對救命恩人他沒法拒絕金毛約翰的要求。金毛把自己撈出來了，自己也總得兌現承諾不是。
不過他也是看出來了，金毛約翰也不是個有錢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寄宿在教堂裡面。進到了英國領事館，心中還略有忐忑的以為就要見到在天津的英國領事總管了。
但是手續一應辦下來以後，趙川發現自己只是回答了一個一臉雀斑，身材豐腴的英國小姐幾個問題。她在一張很厚的牛皮紙上寫下了答案，以後蓋上了早已簽好英國領事名字的護照上面。
手裡拿著這張紙質的護照，看著上面一百多年後母親家裡的地址，心裡想著等老子發達了一定去英國把那地給買下來。
拿到了護照后約翰這個吃貨還就真的拽著趙川要去魚市轉一圈，他身邊的翻譯阿郎背著那巨大的木箱照相機。當然約翰嘴上可隻字未提炸魚薯條的事情。
在大清呆久了以後這些洋人也沒那麼直接了......
趙川穿著約翰借給他的西服，有點像是八十年代那種穿著借來的西服結婚的新郎官。因為裡面穿著圓領的T恤，又有點像賭聖裡面的刀仔。
不過這都是趙川自己想的，一行三人一個洋人，一個二鬼子，一個小個子大辮子的小廝。三個人吸引了天津街頭所有人的目光。
幾經周折趙川終於賣到了魚和土豆，不得不說在沒有過度污染的情況，魚卻是不怎麼肥.....土豆也都不大......
借宿在教堂當然也可以用教堂的廚房，土豆切條，備用，西紅柿讓阿郎壓成泥用邊上的砂鍋加鹽加糖熬煮。這個魚就不得不說了，渤海灣里的老虎斑.....才一兩銀子一條......這妥妥是野生石斑啊。這要放在後世萬八千你都買不到。
只不過炸著吃真的有點暴殄天物了......
裹上雞蛋麵糊，整塊沒入滾湯的熱油裡面，炸魚的香味一瞬間就飄蕩在了整個教堂的後院。幾隻貓兒蹲不遠處不斷的舔著舌頭。
炸魚的油繼續用來炸土豆，番茄醬也在砂鍋里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美味不單單隻是引來了夜貓，還引來了一位睡眼惺忪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身穿一身白色的袍服，到是跟趙川在牢里穿的差不多......
「這位兄長，你這是在做何物？」
年輕人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一臉好奇。不過他吞咽口水的樣子已經出賣了他。
「炸魚薯條聽說過嗎？英吉利的國菜。你是教民？」
「我在天津讀書，暫住在這裡也算是教民吧......馬志德，若瑟馬相伯可也以......」
「哦，神學院的？學天主教的......有錢人......趙川，北......英國人，剛來大清兩三天......你好......」
趙川把最後一鍋炸好的薯條撈了出來。伸出手跟準備跟馬志德握手。
不過趙川的手卻舉了半天才被馬志德握住，
「你說你是英國人......難怪你沒有辮子。」
趙川無奈的笑了笑，因為後面這句話面前的年輕人是用洋涇浜的英語說的，趙川心裡是何其的悲哀，自己一個有志讓華夏復興崛起的少年，竟然要在自己的國家裝外國人才能活下去。而且自己的長相怎麼裝都會有人質疑。
往回背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發現因為幾天沒洗，已經是一頭的油了。
「這辮子嗎，來自於奴役和高壓統治，傳承下來也有數百年的文化，但是日新月異的現在還抱著三百年前糟粕，就只能讓人當作笑柄。」
趙川並沒有用英語去回答，而是用的標準的漢語白話。他並不想在這證明什麼，尤其是給一個不相干的人。
但是他的話卻讓面前這個看似木訥實際聰慧的年輕人再次愣住了。
「來一塊？這個醬在大清可是沒人會做......」
趙川舉著一塊蘸好了番茄醬的炸魚遞到了青年面前。
道了聲謝后，馬志德就把炸魚送進了自己的嘴裡，這次他又愣住了。舉頭望著趙川半天沒有說話。趙川也不理會他，只是在一旁吩咐同樣吞咽著口水的阿郎讓他把擺好盤的炸魚薯條拿到約翰的房間裡面。
「這就是英國人吃的東西？」
「普通老百姓經常吃的，有錢人還是吃牛肉的......」
「你剛才的話很有道理，這辮子確實是個枷鎖。很高興認識你......」
這次換成馬志德主動伸出了手，趙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次握手，證明自己被信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