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客棧

今日難得見到陽光，西寧鎮上的人卻是不少。

因冬陽溫暖，灑在人身上格外舒適，疲倦感油然而生。折騰了一夜的白鳳瀟感覺眼睛都有點睜不開，可偏臉瞧著塗山衡仍然一幅魂游天外的狀態，只好輕咳一聲說，「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好。」塗山衡點點頭，並沒有問她要做什麼。

沒過多久白鳳瀟就回來了，一幅神清氣爽的樣子指著前面的房子問，「那間客棧的環境看起來不錯，不如我們先落個腳，其它事情再慢慢商量？」

塗山衡抬頭看去，「四海客棧」幾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灼灼生輝，門口的裝潢看起來很新，往來的賓客也不算少，應該是西寧鎮上數一數二的住宿之地。

他對生活的品質素來要求甚高，自然沒什麼疑議，點點頭與她並肩而去。

「掌柜的，給我們來兩間上房。」跨過高高的門檻，白鳳瀟伸手打了個呵欠，笑問。

「兩間上房是有，只不過……。」正在飛快撥打算盤的掌柜停下手中動作抬頭回答時，卻見白鳳瀟朝他使了個眼色，立刻從善如流的改口，「有一間被人預訂，只剩一間了，客官們要住嗎？」

「一間？」白鳳瀟一愣，「不可能吧？你這兒不過是個小鎮，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生意？」

「姑娘可別小瞧咱們西寧鎮，因為再過幾日就是咱們鎮上一年舉辦一次的廟會日，方圓千里的百姓都會涌到鎮上參觀，場面極其熱鬧。你們若再不訂房，恐怕一間都沒有了。」正好提著水壺過來的店小二熱絡的搭腔，白鳳瀟便轉身問他，「廟會？你們這兒的廟會難道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為何會有這麼多人趕來參觀？」

「姑娘是外地人吧？難怪有所不知了。」店小二巴不得忙裡偷閒，連忙笑著解釋，「我們西寧鎮從前也是中原聖地的重要關口之一，你們再往前走個五百里地，便可看到駐紮在那裡的天聖大軍。所以啊，此地其實是連接中原與北塞的唯一出口，舉足輕重，不可小覷啊。」

「哦？」白鳳瀟挑了挑眉，仍然沒覺出此地有何不同。

店小二難得賣個關子，引得兩位客人做洗耳恭聽狀，愈發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幾乎可與說書先生媲美了，「當然，這個地理位置只是其中一個關鍵，今年的廟會最不同凡響之處，還是在於鎮上先後來了兩個中原內地的大家族。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聽說過徐州的卿家和青州的寧家？」

白鳳瀟和塗山衡同時對望，從彼此的眼神中都讀懂心中的想法：徐州卿家、青州寧家同時出現在小小的西寧鎮，難道和隱藏在郊外山寨里的北冥戰族有什麼聯繫不成？

見兩人都不說話，店小二續道，「說起來也怪，今年廟會選擇的觀音娘娘恰好是青州寧家的一位遠房小姐，寧家的人過來捧場也很正常，可徐州卿家今年恰好也在鎮上辦事，聽說有廟會便也留了下來，引得附近州鎮上的無數富商貴族趕來結交攀附，這才有了如今這樣繁華如織的景象，簡直比帝都還要熱鬧，也算是咱們鎮上幾十年來都沒有過的盛況啊！」

「你呀你，一張嘴比誰都能侃，還不趕緊的招呼客人。」掌柜的眼見店小二沒完沒了，一邊搖頭一邊低斥，嚇得他吐吐舌頭，轉身繼續招呼賓客去了。

白鳳瀟朝塗山衡聳聳肩問，「那怎麼辦？我們住還是不住？我就怕再晚些真的客滿，一間房都沒有了。」

塗山衡猶豫半晌才答，「先住著吧，等有客房了再說。」

「也是，反正你只需要一根白綾就行。」白鳳瀟低笑一聲，暗自朝掌柜甩了甩手，等店小二帶著塗山衡上樓的時候，她飛快的扔給掌柜一綻白銀，悄悄囑咐道，「我們只需要一間房，而且無論那位公子怎麼問，你們都要表明沒有其它客房哦。」

等她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跟上塗山衡后，店掌柜才收起銀子搖頭低喃，「世風日下啊，竟然還有女子不顧名節，非要和年輕公子同居一室的，真是千古奇觀啊！」

剛剛走到二樓樓梯處的白鳳瀟平白無故連打兩個噴嚏，飛快的回頭一瞧，如刀的眼風令那掌柜打了個冷顫，連忙垂首繼續算帳，再不敢背後說人，以免招惹禍端。

「四海客棧」的上房條件不錯，三十多平的房間里還用珠簾區分成裡外兩間，右邊角落處的一扇木製屏風上畫著梅蘭竹菊四幅字畫，隔出裡面一個小小的洗浴間，倒也雅緻。

白鳳瀟一進屋便癱倒在床，感覺渾身的骨髓都在抗議，正閉上雙眼打算休息片刻，就聽塗山衡低聲說，「徐州卿家、青州寧家和北冥戰族同時出現在小小的西寧鎮，應該不是偶然，我懷疑四大家族中有人與北冥族私下勾結，意圖不軌。」

聽他提起此事，白鳳瀟恍然記起前世的時候，聖后曾經獨自出谷，去往青州的寧家住了小半個月，原因是寧家老太太身患惡疾，無人能治，這才花費萬兩重金聘請聖后前去診治。

可白鳳瀟此時回想，聖后並非缺錢之人，怎會為了區區萬兩診金親自出谷呢？她大可以派雲、聖兩位長老前去醫治即可。畢竟兩位長老的醫術並不在她之下，就連她白鳳瀟這個女兒的醫術也盡得真傳，並非浪得虛名。

可那時的白鳳瀟一心幫助聖后尋找煉製「忘悲歡」毒藥中的幾味特殊藥材，並沒有在意這些事情，若非她之前同塗山衡誤入山谷，發現北冥族的山寨，她此時也無法想起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