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賣了我自己

嗝

嗝……嗝……

嗝嗝嗝……

一慢二緩三連快的打嗝節奏。

姑娘一張認真的臉，看向林源，可那無法停下來的打嗝聲，像是公雞打鳴。

氣氛有些怪。

可真停不下來。

丟人啊。

姑娘有些愁苦，小眉毛皺成了一團，憋著嘴，還在等著林源的回應。

可真是憋不住啊。

打嗝聲停不下來，又是一個嗝。

林源看的感覺好笑，沒去理會她的話。

至於什麼穩賺不賠的買賣。

林源壓根想都沒去想。

「待會兒到站，我先開門出去看看，確定沒人了你再和我一起出去。」

林源開口說著：「等到了曲杭，他們應該也不敢太明目張胆的，我到時候陪你去找一下警察。」

「對了，之後有什麼打算？」

林源問了一句。

問完話，就看到姑娘，她眨著眼睛，愣了一下。

「這錢……這錢你先拿著。」

林源見她不說話，心生憐憫，從口袋中拿出一千塊，數出其中的五百，塞到了姑娘的手中：「下了車可以吃點好吃的，最好再去洗把臉，洗個澡，要注意個人衛生。」

說完話，林源見著姑娘不吭聲。

她的目光似乎是有些懵，看了眼被塞在手中的五百塊，又瞅了眼林源手裡面的五百塊。

那目光顯得挺怪異。

小眉毛一挑一挑。

「我很值錢的。」

姑娘喏喏了一句，抬了抬眼，巴巴望著林源。

門外列車呼嘯，已經隱約能聽到乘務員在廣播，列車即將到達曲杭站的聲音。

林源面色一陣糾結：「我就這麼點了……」

一陣遲疑和心疼。

林源嘆了口氣。

「唉，不過我在曲杭還能有人照應一下，我再給你點吧。」

心存憐憫。

林源抽出三百遞了過去。

留著二百是林源吃飯和應急的錢。

一千給了八百。

林源望著姑娘，姑娘望著林源。

大眼瞪小眼。

「成吧！」

姑娘像是經過了猶豫和躊躇之後，拍了一把林源的掌心：「是你的了！」

她認真開口。

看上去好像是林源佔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林源沒怎麼聽懂姑娘的話。

列車到站，緩緩停下。

「你等會兒。」

直到列車停穩，林源這才探出頭去，目光警惕的看了眼周圍。

沒看到那三個壯漢，要麼不在這一節車廂，要麼就是已經在前面的站下了車。

不管怎麼樣，暫時安全。

「跟緊點，下車了，待會兒別亂跑，免得走散。」

林源招呼了一聲，拉著身後的姑娘就走了出去。

姑娘一手攥著八百塊錢，一手被林源拉著，目光望著林源的背影，眨著眼。

入手處軟軟的，軟綿綿，像是棉花糖，很暖和。

她聳了聳鼻子，就感覺很好玩，悄悄咧嘴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到了曲杭，倒是不慌了。

心態很穩。

下了車，往出站位置去。

「待會兒跟緊點，對了，你到曲杭來，之後打算怎麼辦？」

林源在看到那邊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之後，這才鬆開了拉著姑娘的手，順帶著扶了一下包。

這是林源剛剛一直在想的問題。

他有些可憐這個姑娘，可是卻又沒那個能力真的去幫她做點什麼。

兜里就剩下二百塊。

要不然，去讓老媽委託的那個叔叔幫個忙？

可林源本身就不怎麼喜歡麻煩別人。

更何況，他和那個叔叔不熟。

林源擔心會給他添麻煩。

猶豫間。

「嗯？」

林源回過頭。

人潮湧動。

但是姑娘……

姑娘丟了？

林源呆了好久。

找了好半晌，不見人蹤，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一樣。

林源急的不行，但是找不著。

姑娘個頭不算矮，但是也實在稱不上高，一眼看去，左右四顧，實在是找不著！

找了一個多小時后，林源終於有些疲了。

「應該不會被人抓走的，如果那三個男的在這裡抓人，總該也是要出站才行，而站口那裡就有警察。」

這麼一想，姑娘安全大抵是不會有問題，可能是她自己提前溜了？

林源想了一會兒，很快就不再去想。

既然能確定姑娘是安全的，那就行了。

更何況，想了也是白想。

出了站，林源去了公用廁所裡面刷牙洗臉。

公廁裡面很安靜，門外的溫度有些熱，進了門，林源整個人感覺有些涼。

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其他原因，林源只覺得周圍的溫度明顯要低不少。

廁所內，人不多。

前面一背包的男人尿了尿，身子一抖，收了鳥兒，就出了門。

沒人多看林源一眼。

昨晚因為那個姑娘的原因，一晚上沒上廁所，現在肚子鬧得厲害。

廁所裡面五個坑位，四個門關著，還剩一個開著門。

但是門裡，一個老頭兒正拿著一個馬桶塞，正在那裡戳一下，拔出來，戳一下，拔出來。

「大爺，能不能讓我上個廁所？」

林源等不及，走上前去，輕輕喊了一聲。

「堵了……堵了……堵了……」

一陣陣夢囈一般的聲音從跟前大爺的口中發出。

這是廁所堵了？

他瞥了眼裡面的坑位，沒堵啊。

在林源還準備說話的時候。

「疏通+1」

「疏通+1」

「疏通+1」

腦子裡面莫名其妙響起來這樣的東西。

疏通？

這是個啥？

林源懵了一下，又想起昨晚的女鬼，渾身一個激靈。

好在這個時候，隔壁的坑位門被人推開，裡面騰出了一個坑位。

林源進去，上完廁所，等他出來的時候，多看了眼隔壁的坑位。

裡面已經不見之前的老者。

想來怕是已經走了。

「大概是清潔工吧。」

林源也沒想太多，洗了下手后，走了出去。

出了廁所，林源打開手機，上了微信，在裡面看了一下所留下來的地址。

西城區楠渚文化村。

「這可就有的轉車了。」

林源看了眼地圖，摸了下口袋裡面特意留著的幾個硬幣，順著地圖去找公交。

距離不算短，至少還得坐個一兩個小時的車。

曲杭站乘警室內。

灰濛濛臉的姑娘被人圍著，穿著警服的男男女女正朝著這邊涌。

警笛鋒鳴如潮湧。

一輛輛警車被開了過來，嚴陣以待的警察更是不容有半點停步，大步而去。

來的人很多，氣勢很猛。

帶頭的更是曲杭公安廳廳長，面色凝重，更是透著幾分驚喜和激動。

這是出了大事兒。

「毛巾和水來了！」

女警官捧著一盆溫水快步而來，到了跟前，托著，然後看著跟前灰濛濛臉的姑娘，露出一臉溫和的笑來。

「先洗洗。」

姑娘點點頭，拿著毛巾抹了一把臉，一盆水一下子就髒了，一張臉一下子又變得漂亮了。

等露出那張洗的還不算是如何乾淨，但是好歹能認出來的臉之後，周圍一直緊繃著的警察，一個個激動地不可自已。

這是失蹤人口歸來。

這是一樁牽連極廣的綁架案被綁架的那個姑娘。

這姑娘身份可不一般。

事情出了之後，整個江浙都動了起來，各方壓力層層往下堆著。

沒轍。

誰讓姑娘身份背景極不一般。

她有個牛逼哄哄喜歡戴著大金鏈子，對誰都敢拍桌子的爹。

又有個背景深厚，幹啥都敢丟臉色，能幹脆利落的跑去警察廳廳長家裡面住下來，零距離督促辦案的娘。

整個江浙幾乎都翻了天。

就是因為這個小祖宗失蹤，被人綁了。

現在好了。

回來了！

「我能打個電話了？」

姑娘眉頭一挑，臉還沒洗的多麼乾淨，可臉盆裡面的水是徹底髒兮兮了。

這臉上，可都是她的偽裝。

很多的灰是她自己撲上去的，還有黑色的水墨筆描了臉。

可不就是髒兮兮又可憐兮兮的樣子了。

本來姑娘挺得意，可沒想到還是被追上了。

不過幸好，還是成功回來了。

「好好好！」

聽到姑娘的話，立馬有人遞上了手機。

姑娘撥了個號碼，臉色還是一副認真的樣子。

旁邊人看著，想著。

大戶家族出來的可就是不一樣，瞧著這份剛剛逃出來的那股子氣度。

沉穩，淡定。

然後就聽到姑娘對著電話開口說著話。

「張悠悠女士，你有一個快遞，裡面裝著你的女兒現在到貨了，趕緊來簽收啊，過時不候！」

姑娘沖著電話說著話。

電話那頭，是女人滿是驚喜複雜又激動地叫嚷聲。

聽得出來，女人是在出門，備車，立馬趕來的路上。

可電話捨不得撂下。

周圍的警察護著看著，深怕姑娘再出了事情。

「沒，我沒受傷。」

「啊，沒，我還好好地活著呢。」

姑娘說著話，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哦，對了，張悠悠女士，我有個事兒要和你說。」

「天大的事兒！」

說到這裡，姑娘話語一頓。

周圍人屏氣凝神的把她給望著，深怕姑娘受了傷什麼的，或者落下了隱疾。

亦或者是……

在綁票期間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真要是這樣，他們這些警察，可別想安生。

電話那頭的女人也是滿心的緊張。

「蘇小喵同學，你先等等！讓張悠悠女士我先深呼吸一口氣，平穩一下心情，控制一下情緒。」

正上了車的張悠悠一臉緊張，緩了一會兒，隨後一臉決絕：「說！現在張悠悠女士做好準備了！」

「我把我給賣了！」

蘇小喵沖著電話喊著，聲音歡天喜地，聽上去可高興了。

賣了？

旁人心底一突，都是一緊。

蘇姑娘一看就是逃出來的，這一路上，莫不是真的……賣了？

所有人已經可能想象到即將而來的狂風暴雨一般的怒火，不少人心底顫抖，同樣也為蘇姑娘感覺到可憐。

都被賣了，還那麼高興，這怕是腦子壞了？

「賣了？」

張悠悠瞪大眼睛，渾身一抖：「哪種賣？」

「不是你想的那種賣！」

蘇姑娘解釋一句。

沒頭沒尾，更多的人一心不解，反倒是那邊她媽張悠悠卻是很能領悟蘇姑娘的腦袋，鬆了口氣：「哦，不是我想的那種賣就好了。」

她緩了一會兒，隨後也是跟著眉飛色舞了起來。

「那你賣了多少啊？」

「賣的很貴！」

蘇姑娘理直氣壯，還有點小驕傲。

「那可不是，我生的女兒能不貴？」

張悠悠女士也是頗有些驕傲，滿是期待。

「所以是多少？」

「八百！」

蘇姑娘喊了個數字，說話時候，還不忘瞅了眼攥在手裡面，皺巴巴的八張紅鈔票。

她眉眼帶笑，歡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