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楠渚文化村
楠渚文化村，位於曲杭西城區。
距離曲杭市的市中心有些偏遠，聽說是一個旅遊景點。
林源坐在公交上，人不少，沒地兒坐，勉強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透過窗戶，能看到窗外接連閃過的一幢幢建築。
現在是上班高峰期，人行橫道上，人來人往。
相比之下，錢湖那邊的生活節奏就要慢得多。
跟著公交車一路搖晃著前行，中間轉了兩輛車，總算是到了楠渚文化村的站牌。
車子停下，林源下車，環視一圈。
周圍是成排的行道樹，公交站牌對面的地方是一處村民改造房屋，再稍遠的地方可以看到成排的商品房。
「老媽拜託的叔叔應該就是住在那邊的。」
林源看了眼乾淨明亮的小區樓盤，沿著人行橫道往前走去，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早上十點多鐘，將近十一點，從曲杭站到這裡來，轉乘車輛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個點，老媽應該正在收拾攤子，待會兒簡單吃點東西就要去補覺。」
林源一邊走走看看，等到了十一點鐘，估摸著老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這才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小源，你到了嗎？」
電話那頭，楊晶的聲音有些疲倦：「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沒碰到小偷吧？」
「我到了，路上很安全，沒碰到什麼小偷的。」
林源老老實實的回應著，沒有半點不耐煩：「對了，媽，我昨天給你買的感冒藥放在了床頭柜上，你待會兒回家睡午覺之前吃一片，注意身體啊。」
「你這孩子，你媽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你操心啊？」
楊晶語氣柔和，溫聲細語的，聽得出來，話語中有些欣慰和笑意：「待會兒見到你周爺爺和劉奶奶，記得打招呼，不要沒頭沒腦的不說話。」
「他們都是我的老師，當年對你媽可好了，這一次你去曲杭，也是周叔叔給你安排的工作，你要好好努力，好好乾。」
電話那頭的楊晶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林源在這一頭安靜的聽著。
兒行千里母擔憂。
這個道理林源明白。
以前初中時候，林源不懂事兒，還曾因為自己的單親家庭而感覺到自卑，也因為楊晶是一個賣早點兒的，而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
與班級裡面不少同學父母都是公務員和事業單位相比，楊晶曾一度是林源不想提及的存在。
更有一次，老師讓家長開家長會，楊晶騎著那輛很是破舊的自行車匆匆忙忙趕往學校的時候，還被林源攔在了路上，非得讓她把破舊寒酸的那輛自行車停在路邊，然後走去學校，免得被同學看到笑話。
後來那輛停靠在路邊的破舊自行車被偷，再也找不到。
再長大一些，林源每每想起那時候自己的舉動，心底總有愧疚和不安。
「我知道的，一定努力，媽，等我能夠賺到錢了，你就把那個早點攤收了，我養你，不要那麼累了。」
「好啊，那媽媽就等你能賺到錢養媽媽的時候，就不做早點了。」
楊晶笑著開口，又囑咐了林源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收起了手機，往前又走了好一會兒，轉了個彎兒，到了小區門前。
初春雅閣小區。
保安室內的兩個保安正在裡面聊著天。
「你好，麻煩開一下門。」
林源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窗。
小區的門禁是關著的，沒有門禁卡沒法開門。
一個保安探出頭，打量了眼林源：「找誰？」
「四號樓三零六室的周爺爺。」
「周爺爺？」
聽著林源的話，保安樂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周爺爺是誰啊，你知道他全名是什麼嗎？」
「或者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打到我們門衛室來，我才能給你開門。」
保安說話乾脆，倒也沒瞧不起林源的意思，這也是職責所在。
林源沒轍，撥了個號碼，接電話的周爺爺聽了林源的話，就要下來接，也沒等林源拒絕，就掛了電話。
等了沒多大一會兒，林源就看到穿著白襯衫，踏著一雙涼拖鞋的老爺子從小區裡面走了過來。
隔著遠遠的距離，老爺子就開始喊。
「這邊！小源啊，這邊！」
他一邊喊話，一邊走近，然後刷了一下門禁，幫著開了門：「長時間沒見，長高了嘛。」
「你媽媽，還是在做早點不？」
周老爺子走在前面，林源跟在他的身旁。
早些年周老爺是錢湖一個小學的校長，當初幫了楊晶挺多的東西，後來退休了，就搬來了曲杭。
「嗯，現在還在做。」
「唉，你媽媽就是勞碌命，以前她讀書那會兒，成績很好，就是高考的時候發燒，發揮失常，距離大學就差一分，我還說讓她去復讀，可你媽媽家裡不同意，唉。」
周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滿臉的遺憾：「要是讀了書，你媽媽也不會做早點了。」
「你看，這就是讀書的好處嘛，讀書讀書，考上了好的大學，以後才好找到好的事情做，不然就只能做早點，賣早點，太累了，你說對不對？」
周老爺子看向林源，一臉徵詢的模樣。
「道理是這個道理。」
見到林源點頭應和，周老爺子明顯滿足了不少，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嘛。」
「你看，這個小區是不是很好？」
「剛剛物業不讓你進來，是因為小區管理的好，物業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規矩，不能亂打擾到住戶，也不能讓沒有門禁卡的人隨意出入，所以你也不要心裡有什麼不開心的，這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周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帶著林源往前走：「就是這裡了，從這裡上樓，也是要刷卡的，不然樓底下的門沒法子開，裡面的電梯也沒法子坐。」
林源等周老爺子開了一樓防盜門，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等進了電梯，上了三樓，電梯門開，到了三零六室的門前。
「來，進來吧，把你的鞋子脫了，放在門口的鞋架上。」
周老爺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彎腰，從房間裡面的鞋櫃中拿出了一雙鞋，放到了林源腳旁：「你換個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