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
沈嘉魚覺著晏家兄弟倆一個比一個詭異:「郎君身為晏家嫡子,難道還缺屬下使喚嗎?我可是吃得多幹得少,半點用處沒有。」
既然是晏歸瀾中意之人,就算本身無用,倘能利用沈家有難之事,將這步棋走得好了,也能發揮天大的用處。
晏星流冷著臉想了想,字正腔圓地道:「湊整。」
沈嘉魚不知道他嘴瓢了還是自己耳背了:「啊?」
晏星流面不改色地道:「我屬下如今是單數,我想多一個人湊個整。」
沈嘉魚:「……」你需要的不是我,是看腦子的太醫。
……
晏隱新得的胡姬俱都是高鼻深目,眼瞳剔透的美人,上品胡姬本就難得,更何況是這般發色瞳色統一,面容又白皙俊美的,可見主家手筆之大。
胡姬比國朝仕女更為火.辣大膽,舞動時前襟的巍峨呼之欲出,眼神肆意張揚,而晏歸瀾又俊逸無雙,坐在那裡就是一道自成的風景,轉眼他就收到了十好幾個胡姬的秋波。
可惜他向來淡於女色,收到秋波也只覺得厭煩,陪晏隱略坐了坐,便起身離了畫舫,底下人想為他取來大氅披上,也被他抬手止了:「退下,我去橋下走走。」
他心裡正想著那小紈絝,乾脆獨身去湖邊散了散,不料才走到一半,就見讓他左思右想的小紈絝跑到了橋下,沒過多久,自己那倒霉二弟也跟了進去。
隨著那邊傳來的低低人語聲,他眸光漸漸沉了下來。
晏星流見她久不言語,淡聲問道:「你祖父的事……說來跟我有些干係,但我也是無意看了書信才知此事,所以對我來說並不難經手,不過是修書一封的事,你意下如何?」話說至最後,他心裡已經不自覺帶上一分期待。
沈嘉魚當然不信什麼湊整的鬼話,晏星流的提議雖然誘人,但他的目的不得而知,她琢磨了一下:「你真有本事救我祖父和三叔脫困?」
晏星流的語調跟臉一樣毫無起伏,白白浪費了一張燦若星輝的俊臉:「你若是不信,大可去信問問你三叔。」
沈嘉魚抿了抿唇,心裡到底不怎麼信他,只簡單道:「好。」
她伸手道:「郎君總得容我考慮一下,那書信是我家家書,不好存在外人手裡,還請郎君先將書信和我的荷包還來。」
這女郎大概天生學不會委婉,晏星流對外人二字有些淡淡不悅,又不知不悅從何而來,他從袖中取出帶著沉光香氣味的書信,神情不變:「荷包被我不慎毀了,只剩下這一封書信。」
跟家書比起來,荷包只能算小事了,沈嘉魚聽他說毀了也就沒再計較,小心接過書信,仔仔細細地掖在袍袖裡,這才道:「多謝郎君,書信上的事……」
晏星流知道她的意思:「從我這裡,自不會傳出去。」
沈嘉魚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走人,他冷不丁問道:「你用的是什麼香?」他似乎輕輕嗅了下,但沈嘉魚疑惑的目光看過來,他錯開視線:「濃淡宜人,清新雅緻。」
「我沒用香啊。」沈嘉魚不解地抓起自己頭髮聞了聞:「這是我自己配的用來洗髮的桃花香露,可惜快用完了。」
「你也喜歡桃花?」晏星流瞧著她微微曲卷的青絲,眸光微動:「挺好。」
……
晏歸瀾見兩人都去了橋下,眼底已泛起冷光,他正要走過去,偏偏這時候晏隱帶著人來湖面游賞,兩人私會若是被這麼些人瞧見,對老二不過是樁風流韻事,她的名聲可要大受影響,他捏了捏眉心,暫且按捺住了心思,負手立在原處瞧著。
他耳力頗佳,奈何兩邊離得不近,他只斷斷續續聽到『沈家解困』『祖父』『脫困』之類的話,不過也足夠他拼湊出事情的始末了,直到後來,老二似乎稱讚了句她身上的香氣,她輕巧回了句什麼,晏歸瀾聽的慢慢眯起眼。
兩人說完沈嘉魚就先一步從橋下走了出來,老二還立在原地,取出一隻荷包,輕輕摩挲著其上的綉樣,即使相隔甚遠,他也能一眼分辨出那荷包是沈嘉魚隨身配著的。
他站在原地漠然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他便轉身上了玉洲楓橋。
可能沈嘉魚今日出門沒看黃曆,鬼鬼祟祟往回走的時候,正和面色沉凝的晏歸瀾撞了個滿懷,她捂著鼻子『哎呦』了聲,等看清了來人才驚愕道:「世子?你不是在玉洲楓橋嗎?」
因著書信被貼身放置的,她身上也沾了些沉光香氣味,晏歸瀾聞到她身上不同往日的香氣,眼底像是結了一層霜花:「你知道你身上是什麼味道嗎?」
沈嘉魚一臉懵然,完全不知他突然這麼問的意味,他已經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冷聲道:「沉光香,整個府里只有老二才會用。」
……
「二郎他真的這麼說?」
小鄭氏拔簪子的手一頓,轉過頭愕然地看向沈嘉魚。
沈燕樂也是滿臉詫異:「二郎君能這麼好心?」
沈嘉魚滿臉疲態地點了點頭,晏歸瀾雖說沒為難她,只撂下一句話便走了,這也足夠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了,她回來之後猶豫了片刻,隱去和晏歸瀾的糾葛,只跟小鄭氏說了晏星流想以祖父安危招攬她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