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背叛
然而不知為何這緬應山周圍的村子卻幾乎都一樣的窮,根本沒有酒樓,就是稀有的客棧也是漏風漏雨。
墨霜環顧四周,微微蹙眉。冰天雪地總不能在外留宿,自己還好,對溫度反應不大,但身旁這個類,恐怕就會一睡不醒,活活凍死。
正在墨霜躊躇之時,突然聽到身邊少女的驚喜聲音:「主人,前面那個宅子還不錯!」
墨霜抬眼一看,在這草屋聚集的窮苦之地,終於見到前面有幾座磚瓦大宅。這宅子聳立在眾多茅草屋間,如同鶴立雞群,鳳於群鳥,十分顯眼。
大雪模糊著視線,讓前方的大宅變得有些虛無縹緲。然而兩人則是鉚足了勁兒往前走,在這凄苦天氣里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就算墨霜受得了,軒也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軒急匆匆的跑到紅漆大鐵門前,拉著門環扣著,口中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不久后,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了個縫,一個身著棉襖的小廝探頭出來問道:「你哪位,找誰啊?」
「哦……我們來借宿的。方便嗎?」軒客氣問道。
「……」小廝一臉狐疑的看著軒,正想將之趕走的時候,眼睛卻瞟到了頸間半露的銀牌,隨後,他愣了愣,將門又推開了些,這才看向不遠處的墨霜,那個氣宇軒昂的英挺男人。在小廝打量了片刻之後,他終於有些恭敬說道:「你們稍等,我進去問問。」
「麻煩了!」軒笑道。
小廝客氣了一句,轉身就朝院內跑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又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老人。小廝跑到門前開了門,老人看到軒,仔細端詳了片刻后,便笑著溫和開口道:「進來吧,進來吧,難得遇到貴客。」轉頭對小廝使了個眼色道:「啊柴,快吩咐下去,準備乾淨的房間和炭火,供貴客歇息。」小廝應了聲后,笑著離開。
老管家帶著二人走進大院,穿過已然被大雪覆蓋的草地假山,來到正堂內;一進正堂,管家就急忙關了門,將掛在門口擋寒的厚棉被放下,這才走過來。
堂內燈火通明,中間的巨大暖爐所散發的熱氣,與周圍寒冷的空氣抗衡著;安靜的廳堂內,不時有柴火的噼啪聲響起;二人的身體在溫暖的房間里漸漸暖和下來。
「你看,這雪都下了一個多月了還是不消停。」管家打破了屋內眾人的沉默,帶頭起話。
「是啊,怪冷的。」軒坐在地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接著話。「不過大雪天,景色倒是美。」隨而轉頭,對著端坐在茶几旁的墨霜道:「主人,我們選個日子去打打雪仗吧?」然而墨霜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喝著下人送上來的茶。
軒自討了個沒趣,癟了癟嘴。
「哦……呵呵呵,二位是要到哪裡去?不會是要趕著去吃冰魚的吧?」老管家的眼睛何其尖銳,看出了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打圓場。
「對。」這次墨霜搶在了軒之前開口。
「哦……冰魚這幾天很多,而且很肥美,最近,不少人來嘗鮮的。」老管家笑著應答,手上則指揮著下人們端茶送水。
「不少人嘗鮮?」墨霜纖長有力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兩下。
「是啊,這冰魚只有這兒有。」老管家笑答。
「老丈,既然每年冬季來往尋求冰魚的人如此之多,為何附近的村鎮,卻大多破敗?」墨霜有些奇怪的問。
老管家僵了一下后立刻恢復過來,嘆了口氣道:「公子不知,這裡比較荒僻,不通外界,村鎮里的人思想也不開明。來往的人雖說不少,但是都是準備妥當的富豪貴胄;哪兒會看得起咱們這種小村落。平日里寶車內就是狐裘貂皮,金爐美妾的,直接就在車上歇腳了。要說住店,那自然是去緬應山腳下的客棧去。那些客棧可都是天價,但是還是人滿為患。」老管家搖了搖頭嘆息道:「你說,別人看不上咱們這,再加上這裡的人又食古不化;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更造的說法。」
「那麼你們是外鄉人?」墨霜又問,「外鄉人怎的會在這種地方落腳。」
此刻,墨霜卻沒注意到,軒低下頭,臉上儘是憤憤然而又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哦,這裡物產稀薄不假,不過倒賣冰魚倒是不錯的地方。就是辛苦些」老管家慈眉善目,娓娓道來。「我們這兒挖有大冰窖,這段時間捕撈大量冰魚存入其中,等這時節過去,冰魚絕跡后,再拿出去賣。就算是死魚沒有活魚鮮美,但是仍然有不少人買。」
一個婢女端了一小碟晶瑩透亮的薄肉片來,放在了墨霜身前的小桌上,隨後又放了幾碟小食和配料。而軒的前面,則給了一碗熱湯魚。
「這就是冰魚,公子可以嘗嘗。」管家十分熱情,「公子前面四個碟子里的配料一一昝過去,順序不要錯了。」
說罷,管家親自示範,夾起一塊生薄透明的魚片后,取了小碗內的蔬菜絲和切的極為細小的炸果仁在魚片上,接著用小勺依次取了四個醬汁后,拓在魚片上,再將魚片捲起放入口中細嚼。軒在旁邊看的是直流口水,而墨霜則是有樣學樣的吃起來。
果然這傳說中的冰魚鮮美可口,配上這酸甜咸辣的醬汁一吃,更有一番滋味。
「公子感覺如何?」老管家看著墨霜吃的津津有味,頗為得意。
墨霜點了點頭,以示讚許。
「那麼公子請多用些。」老管家又讓人台了些過來讓墨霜大快朵頤。
就這樣,邊吃邊說,軒又從少女變成了少年;當然,對於北方慣於養類的人而言,這並不稀奇。
等墨霜回過味來看向軒的時候,他才發現軒前放著的吃食,他是一動不動。這對於一隻好吃的類而言,有些不大正常。
「不合胃口?」墨霜輕聲問軒。
哪知軒卻沒反應,一直發獃。直到墨霜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后,他才「啊」了一聲,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有些驚慌的道:「沒有……沒有……」
墨霜看著他,只覺得他越發的反常了。「怎麼了?」
「沒……沒事。」軒避開了墨霜帶著疑問的目光,低著頭,臉上的神情看不清楚。
「這是梅子酒,公子可要飲一杯?」那邊管家熱情的招呼,將墨霜的注意力又拉了過去。
墨霜道謝后飲了一杯,酒水溫和恬淡,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隨後又有家姬勸酒,這一喝就喝了一壇半;然而,與初飲時的清爽可口不一樣,這一壇半下去,後勁兒就上來了。逐漸的,一股濃烈的醉意襲上腦中;泛著一股暈眩。
墨霜心裡有些好笑,這果酒怎的後勁兒如此之大,以往喝的燒刀也能飲個幾壇,而這個果酒,一壇半就醉了。
這頭腦里還沒理清楚,墨霜就直接趴在了桌上一動不動。
頓時,原本熱鬧的大廳變得異常安靜。
端坐主席的老管家一改和藹的神色,看著下面醉酒的人,輕輕撫摸著長須;對著旁邊站著的男子嚴肅道:「去看看。」
男子三兩步走到墨霜跟前,搖了搖,喊了幾聲,趴在桌上的人卻一動不動。男子轉頭向老管家點了點頭。
「跟東家說,有好貨。」老管家轉頭對一個婢女道:「是個硬貨」
婢女領命下去。
「掌眼的好眼力,這麼隨便一看就知道是好貨色!我常六,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學學掌眼的一點皮毛,可就心滿意足了。」男子恭維道。
老者揮了揮手道:「這恭維的話就不必說了。你看他大雪天只穿了身秋衣,還能抗我獨門迷藥這麼久,這不是個硬貨是什麼?」
常六看了墨霜一眼,二話不說扯著墨霜的衣服,雙手一用力。只聽「刺啦」一聲,墨霜的衣襟已被扯開,衣料的斷口再被用力一拉,頓時光潔有力的背肌呈現在男人眼前。常六拍了拍面前裸露的肉,滿意的點了點頭。
「嘶……說來是怪,您說我這第一盤冰魚里就放了您的迷藥了,看他沒倒,後面的菜和酒我又都加上了。這……現在才有反應。」常六思索了片刻,有些猶豫道:「我是怕他大有來頭,你說咱們到底干不幹?……我這心裡有點打鼓。」
老者微微搖頭道:「東家什麼人沒接過?上次坯族的齊還王還不是被東家端了;不也沒事兒?你小子放寬心,東家是個狠人,怕過誰?這小子看著頂多是個侯門貴族,比起皇族差遠了。」
「也是……咱東家連王族人都吃得下,肯定有通天的手段。」說罷,便要將墨霜扛起來。
「等等……」被眾人忽視已久的軒終於開口了;他有些哽咽的道:「你們……你們答應我的事情呢?」
眾人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個類。
「答應你的事兒?」常六挑眉;看向其他人,不明所以。
「去年,你們答應我的,我如果能帶回來一個硬貨,你們……你們就會把我合戚還給我!你們……你們自己都說……這是個硬貨了……我。。。我合戚呢?」軒忍著自己因為害怕而有些顫抖的聲音,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些。
「你合戚?」常六有些莫名其妙。
「你說的是那個叫慕的類族么?」掌眼淡淡的問了句。
「對……對的,是他!」軒有些激動。
「哦……」掌眼點了點頭,對著手下使了個眼色,道:「那個……。東廂房貴妃榻上的那床毛毯,拿過來。」手下應聲便去。
軒有些奇怪,這老者突然要拿毛毯做什麼;只是重複道:「……慕……他……他人呢?」
老者轉過頭,和藹道:「別心急,他馬上就來。」
片刻后,下人抬著一床毛毯過來,走到軒的面前。
「什麼……意思……?」看著棕黃色的皮毛毯子,軒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這就是慕;現在依約還你。」老者誠懇道。
一記悶雷在頭頂炸開,被騙了,早該知道的!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淚水開始決堤般的往外涌。
「你怎麼了,我們這不是把你合戚還你了么?怎麼,現在不要了?」站在旁邊的常六似笑非笑的說著,眼裡全然是看好戲的神色。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謨蛤人不是最守信的嗎!」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是講信譽,所以才把那隻類皮毛做的絨毯給你,否則,這大冷天的,誰捨得?」由遠及近,偏堂內一個輕佻的男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