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一張香皮囊
?老者又點了幾個菜配席,要了兩瓶五糧液,四瓶玉蝶啤酒,上了三樓看著簡單在桌面擺好,他就叫小兵去請「我們三哥」,他獨自坐在桌連等。大約十分鐘后,老者似乎不耐,他下樓對單單說是要親自去陪鎮長過來,就走了……
小兵拉拉雜雜,添油加醋地說到這裡,時間又過了許久,還是沒有客人來。酒王聽了沱江小紅鯉的做法,更是食慾大動。
「他們肯定是不會來的了,我們開始吃吧,不吃白不吃,五佰塊錢一桌的東西可很難遇到。小兵,你也來,這麼多的好東西,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小兵,來,我們先嘗嘗這個魚,到底有怎麼個好吃法?真是香死個人不填命。」
破魚先破背,酒王認為吃魚也是一樣的。一雙模擬筷子象牙般潔白光滑又筆直,像飢餓了千年似的,飛快伸到小紅魚毫不設防的背脊,用力一挾,挾出一個大笑話!
酒王熱情滿腔的等待,饞得口水直流的期許,挾起來的僅僅是一幅魚鱗金紅的魚皮!盤子上魚皮被挾走之處,現出幾條光光的魚刺和一節魚脊骨,一點肉也沒有。
「咦,怪了!」兩雙筷子齊動,從沱江小紅鯉身上拔下一層皮來,皮下面就只剩下魚刺和魚骨頭。小紅鯉的骨格完整無缺,還是原封原樣,就是一點肉也沒有。
那就是一具魚骷髏被扒開了僅有的一張鬼皮,猙獰地白森森地擺在酒王和小兵的是眼前,就像是一幅惡毒的嘲笑圖。
「他媽.的,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怪事。我們上當了!上了惡當了!我們被耍了!我們被日弄了!」酒王產首先叫起來,「小兵你看,這魚肚子里有一節火卡長的麥草,我推想,這條魚八成是已經被滾油燙成油湯或者是魚凍了,肯定是那老頭子用這一節麥草管從魚口裡伸將進去,把裡面的汁液喝了個乾乾淨淨!」
「對,一定是這樣。」小兵附合道,「他龜兒子把魚全部喝進去了,留下一張香皮囊唬咱們。我日.他的媽,那老混蛋還沒有給錢呢?我就說他為啥子開口那麼大方!人也認不得,哪裡去找他狗.日的?」
他們被開了個玩笑,一個非常惡毒的玩笑,他們沒有吃著魚,卻被一尾空心魚燙了,燙爛了舌頭,不停地吐髒話。
兩人罵著罵著,酒王忽然一拍桌子:「馬格個比,老子想起來了,這個人可能就是老馬,你說那老頭子聲音洪亮,我就有股怪怪的感覺,對,肯定是他,只有他才做得出這種事!」
「現在才想起我老人家來,是不是太晚了點!」三樓的貴賓室,忽然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一位精幹硬朗的老者施施然緩步入來,「怎麼,酒王,我這個請客的主人都還沒有到,你們就先吃了起來?還吃得不胎害,在背後亂嚼舌根罵人?」
「老馬!果然是你!你這個老東西,給我來這一手……」
¥¥.
「住口!」老馬劈頭大喝,比在供銷社飯店那最後幾個字的音量還要更勝一籌!農村飯店新翻修過的屋宇也好不了哪裡去,一樣地在悚懼中簌簌發抖!
酒王和小兵被這一聲震得頭暈耳鳴,一時間都有點發矇,老馬回來得大出他倆意料之外,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只好面面相覷,都想不到該說些什麼話來應對,只好把話語權拱手相讓。這樣的機會老馬怎麼可能放棄?一大串的麻辣話語滔滔而出。
「天賜,你拉泡貓尿照照自己,看看還有沒有一點當官應該有的風度,還登鼻子上臉了,還有勁得很!我都替你臊得慌!照理講不管是誰請你的,你來就來了,來就是客,不是大爺!是客就該有個像客的樣子,客不欺主!人家請的是客,不是強盜!主人肯拿什麼來招待客人,一是看主人大不大方,二是看客人值不值得尊重!做為客人,主人招待得好,你就多吃一點,招待不周,少吃一點也不太打緊,有你這樣做客的嗎?見到主人有最好的東西,就認為當然該有自己的一份,一旦不得逞就謾罵耍橫。你這種想法是什麼邏輯?不是強盜邏輯又是啥?這桌面上的東西,就是不算這條魚,剩下的東西也不算是虧待客人了吧?就這兩瓶五糧液,這一桌的檔次就是高規格了!」
老馬見兩人都無話可說,又道:「應主任,要不是因為看在簡洛的面子上,我都懶得來看你這幅已經變醜惡了的嘴臉了。就憑你如今的嘴臉,還配吃得上沱江小紅鯉?」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沱江小紅鯉要每十年才能長五錢,上了五斤重就會成為鯉魚精,就會拖人下水。這一條沱江小紅鯉只差一個甲子就可以拖人下水了,這樣的靈物,故老相傳,福分不夠的人是看都不能看一眼的,看了就折福,吃了會折壽,沒有滿一個甲子的歲數,最好是嘗都不要嘗。」
「雖然傳說你可以不信,但你也不能全無顧忌是不?」
「我把它吃了,只留下皮相給你觀瞻,這是在給你積口德,給你減少報應,知道不?應主任?遇到這樣的事,你第一反映不是檢討自己,而是開口就罵,我看你是已經沒有救了!」
見兩人還開不了腔,老馬更加恨鐵不成鋼,都懶得再數落他們了。
「應主任,我今天擺這麼大的課場,浪費了我老人家一整天,就是要為你賣一場教訓,你仔細想一想,該不該只要有人請吃你就去?請你吃喝,那是隨叫隨到,比喚狗還容易。老百姓要找你辦點事,卻比登天還難,你自己想想,這是不是顛倒了主次?」
「就相當於你是用屁眼在進食用嘴巴來放屁?」
「不是嗎?是我說錯了還是你做錯了?」
「不明不白的東西,你也敢吃?」
「沒有弄清狀況,不明了對方的用心,先去吃了再說,這樣做有多兇險,有多大的後患,衡量過嗎?」
「吃喝過後的代價是不是都付得起?」
「該不該不付?」
「由誰來買單付賬?」
「最終的損失到底是落到誰的身上?」
「有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