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走出山林

「鄒筥？鄒筥？」金螢看到鄒筥的表情突然僵住了，連忙叫他的名字，但鄒筥沒有動，體溫慢慢消散了，金螢拚命搖晃他的身體，大聲喊叫，「鄒筥！鄒筥！」

焰兒走得更近了，仔細地盯著鄒筥的臉。然後它得出了結論：「他死了啊。」

金螢放棄了搖鄒筥的動作，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

焰兒吞著口水說：「真的死了啊，放的挺可惜的，不如我把他吃了吧。」

「焰兒！」金螢猛地抬起頭來，憤怒地斥責它。

「算了，反正他看起來就不太好吃。我才不吃呢！」焰兒馬上改口。

他看到的是幾團燃燒著的火淚從焰兒的眼睛里滾落下來，點燃了它腳下的草地。焰兒抱怨著，展開翅膀飛走了。它一路飛，一路上草地和樹木上都有點點青色煙霧升起……

鄒筥死前，一直悉心照料著森林，金螢和焰兒火化了他，然後把他的骨灰拋撒在森林裡。轉眼間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是金螢卻一直坐在河上發獃。

今天晚上，焰兒急急忙忙地飛了回來，看到他還坐在那裡，就焦急地叫了起來：「螢，你怎麼還坐在這裡啊！今天是有「帝流漿」的日子啊！所有的妖怪都在等月亮出來！我們快點去山頂，『搶』個好地方吧！」

焰兒拍動翅膀，這個時候才到山頂去找沒有遮擋的地方真的很晚了，看來它是下定決心，要去搶個好地方了。

「螢！快走啊！」

「你自己去吧。」

焰兒真是搞不懂平時總是督促自己修鍊的金螢，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想放棄六十年一次的機會，它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但我心裡感覺空蕩蕩的，好像我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聰明的焰兒顯然知道原因：「你還是因為鄒筥吧？」

「焰兒，你覺得我們將來應該做什麼？一直以來都是鄒筥來告訴我們每天要做什麼，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沒有那個老傢伙使喚我們不是更好嗎？我們可以無拘無束的吃東西、睡覺，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情！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焰兒一點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是嗎……」

「你都已經這樣好幾天了啊，你還會這樣下去……」焰兒停在他的肩膀上懂事地說，「唉，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就在這裡陪著你吧。」

金螢撫摸著焰兒的羽毛，鄒筥死後，焰兒是唯一讓他覺得與眾不同的東西，它與其他生物完全不一樣，然而，這是一隻朱雀。如果神、魔、仙召喚它去使喚怎麼辦，是不是有一天會丟下他，回到「崑崙」去呢？

「焰兒，如果你被召喚，你會怎麼做？」

「我才不去呢！我可不喜歡被人使喚！」

「但如果是神、魔、仙……」

躺在他懷裡快睡著的焰兒，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說：「那就把他們吃了！」

焰兒是肯定吃不了他們的！這點金螢很清楚，他知道一旦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和焰兒除了接受之外無可奈何。想到這樣的事情將來可能會發生，金螢不禁地把懷裡的焰兒摟緊。

「為什麼會死去？為什麼不能拒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金螢喃喃自語，他看著在他臂彎里熟睡的焰兒，考慮著他們的將來，「我不想死，也不想讓焰兒有一天會變成別人的靈獸！」

天剛亮，焰兒就被金螢搖醒了，它睡眼朦朧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想去人類的城市。」

焰兒突然睜大了眼睛：「什麼？」

「我要修成正果，所以我必須先學會做人！」

焰兒若有所思地說：「人？這種東西我還沒有吃過呢……」

「我害怕有一天我會死，我不想有一天焰兒成為別人的靈獸……」金螢已經拿定了主意，把目光移開了，看著遠處說,「焰兒，你想和我一起去還是留在這裡？」

「我去！我去！」還沒等他說完，焰兒就嘰嘰喳喳興奮地叫了起來，焰兒高興地繞著他飛了幾圈，「我早就想嘗嘗人類是什麼樣的味道了！」

金螢開始還擔心，焰兒不會離開它這住慣了的，可以為所欲為的山林。聽了這番話，他鬆了一口氣。

那天早晨，山林里的妖怪們歡天喜地地慶祝著，因為那隻橫行霸道的朱雀和他的幫凶同夥蔓金苔，已經離開了這座深山。

金螢坐在他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城鎮的路邊，看著他需要填寫的身份證內容：「姓名、性別」。姓名就是名字嗎？金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鄒筥告訴他姓金。最後，他伸出手指，刷了一下空白的身份證，上面寫著：姓名：金螢：性別：男……

幾十年後，在一個人類小鎮上過著農民生活的金螢，在一再吵著要住進最大城市的焰兒的強烈要求下，他離開了小鎮，來到了繁華的大都市……

「我不象你們，我沒有你那麼多曲折的經歷，」金螢講完了他的故事，看到姬傲和張磊在專心聽他講完故事，便感慨地說，「幾百年來我就是這麼簡單地生活著。」

張磊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搖搖頭：「簡單嗎？單憑一隻蔓金苔能站在這裡就真的很不簡單了！」

「唉呀，糟了，我上學要遲到了，下次再聊！焰兒，你的生日禮物我會想辦法的，拜拜！」他揮了揮手就消失不見了。

金螢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深吸了一口氣，眯起了雙眼。

姬傲搭上他的肩，沖他眨眨眼：「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我送給你。」

「我要開始我上午的修鍊了，你要不要一起來？」金螢搖搖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陽光般地微笑，「焰兒，走吧。」

「還修鍊？我們都已經修練了一整夜了！」

姬傲依然不依不饒地跟上去說：「喂！真的不要嗎？現在你會哭，你會笑，喜怒哀樂都不缺了……要不我乾脆介紹一個女人給你認識，不了解女人的好處還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喔！」

「喂，是美女啊！怎麼樣？要不要？」姬傲緊跟在金螢後面跑進了樓梯間,「喂，你別走……別急著走啊……是美女啊，我可是說真的……」

妖怪們的宴會結束了，樓頂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一隻貓昨天晚上不小心吞下了天上掉下來的一種奇怪的東西，它因為好奇，就一直不停的吃，吃了整整一個晚上，今天不知怎麼的，身體覺得有點異樣，它蹲在一個角落裡，用前爪洗臉，正在一知半解地聽著他們的談話。

「壞咪咪，讓我擔心了一整夜！快回來，回家吃晚飯吧。」

「我在這裡！」貓聽到主人的呼喚聲傳來，不由脫口而出，「今天給我吃什麼啊？」

它口中發出的是人的聲音，它嚇了一跳，它吃了一驚東張西望，幸好沒人聽見，它的主人也沒有聽到，主人一發現它后就一把將它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