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講故事

「月黑風高，四周死一般的寧靜，法師看到自己施展的法術和潑的黑狗血對付這隻妖怪一丁點效果都沒有。他急得直跳腳，立馬一口氣燒了十幾道符咒，嘴裡念念有詞，很快就把疾厲雷給召來了。當時的場面可以說是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姬傲正在口沫橫飛地說著。

「閃電一個接一個霹靂啪啦，象衝鋒槍一樣對著妖怪的身邊一陣狂劈亂掃，但妖怪一點都不害怕。只見他『嗷——』一聲狂吼，跳了起來，開始與手握桃木劍的法師展開一場肉搏戰。你一拳我一腳地大戰了幾百個回合，一直難分勝負，最後妖怪終於一口咬住了法師的脖子……」故事終於講完了，姬傲喘了一口氣。

「後來呢？後來呢！」焰兒的爪子抓住沙發的後背，展開翅膀，向前傾著身子，伸長個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嘰嘰喳喳急切地追問。

在焰兒對面的沙發上，姬傲縮在那張三座位沙發的一角，盡量把自己的身體擠到角落裡，不耐煩地說：「後來？沒有了啊，我就把那個法師當晚餐吃掉了呀，都吃進肚子里了，故事結束了。喂，你別湊過來那麼近，保持距離，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和你坐在一起。」

「什麼嘛，每次講故事都是『最後我把那個妖怪吃掉了』結尾，一聽就知道你在吹牛！」焰兒失望地拍打著翅膀。

「一隻活才活了三百年的鳥知道什麼？你總共見過幾隻妖怪啊！在這裡唧唧歪歪！」

「我見過的妖怪可多了去了！那時我們住在深山老林里，周圍有很多妖怪。我知道的可多了，像你這樣住在城市裡的臭傢伙才是沒有見過世面呢！你說是不是,螢！」

金螢躺在起居室另一側的一排落地窗下。夏日的午後陽光直射在他身上。經過幾天的陰雨連綿，他眯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陽光，正在聽著姬傲和焰兒鬥嘴。

現在房間里的三個「生物」都不是人類。

焰兒幾百年來一直跟著金螢，焰兒還是一隻幼鳥時金螢就把它撫養長大，所以它一直把蔓金苔當作父兄看待。

檮杌已經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九百多年，完全適應了人類的生活。它沒有象金螢那樣辛勤修鍊，也沒有象窫窳那樣肆無忌憚的亂來。他的生存目的是享受人類文明的娛樂，整天吃喝，和人類「雌性」交往，偶爾吃個把人打打牙祭，是一個和認真執著金螢的反面，是一個凡事不在乎有點吊爾郎當玩世不恭的妖怪。

自從結識金螢之後，他的幸福生活也增添了一此苦惱，也就是這隻叫做「焰兒」的鳥，它原本就是可以降妖驅怪的靈獸，就算它現在還是只小鳥，檮杌也不得不怕它。

就比如說今天吧，姬傲一整天都被這隻小鳥纏住，逼著他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姬傲已經講得口乾舌燥，喉嚨冒煙。卻偏偏還得硬著頭皮絞盡腦汁瞎掰著故事，不敢違抗這隻小鳥的命令。

「再講一個，再講一個有趣的。」朱雀一邊懷疑檮杌講故事的水平，一邊催促檮杌繼續給它講故事。

「反正你也不信。」

「再講一個能讓我信的。」

「……金螢，快來管管你家這隻鳥！」

金螢甚至沒有睜開眼睛，有光才有影。光線越亮，影子越濃。陽光是蔓金苔力量和生命力的重要來源。他懶得花時間來管姬傲和焰兒之間的糾紛。

「再講一個，快點！」

姬傲看了一眼好象事不關已的金螢，再看這隻最喜歡聽故事的朱雀，它似乎馬上往自己身上撲過來了，不由得嘆口氣說：「你怎麼不去找金螢講給你聽呢？那可是他的責任！」

「他的事我全都知道，我想聽聽我沒聽過的！」焰兒對此充滿自信。

「也沒這麼絕對吧？就比如那一次，前段時間你不是跟小九尾狐一起去參加他們學校組織的旅行嗎？那時發生的一件事你就不知道。」

「姬傲！如果是那件事的話，就別再往下說了！」一直不開口的金螢，突然大喊著阻止他往下說。

「什麼？那件事……也不至於，讓你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吧！根本不是你的錯。」

「這不關乎對錯，而是……當時離死只有一步之遙的是我。實際上,我……總之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

「一步之遙，一念之差，雲泥之別，也正因為如此，死的是他而不是你呀！」

「……總之，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什麼？什麼啊？」焰兒拍著翅膀，在房間里飛來飛去，它飛到了姬傲頭的上方威脅，「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告訴我！快點告訴我，快說！不然我就落到你的頭上去！」

姬傲用手擋住了臉，遮蓋朱雀因為焦急發怒身體發出的刺眼的亮光：「喂，是金螢不讓我說，這怎麼能怪我！你去找他啊！」

「螢……」朱雀馬上飛到金螢跟前，心急火燎地啄著他的手。

「不行！讓他講別的故事給你聽！」

「不！就是要聽這個！我非要聽這個！」焰兒發瘋似地，撲在金螢的身上亂蹦亂跳。

「這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麼，姬傲……」

眼見焰兒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身上，姬傲趕緊說：「這可是金螢不讓我說的，我可不會出賣朋友的喔。」

「哼，你們合夥欺負我……」焰兒開始生氣了，身上的羽毛「彭「的一聲，從鮮紅色突然變成金黃色，「哼！反正，我非聽不可！」

它突然飛到了金螢的頭上，張開翅膀向他用力一拍，毫無防備的金螢馬上昏睡過去了。

「好啦，螢睡著了，你現在講出來他也不會聽到了！」

「啊……」姬傲嚇得咧著嘴，焦急地看看昏迷中的金螢，再盯著正往自己步步逼進的焰兒，只見它那雙炯炯的火眼正狠狠地盯著自己……

姬傲從昨天晚上剛認識的女性家中出來時，天已經亮了。他點了根煙，招手叫了輛計程車，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有半個月沒去找金螢了。最近他與人類女性在交際圈周旋享受著「戀愛」的樂趣，難免會冷落了這哥們。

「現在就去找他聊天吧。」姬傲心想。

他對司機說：「去桃源小區。」

金螢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古老的住宅區。這是全部是六層住宅樓，在這個城市很少見，建築物擠在一起，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住在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外來務工人員。他們來自全國各地，人物都是形形*，哪怕像金螢這樣的妖怪也不顯眼。

事實上，姬傲知道桃園社區里的妖怪肯定不止金螢和焰兒兩個，在這些鴿子籠般的窗戶後面，總會有一些他們知道和不知道的妖怪，因為他們想要混跡於人群之中，這個地方真的是一個理想的居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