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學著做人

「螢，你沒事吧？那隻死檮杌有沒有傷到你？肯定有的，哼，看我為父報仇！」焰兒先衝到金螢面前，確定金螢沒什麼事之後，馬上就準備借題發揮教訓一下姬傲。

金螢連忙抓住了它。

「放開我，讓你看看我多麼孝順！」焰兒極力掙扎，它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所以它決不放棄。

因為焰兒來到麗丹市時間並不長，而且來了之後，它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和看動畫片，所以妖怪們並不知道這城裡有朱雀。

今天這樣一個可怕的東西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還氣勢洶洶地聲稱要吃肉，怎麼不讓在場的大小妖怪嚇得屁滾尿流呢？

現在金螢的表現讓所有的妖怪都大為敬佩，一個蔓金苔，竟然能牢牢地抓住一隻朱雀，而無論朱雀如何掙扎也擺脫不了他的掌控，這和突然出現的朱雀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姬傲拍拍焰兒的頭：「聽話，大侄子，乖孩子啊……」

「你還敢碰我，等著我給你一個五成熟……快放開我……」

姬傲嘴角掛著他的招牌式笑容，看著眼前的妖怪們，那些與他關係密切的人自然明白了笑容的含義，便紛紛告辭離去。他們還要把朱雀和金螢是姬傲朋友的消息到處去宣揚呢。

而那些與姬傲同盟作對的妖怪們則無比的緊張。一個姬傲就已經夠可怕的了，怎麼又莫名其妙地冒出這樣的蔓金苔和朱雀來。

當那些妖怪離開后，焰兒的台詞發生了變化：「我的肉，我的獵物……放開我，我要吃肉……」

姬傲笑著看那些妖怪的背影：「走吧，你們離開麗丹市的話，我們就不追究了。」

目前還留在這裡的妖怪都對姬傲恨之入骨，但是在焰兒瘋狂的喊叫聲中，他們有些還是退縮了。

面對仇敵的死亡可能並不可怕，但是死後被當成獵物和「肉」死去，這種死法確實讓他們難以接受。

離去的妖怪越來越多，姬傲臉上的笑意也漸漸褪去，他冷冷地對剩下的五個妖怪說：「只剩你們了，怕嗎？」

五個妖怪看著他和金螢不言語。

「肉，我要吃肉！放開我，我的肉……」當焰兒看到原本一大堆的食物現在變成了五個，它的喊叫越發凄厲，儘管它被金螢抓在手中，但它眼睛中射出的「火光」，都快要把周圍的空氣點燃了。

「金螢，你先走吧，我回頭再去找你。」姬傲拍拍金螢的肩膀。

「焰兒的食物……」

「我保證明天幫你解決。」姬傲笑意滿滿地承諾。

金螢點頭，然後不顧焰兒的掙扎，強行把它帶走了。

「肉，我要吃肉……你虐待我……肉……」焰兒的喊叫聲漸漸遠去。

姬傲活動一下自己的手腕，沖那剩下的五個妖怪揚揚下巴：「來，別說過去那些是非對錯的廢話，我們之間的恩怨一次解決吧！」

五個妖怪面面相覷，分別從五個方向慢慢圍攏姬傲。

姬傲出現在金螢面前時，樣子十分狼狽，身上的衣服就象掛著的布條似的，渾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傷口。

他在金螢的車前擺了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的說：「怎麼樣，我沒食言吧？正好是你去買菜的時間，走，我和你一起去買菜。」

「你這副樣子，菜市場不會讓你進去的。」金螢擔憂地看著他。

「他們不讓我就不進？」姬傲驚訝地看著他。

在別人眼裡，姬傲身上的傷口和衣服掛著的布條似的打扮明顯刻意的，他走起路來那麼招搖，市場里不但沒有人類來阻攔他，而且都離他遠遠的，似乎都很畏懼他這種另類的樣子。

「你說說看，什麼是不能吃的吧？」姬傲拍拍金螢的肩膀。

「豬肉，雞肉，牛肉，羊肉，豬肉……」金螢數了起來。

姬傲靜靜地聽他數完之後，就拉著他在市場里轉了起來，還不時的指點某個正購買的人類：「你看看，那位大爺不是在買豬肉嗎？還有那個阿姨正在買牛肉，再看看那邊的老太太，在挑活雞……」

姬傲把金螢所說的那些不能吃的肉類都指了一遍，然後沖金螢攤攤手。

金螢靜默了一會兒：「還是有人類在買……」

姬傲笑著點頭，摟住金螢的肩膀，金螢皺緊眉頭問：「為什麼？他們自己都說不能吃了，但他們卻還在買。」

姬傲聽完拍著他的肩哈哈一笑：「因為他們是人類啊，哈哈哈哈，這就是複雜的人類……」

「因為……他們是人類……」金螢自言自語。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模仿距離人類的差距有多遠。他覺得自己在學著做人，但實際上他並不清楚真正的人類究竟是什麼樣。

「正所謂，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妖如果有了人心，就不再是妖，而是……」姬傲停頓了一下。

「人妖。」金螢平靜地接上一句。只不過這句台詞從他的嘴裡吐出來，卻是不帶絲毫情感的在複述。

姬傲睜大眼睛，做出萬分驚訝的樣子：「不會吧，你連這也知道了？」

「因為人類都看那部電影。」

姬傲聽了他的話，撇了撇嘴：「人類都看……我就知道是這樣，所以說啊，人類和妖怪除了在生理上是不同的品種外，主要的問題在於思維方式，即『心』是不同的。

你想啊，我們比人類活得更長,能力更強,自然經歷就更多，我們的思維方式怎麼能和見識比我們少那麼多的人類一樣呢，老實說啊，你所謂的樣樣學人類，根本就是猴子的行徑，你的心不是人類，你再學也沒用，永遠也成不了人類。」

金螢一直沉默著，姬傲摟著他的肩膀：「其實啊。所謂的修成正果先學做人，其中的真正意思，不是指妖怪想要修成正果就必須變成人類，而是指人類的社會最為複雜，只有弄明白了人類的社會種種情感，種種行為，才算是真正了解這個世界，只能通徹世事才有修成正果的可能，你明白它的意思嗎？」

這番話姬傲說的很嚴肅，因為金螢是他的朋友，作為朋友自己有義務幫助他少走彎路。金螢對於修成正果十分執著，但是他採用的方式姬傲卻是不贊同的，所以姬傲就趁著今天說到這個話題，把自己的經驗心得告訴他。

「了解人類而不模仿他們，這才是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明白了吧？」姬傲拍拍他的肩膀。

「了解人類……怎麼去了解？」金螢迷惑不解地問。

「怎麼了解……」姬傲抓抓下巴，「慢慢了解，和他們住久了，自然也就了解了。」

姬傲與人類相處的太久了，久到有的時候，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人類還是妖怪，金螢突然這麼一問，他一時還真的說不出自己是怎麼了解的人類：「你有你的了解，我有我的了解，我們了解的可能不一樣，但是我們了解的都是人類。」

金螢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姬傲拍拍他的肩：「走吧，趕緊買菜，我去你家吃飯。」

「民以食為天……」金螢突然若有所思地說。

「喔？」

「我本來以為是人類把吃看的最重……」

「現在呢？」

「就算知道東西有問題還是要吃，我認為人類比我想象的更重視飲食，這不只是因為餓了，而是不吃不行……妖怪也是如此，不是因為害怕餓死，也不是因為採補……」

「當然不吃不行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問嗎！真是的！」焰兒吼了起來，「我要吃肉……」

「你看，你兒子比你更像人類……」姬傲沖金螢一攤手。

金螢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計程車。焰兒還在後面嚷嚷著：「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周六，搭計程車的客人特別多，金螢剛在加油站邊停車，路旁就衝過來一個和尚，緊緊握住了他的雙手說：「我等的就是你啊！」

金螢吃了一驚，連忙後退幾步，聚精會神地看著他，難道這個和尚發現自己不是人類，是專門來對付自己的？他有點後悔今天沒有帶焰兒出來。於是他微微分開雙腳站著，只等這個和尚一開始念出經文，就馬上亮出影刀攻擊對方。

還沒等金螢做出反應，這個和尚就已經口若懸河地拉住他說了起來：

「施主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面帶紅光，這可是大富大貴有福之相啊，施主且聽說我幾句，說得准我們結個善緣，說得不準您大可轉身就走。

施主慈眉善目，一定是一個宅心仁厚、樂善好施的人，菩薩一定會保佑您的。從下個月開始，施主便有九個月的大運，事業生活都會一帆風順事事亨通，只是，我在這裡要送施主幾句話……」

金螢被這一連串的話弄得頭昏腦脹，完全糊塗了。

「……施主做事千萬別顧慮太多，切記要快、准、狠……」和尚還在啰里啰嗦地說著。

和尚說了半天，最後從僧袍里掏出一塊上面刻著佛像的金色小牌子：「既然有緣與施主相見，我就把這護身符送給施主，施主帶在身上，一定能逢凶化吉，大吉大利的。」

金螢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家是要送他東西，於是抱歉一笑：「對不起，我不信佛教。」

金螢所學所修的法術基本上接近道教，正因為如此，做為一個妖怪，他對道教的神靈始終保有一份尊重，所以他自然對其他教派敬而遠之了。

要是讓他戴上佛教的護符，不單姬傲和焰兒看見了會狂笑，恐怕就連自己一想到那副情形也會忍不住發笑。

「施主，這護身符可是家師在雲風寺佛前開了光的，戴上它能保佑您逢凶化吉，一帆風順，這世間的一切妖怪不能近身……」

一切妖怪不能近身？那焰兒怎麼辦？金螢聽了連連搖頭。

和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個符掛在金螢的脖子上，面帶微笑地看著金螢：「施主，貧僧從很遠的地方路經此地，途中生了一場大病，盤纏不夠，既然與施主有緣，不知施主能否相助，布施不在多少，只為結個善緣。」

金螢是妖怪，當然不會和一個和尚結什麼善緣，那純屬沒事找事，這完全違背了妖怪的生存宗旨，於是就想馬上掙脫和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