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舉止反常

「施主，這主要看您的心意，多給的話，菩薩會看見的，少給菩薩也不會計較。」和尚硬是抓住金螢的手不讓他走。

金螢才不想被「菩薩看見」，他想逃還來不及呢。當他看見前面的幾輛車已經加上油開走了，於是準備把自己的車開過去加油，但和尚一直攔在他面前，非要他布施。

金螢是堅決不給佛教布施的，所以正左右為難的想繞過去。他不知道佛教何時有了這種強人所難的習慣，於是不悅地皺起了眉。周圍的人看見他和一個和尚糾纏著，覺得很有趣，於是紛紛圍觀指指點點地談論著。

「怎麼啦，快排到你的車了，你還加不加油？」一個加油站的職工一直在看著金螢他們糾纏，這時幾步沖了過來，金螢無奈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個一直在要求「布施」的和尚。

那工人一看就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扯下金螢脖子上的護身符丟還給和尚，揮著手大吼：「滾，還不快滾！別在這裡裝神弄鬼的騙錢！否則我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

那和尚本來還想胡攪蠻纏下去，但一看到那個工人一副兇巴巴揮拳攆自己走的樣子，只好陰沉著臉嘟噥幾句，不甘心地走了。

金螢經常來這裡加油，當然認得這個總是面帶微笑的工人，沒想到他居然也會發這麼大的火，這讓金螢大吃了一驚。

「現在到處都是這種騙子！他們根本不是佛門弟子，全都是出來騙錢的！估計是一個團伙！」工人回過頭來加油時，還在生氣地嘟噥。

金螢走到車旁，聽了這位工人說的話之後，也點頭表示贊同，他也不相信剛才那個人真的是和尚，那人看起來一點道行都沒有。

「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佛！」那個工人一邊加油一邊繼續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妖怪們不想受到人類關注的，所以最喜歡無神論者，因為無論發生什麼事，這類人都會去尋求一個科學地解釋，這能省去妖怪們許多麻煩。

「真正無處不在的是創造世界的宇宙，哪有什麼神明，總有一天我們會知道這些真相！」那工人越說越激動，甚至有些神經質地晃動著身體。

「真象」就是指人類發現他們的城市中住著妖怪吧？金螢聽了這話有點緊張起來。

「世界正處於一個不斷變化的循環之中。宇宙會在今生給你一個結論，並決定你在來生將成為什麼。因此，人類應該覺醒，停止破壞環境和傷害地球…」

金螢覺得這工人說的話顛三倒四，一會說世界上沒有神，一會又說些因果報應的話，接著又扯上了環保，但金螢並不想去刨根問底，只是附和著點頭，當前面那輛車加好油之後，他把車開過去準備加油。

「對了，金哥，你信不信宗教？」那個工人平時總聽李彬這麼稱呼金螢，於是也跟著這麼叫他。

「不信。」金螢搖搖頭。

「太好了，千萬別信那些人胡說八道，這樣才能明白真相，金哥是個好人，宇宙會保佑你的！」那個工人高興地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冊子，在回去加油前遞給了金螢。

金螢看看那本小冊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加完油又等了很久，才看見李彬急匆匆地跑來，金螢取出車鑰匙準備和他交班。

「金哥，我今天有事，能請假嗎？」李彬有些扭捏地撓撓頭。

「喔，那你去吧。」金螢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謝謝金哥。」李彬高興地道謝。

一般來說，計程車司機不喜歡他們雇來的司機請假，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要遭受經濟損失，還要加班。金螢並不在意，只是少修鍊一天而已，反正自從認識了姬傲，已經習慣了這樣節奏被打亂的生活。

「謝謝金哥。」李彬請假后匆匆離開了。金螢把那把小冊子放進口袋，繼續開車。

「宇宙派學說？挺高大上的嘛，給我瞧瞧上面寫些什麼……喲，這本宣傳材料的名字就夠水平，《科學的看待宇宙的存在及宗教對人類精神的迫害淺論》」姬傲躺在沙發上，伸手抓過了金螢帶回的那本小冊子，還沒等打開來看裡面的內容，嘴裡就「嘖嘖」地稱讚起來。

「這書名夠長的，到底在說些什麼？」焰兒一點也沒聽懂，只好放下架子，湊近姬傲請教。

姬傲很有學問地拍拍焰兒的頭：「那還用問嗎？就是那個書名上面說的事情啊。」

焰兒還是沒聽懂，於是不解地向金螢看去，金螢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懂。

「你們真笨，這很簡單，只看名字就知道這本書的內容是在虛張聲勢。」姬傲揮著手中的冊子，對金螢和焰兒的遲鈍深表遺憾。

「喔，難怪你一看就懂，原來就像你每天做的事一樣，都是用來嚇唬人的啊。」張磊坐在旁邊認真地寫作業，其實是讓筆自己寫，他的手正忙著摺紙鶴和幸運星，聽說要送給他媽媽的，他不禁抬起頭來狠狠地諷刺了一番。

「去，去，去，小孩子家的懂什麼，那叫語言的藝術，對你們講也是對牛彈琴。」姬傲沒好氣地對張磊擺手。

「叫騙人藝術更準確吧？凈在那忽悠人。」張磊冷笑。

「說起騙人，我知道有一個傢伙他的水準可高了，天天裝成一副好孩子的樣子，其實……嘖嘖，他媽媽真可憐。」姬傲反唇相譏。

「你說誰！」張磊一聽馬上蹦了起來。

「是啊，我說誰大家心裡都清楚了，對吧？」姬傲詢問聽眾們。

張磊露出了尖尖的牙齒，惱怒地看著他……

金螢一把抓住椅背上的夾克衫準備出門工作，他邊走邊向焰兒看去。

「不去！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我受不了了！我要在家裡和狐狸玩。」焰兒馬上蹦起來抗議。

「那我自己去了。」金螢沒有勉強，囑咐一聲準備出門。

張磊馬上攔在他面前，對金螢的不負責任憤怒地大呼小叫：

「不行，你不許走！你答應過我媽媽，在她下夜班之前照顧我，要是我媽媽回來，看見你不在家，她以後肯定不放心我一個人呆在家裡，說不定還會逼我跟她一起去上夜班呢，我白天在學校呆一天已經夠難受的了，我可不想晚上還去那個鬼地方！」

「那……叫姬傲看著你吧。」金螢真不明白人類的孩子在家裡時，為什麼非得有個大人看著才行。

「他……」

「我……」

姬傲和張磊同時發出一模一樣的怪叫，相互指著對方異口同聲：「叫我和他在一起呆著，你不如殺了我吧！」

那怎麼辦？金螢有腦海中思考解決的辦法。帶張磊出車？那樣他媽媽知道了估計會更生氣；自己留在家裡叫姬傲幫忙出車？那樣自己的車也許會成為姬傲交女朋友的專車，再也不是計程車了。

難道自己不出車休息一個晚上？但就算車放著不用，各種費用還是要交的。金螢前思前想後，實在沒有解決的良策。要是酈瑤在家裡就好了，可她又偏偏去了醫院，聽說是去為她花店裡打工的一個外地女孩陪床去了。

「都怪你雇的那個司機不好！」焰兒氣呼呼地宣布，「最近一周要請四天假，螢，快點換個司機吧，他太懶了。」

「他最近很忙，我聽說他家裡出了事，好象他媽媽生病了，還是哥哥受傷了，人類也不容易……」金螢感慨一番，畫了一道符給了張磊，「這樣吧，我畫一道符，等你媽媽回來，就用它變成我的樣子，這樣她就以為我一直在家了。」

張磊甩甩那道符，嘟著嘴不高興地勉強作出了讓步，回去繼續折他的幸運星。但焰兒卻更不高興了，這幾天酈瑤一直呆在醫院裡，連飯都不按時回來做，金螢又天天出車，它可不願意整天呆在車裡，但又不願意自己在家裡對著空屋子，覺得日子過的無聊極了。

於是它在金螢的頭上飛來飛去，一個勁地嚷嚷著：「換司機，我強烈要求換司機！」

姬傲看看金螢的屋子，原本乾淨整潔的房間，現在到處亂丟了一些衣服和焰兒的零食袋子、盒子、乾肉片、死妖怪腿什麼的，地上和傢俱上到處都蒙了一層灰塵，玻璃上也斑斑點點的，看起來一片模糊，可以想像金螢近來忙的連用法術收拾一下屋子的功夫也沒有。

於是他又伸長手臂把那本剛才被他扔進垃圾桶的小冊子拾回來，自言自語著：「最近酈瑤不在家，可憐我連頓象樣的飯都吃不上了，不如自己找點樂子吧。這東西好象很有趣。宇宙派，聽這個名字就夠有吸引力了，今天乾脆就去吃西餐，甜點就要個蘋果派吧。」

這時金螢已經出門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了姬傲對著張磊和焰兒，他們三個大眼對小眼地相互看了一會兒，在暴發習慣性的流血衝突之前，姬傲很反常地主動站起來，口中嘟噥著什麼自己走了。

一般來說姬傲和張磊、焰兒相處時，常常是由一場流血衝突來為他們之間的交流劃上句號的，現在姬傲的離去在焰兒看來無異於逃跑，所以它氣憤地大叫了起來，張磊卻放下了手中摺紙，抓著頭髮若有所思起來。

但他想了一會兒還是一搖頭：「算了，反正姬傲關心的也沒什麼好事，不摻和了，焰兒，快來幫忙折啊，別玩了！我媽媽生日馬上到了。」

因為他執意要用手工來折，所以速度十分慢，加上焰兒和五個鬼使一起努力也不見有什麼大進展，反而焰兒一不小心弄著了手裡的紙，大家還要連忙救火，很快就把其他的事丟到腦後了。

李彬今天很難得的來上了班，可是依舊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金螢也沒問他什麼，只是把車交給他時，順便留下了一些錢，然後交待李彬：「你順便把車開去修理廠檢查一下，最近發動機聲音不太對。」

「金哥……」金螢剛剛要走，李彬卻又叫住了他，「能不能……能不能……」

金螢靜靜等他說下去。

「沒，沒事，我去了……」李彬什麼也沒說，匆匆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