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上人
這是真話,被唐越兒割過耳朵的貪官惡霸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趙婆子被打蒙了。
平日里狐假虎威,仗著有林氏撐腰,她在顧府里就像只橫行的螃蟹,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當即淌著老淚,跑回去找林氏告狀去了。
唐越兒也不在意,讓小丫鬟們扶了菱枝和桂葉起來,又讓擰些冷帕子給她們敷臉,取了消腫的藥膏來搽膝蓋。
安頓好了,正好午膳送了來,唐越兒索性讓兩個丫鬟坐下和她一起吃。兩個丫鬟不敢,唐越兒就將一桌的好菜好湯都各揀了一些出來,給她們到旁邊去吃。
兩個丫鬟感動得直抹眼淚兒。
趙婆子告狀的功夫想必是一流的,林氏的枕邊風吹得更快。
一頓午膳還沒吃完,顧老二顧延川就來了。
不過這還是白天,林氏想要吹枕邊風,怎麼也要等到晚上吧,大中午的,這枕邊風是怎麼吹的?
唐越兒很好奇。
看著顧延川陰沉的臉色,唐越兒又覺得有些好笑。
顧延川一見女兒笑了,心中不禁又軟和下來,方才一路上的怒意,消了大半。
唐越兒很會察言觀色,索性再甜甜地沖著顧延川喚了一聲「爹。」
她不過是想著反正自己如今占著顧明茵的身體,喚顧延川一聲爹,只有便宜可撈,絕不會吃虧。
果然顧延川瞬間就和顏悅色了。
唐越兒吃著飯,顧延川就在一旁坐著,看她吃得香甜,不覺滿懷安慰。
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為何怒意沖沖而來了。
喝了半盞茶,終於想起來了。
「...茵兒啊,你也不小了,該懂事了,為何反倒比從前還任性起來?你母親她身邊的人再不好,你身為女兒,也不能動手,傷的可是你母親的臉面,你母親責罰丫鬟,也是為了你著想...待你嫁了人,就曉得有母親的好處了...」
唐越兒不想與顧延川理論到底是有繼母好,還是沒有繼母好,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嫁人」兩個字上。
她茫然看著顧延川,「誰要嫁人?」
顧延川神色溫和,笑道:「你皇后姑母有意將你指給定王為正妃,你不是一直傾心於定王嗎?你姑母也是為了成全你的心意。如此你就更要懂得女子應該貞靜守禮,恭淑溫順,將來做了王妃,哪還能似今日這般任性,惹得旁人笑話....爹說得可對?」
定王...王妃...
這顧明茵的命可真不錯,做了郡主,有個疼她的爹,還要嫁給王爺做王妃。
嘖嘖嘖,這就是天生的金枝玉葉命吧?
唐越兒暗自嘖嘆。
「嫁給定王做王妃,茵兒不高興?」顧延川在女兒的臉上沒有看到喜色,不覺有些意外。
女兒傾心定王,不是三五日了,在顧家上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高興,當然高興,」唐越兒不及多想,隨口應了,沖著顧延川又是甜甜一笑。
顧延川的愛女之心頓時泛濫。
柔聲溫語的又囑咐了女兒一番才回去了。
丫鬟們都圍上來,嘻嘻哈哈地向唐越兒道喜。
「郡主終於要如願以償,嫁給定王啦,太好了!」
「恭喜郡主要做定王妃了!」
唐越兒也已經回過味兒來。
看來這顧明茵一直有個心上人——定王。
她也來了興緻,遂問丫鬟們:「定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倒把丫鬟們給問笑了。
「郡主誰都不記得了都不打緊,怎的連定王也不記得了呢?」
唐越兒就看著菱枝,菱枝笑道:「定王是當今皇帝的四皇子,如今二十五六歲年紀,品貌瀟洒,協理朝政,頗得皇帝倚重——且尚未娶妻!」
「二十五六歲?年紀似乎大了點兒啊...」唐越兒有些意外。
這顧明茵.....又不缺父愛,為何要喜歡一個比自己大十來歲的男人呢。
丫鬟們掩著嘴兒偷笑。
「郡主從前可不嫌定王年紀大,還說...年紀大一點的,更會疼人呢!」
唐越兒一怔,隨即不禁大笑起來。
看來顧明茵確實是喜歡那個定王都喜歡到骨子裡去了。
菱枝看著唐越兒只顧笑得開心,想暗暗提醒她一二,便道:「不過外頭的人都說,定王看似風雅,是個翩翩君子,實則最是個冷情冷心的人,郡主你對他的心意也有一二年了,每回見了他都.......可是他卻從未理會過郡主呢。」
唐越兒聽了,不覺訝然。
看來那定王不僅年紀稍長,性子也古怪。
這嘉陽郡主顧明茵生得眉目如畫,十五歲花骨朵兒般的年紀,哪裡配不上他了,上趕著讓他老牛吃嫩草,他還不樂意?
撇了撇嘴,唐越兒頗為不屑。
不過自己終究只是一個江湖女子,如何能明白那些皇子顯貴們肚子里的彎彎繞繞呢。
只是顧明茵再喜歡那定王也沒用了,待腳上的傷一好利索,自己就要卷了包袱走人,先去找自己的身體,再殺了那狗太監,然後繼續闖蕩江湖。
這顧明茵的身體自然是要跟著自己走了......
男女情愛,於吾等江湖女子而言,諍如水中月,鏡中花,實乃遙不可及也!
*
顧延川一臉怒意的去,卻是一臉春風的回。
林氏瞧在眼裡,不由納了悶。
難道那小丫頭如今竟是轉了心性不成?開始會哄她爹了?
以前可只會沖她爹犟脖子,甩臉子呢。
如今長大了些,倒學得鬼機靈了。
林氏站在自己院子里,沖著晴碧閣的方向,咬著牙狠狠地跺了一腳。
顧家的大老爺顧延江正在書房裡等著顧延川,說是有要事相談,林氏不敢貿然進去,自先帶了丫鬟婆子們回屋去。
兄弟二人在書房裡相對而坐,小廝沏上茶來,顧延江呷了兩口茶,含笑道:「聽說茵兒又使小性子了?」
顧延川搖頭笑嘆,「都是讓我給慣壞了...總想著她自幼就沒了生母,實在是可憐她。」
顧延江的相貌和顧延川很有些相像,一母同胞的兄弟,一樣的眉眼端方,只是顧延江年紀稍長,氣度更顯威嚴沉穩。
又呷了兩口茶,顧延江的神色漸漸沉肅起來。
「今日早間入朝,皇帝又未坐鑾殿,我私下問了趙通,那老貨只說龍體微恙,至於旁的,卻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半分。」
顧延川微蹙眉,輕聲道:「他是皇帝身邊太監總管,如此遮掩吞吐,只怕是這一回皇帝的病不大好罷?」
顧延江嗤笑一聲,「他不肯說,我亦可從太醫院探出消息來...說是皇帝此番的病症,有些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