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西冥域
「師傅,西冥域的人很厲害嗎?」韓紛問道。
「你應該聽說過冥域吧?」
「難道那裡遍地都是冥族?」韓紛驚訝。
「雖說沒有那麼誇張,但冥族的大部分修士都聚集在西冥域。」
師徒二人邊走邊聊。
這一路上,韓紛也看了不少冥域的風景,如果這算得上是風景的話。
冥域的生存條件比起縱橫域確實糟糕多了,這裡常年不見太陽,陰風不分日夜的吹拂這片天地。走了這麼遠的路,入眼只有荒蕪的暗色調,就連一片像樣的草地都是奢望。
常年居住在這種環境下,再善良的人恐怕也要被憋出心裡陰影。
換做是韓紛,他也會選擇攻打縱橫域,為自己的族人爭取一片更加適合生存的土地,這無關善惡。
「那東冥域有沒有冥族?」
「只有兩個。」
「這麼少?」韓紛驚訝。
「冥族本來就稀少,現存的冥族數量都不超過十萬。」格格拉聳聳肩。
不超過十萬是什麼概念。用縱橫域來舉例,韓紛所在的北洲屬於五洲中人口最少、實力最弱的一洲,長安城是北洲的兩大主城之一,而距離韓紛的家鄉杏花鎮最近的岩城是長安城的附屬城之一。
光是岩城的人口就已經達到了三百萬。
也就是說,就算把所有的冥族聚集起來,也不過才是一個附屬城人口的三十分之一。
韓紛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冥族的數量竟然少到了這個地步。
臨近黃昏的時候,二人走到了一條寬只有五米不到的河流旁。
「過了河,就是西冥域的領土了。」格格拉蹲在河邊,背對著韓紛,將面具摘下放在一旁。雙手鞠起一把水,洗了把臉。
韓紛看到格格拉旁邊安靜躺著的面具,突然有一股想要直接衝過去看看師傅面容的衝動。
「師傅,我聽他們說你長的很帥。」韓紛小步靠近格格拉,一邊走一邊說道。
「是嘛?你被誰騙了?」格格拉站起來,轉過身來。
韓紛整個人頓住了。
他看到了一張布滿疤痕的臉,那一道道彷彿是樹的根條,相互盤繞,枝節交錯,密集而又複雜。
「師……」韓紛突然感覺口乾舌燥,咽了一口唾沫,才把後半個字吐出來,「傅。」
雖然師傅的臉看起來恐怖無比,可韓紛認得那雙明亮的眼睛,那雙彷彿蘊含著諸天的,看向自己充滿善意的眼睛。
「師傅,你的臉……」韓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沙啞。
「這就是成為冥族的代價之一。」格格拉動動手指,躺在地上的面具飛起來,附在他的臉上。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師傅,為什麼這條河看著這麼眼熟?」韓紛看著接近暗色但絲毫不渾濁的水面問道。
「因為這是冥河。」
「啊?」韓紛回頭看向格格拉,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半點端倪來。然而格格拉的雙眼平靜無波瀾。
「怎麼了?」
「這是冥河?」韓紛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他們走了一天的路,不過是從冥河的那一頭來到了這一頭?
所謂的走了一天,可不僅僅只是在單純的走,在格格拉的縮地成寸的情況下,他們這一天的路程可是一點不少。
韓紛聽著水聲潺潺,額頭上就忍不住地冒黑線。
「呦,你們挺快的。」河面上響起一個聲音。
韓紛扶額嘆息,但又不敢不接話,「是啊,前輩,又見面了。」
「走吧,我們過去罷。」格格拉看了眼冥河,一腳踩入河水之中。
韓紛瞪大了眼睛,「就這麼過?」
「這裡的河水沒那麼深,不用在意。」格格拉頭也不回。
韓紛也踏入水中,一陣冰涼滑膩的觸感隨之傳來。
緊接著他發現一件事情,他踩進冥河的水中,就像是行走在陸地一般幾乎沒有任何阻力。
要不是小腿傳來的冰涼觸感,韓紛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踏入了河中。
「走了。」上了岸,格格拉頭也不回地說道。
「嗯,十年後見。」冥河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韓紛突然滿懷感慨,也許這就是修士們了,就像是人們口中常常說起的明天見一樣,對於修士們來說,十年不過是一個並不漫長的黑夜。
「師傅,為什麼是十年?」韓紛好奇。
「沒什麼,也可以是二十年。」格格拉隨口應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韓紛的錯覺,到了冥河的另一邊之後,這片大地的生機明顯要更加強烈。
隨著深入,能看到越來越多的在東冥域顯有的綠色。有時甚至能看到一片小森林。天地間的靈氣都充裕了許多。
「東冥域和西冥域之間不會有戰爭爆發么?」韓紛好奇。
對比之下,西冥域的生存環境可以說是太好了,在這種強烈的區別下,應該會有爭奪生存環境的鬥爭吧。
「不會。」
「怎麼可能?」為了爭奪生存環境,他們甚至費盡心思地建立空間通道入侵縱橫域。韓紛從來不覺得冥域的修士能團結到這個份上。
「因為西冥域的實力太強了,光是那十萬不到的冥族,派兩萬人過去,就能把東冥域滅了。」格格拉隨意說著,那語氣彷彿在說一些家長里短。
「嘶。」韓紛有些慌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同境界碾壓別人。難道來到這裡真的要上演一場風水輪流轉的戲碼嗎?
……
三天後,兩人在一座墨色的巨山腳下停下,由於巨山被霧氣遮蓋,只能在隱約中短暫地一瞥它的雄偉。儘管如此,韓紛都覺得震撼。
格格拉伸手做扣門狀,一陣如鐘聲一般的悠長聲響傳盪出去。
「呦,稀客。」隨著一些醇厚的聲音響起,巨山周圍瀰漫著的濃密霧氣自動分開一條通往山上的路。
上到了半山腰,一座巨大的門戶依山而建,橫亘的巨大方形石柱上掛有一張黑色的牌匾——極夜。
門前
格格拉停在門前,席地而坐。
「師傅你這是?」韓紛心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堵門。」格格拉簡單了當地回答道。
兩人的談話剛結束,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老者走了出來。
韓紛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父。不論是臉上慈祥而溫暖的笑容,還是充滿睿智的雙眼,無不在證實著韓紛的猜想。
「格格拉,我們幾十年不見,如今來了我這裡還不進門。」老者笑道,聲音醇厚。
韓紛聽出來這就是剛才的那個聲音。
「這裡也算你的地界,過不過門的不重要。」格格拉站起身來,拍了拍臀部衣服的塵土。
老者揮手放出一張石桌和兩張石椅。
「請。」老者伸手。
「請。」格格拉還禮,兩人相對而坐。
韓紛乖乖站到格格拉斜後方,又是大佬的會晤。
「你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老者問道。順帶拿出一套茶具,憑空召喚一道水流,加熱沸騰,開始清潔蓋杯、茶壺。
「帶著徒弟堵門。」格格拉直截了當。
直到這時,老者才將目光看向韓紛,他眼中充滿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收徒弟了。」
不知為何,韓紛總感覺老者聽到這件事情有些難過。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可難過的。
「是的。」
老者開始置茶,格格拉打量著老者手中的茶,雙眼放光。
「沒白來。」
「也就是你來我才捨得拿出來。」老者笑了笑,「有什麼打算?」
韓紛聽不懂二人的意思,對於他們這個階段的存在來說,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去收徒的。
過了幾百個春秋,世間的人和事經歷了個遍,什麼樣的天才沒見過,什麼樣的場面沒上過。這些人一旦收徒了,就意味著是在交代後事了。
把自己的東西傳承下去。
這也是老者為何會悲傷,他們那個時代的人,如今已經寥寥無幾。他們誰都不想聽到誰臨近大限的消息。
「唉,答應了那條冥河。」
「你真的想好了?」老者置茶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格格拉。
「你知道我的。」
「也是,你豈會是那甘於平庸的人呢!」
「今天帶著徒弟來堵門,想讓他多挨些揍,見識一下真正的天才,讓他知道天有多高。」
二人聊天並沒有避諱韓紛,格格拉這話聽在韓紛耳中,他不免有些尷尬。
「這師傅絕對是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