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生死相許

冥王域很像離恨天，是一片灰色的空間，卻更加死氣沉沉，是一片死神的空間，做刑場十分合適。

我沒想到，唐茹雪沒有像我與瀟瀟一樣頓悟生死，悄悄地融匯了三千分身，決意要救瀟瀟一救……

小白指揮天道衛的數以千萬的神軍，在冥王域中央的廢墟上，凝結出了數百倍強於墟神級的誅仙台，冷峻著道：「墟魔大人，請吧！墟神大人早已晉級至尊，世間日益光明，再有若干年，天下處處都將完美！做墟魔已並不是什麼好差事！即使至尊大人不在，留下的天道衛也足以維護天道！」

小黑和瀟瀟牽著手，微笑著說：「這裡便很好，雖沒有風景，但很安靜，以後，再不會有人打攪！」

瀟瀟溫柔地與他一起，神同步地側首相視一笑，更緊得十指相扣。小黑苦笑說：「我倒是有一個遺憾，那就是悔不該生做墟魔。枉費你這麼多年苦心感化，可我依舊凈化不了魔血，成不了墟神！」

冥王域的天下，落下了黑色的雨，倘若是凡人甚至是天仙淋上，勢必會被冥王域常常下的這種尋常不過的雨，瞬間湮滅為虛無。是以，它一直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生靈。好在我們上神可以無視。

瀟瀟合了含羞草般的修長睫毛，溫柔到了極致，紅唇微牽，牽起了一絲醉人的弧度，聲音空靈、悅耳，「那又有什麼關係！」這句淡淡的話震撼了我的心，很多年後都一直在我的心中振動不止。

「那我此生，便沒有什麼遺憾了！」小黑溫柔地笑道，溫柔地一定能融化任何寒冰，難怪，一向很有佛性，排斥兒女情長的瀟瀟的少女心，被他融化了！瀟瀟本應比冰山女神唐茹雪，要難追百倍。

好在妖夜也是人才，好女怕郎纏，他裝若若如其事，與唐茹雪共事近四百年，用水磨工夫慢慢地就快要浸透唐茹雪了。唐茹雪雖是世人眼中極難追的冰山女神，但妖夜，終究是慢慢地暖化了她。

小白似乎是改了主意，嫌棄這位墟魔磨蹭，不再等他從容自裁，怒喝一聲，便要率領天道衛出手。

我沒想到，唐茹雪被小黑和瀟瀟臨死前的對話之中流露的真情更加感動，發了瘋痛呼道：「不要！」

不待小白陰沉著臉，指揮天道衛數以千萬的神軍，合力操控那數百倍強於墟神級的誅仙台上的捆神索捆住墟魔小黑，瀟瀟並不算數，她那是自願殉情。融合了三千分身的唐茹雪就撲去劫法場了。

小白怒容滿臉，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嫉惡如仇，恨透了墟魔，也恨透了要維護墟魔之人，登時怒火中燒，咆哮道：「你找死！」面對正與邪，道與魔，他眼中沒有人情，是會大義滅親的！

他目漏殺機，親自出手，他一直苦修的，是至尊大人在天道衛中普及的《大湮滅掌》，這套功法，合陣之後是可以輕易滅殺墟魔的！斷絕一切因果，縱然有分身在遠處，也會雖本體覆滅而覆滅。

端得是無比厲害！同樣是剛晉級上神不久，唐茹雪去劫法場，半路遭遇他出掌攔截，錯愕之間，猛回身去擋，即使凝結了隨自身等級晉級的聖衣防禦，用了符老的絕學冥冰掌疊加聖冰封印，尤其是那冥聖掌剛猛至極，快若閃電碾壓一切，依舊是連他這一招都沒有接下，頓時，被重傷吐血。

至尊大人普及的小至尊級的功法，豈是普通的上神所能匹敵？唐茹雪吐血如虹，在如虹的鮮血之外，血霧瀰漫了一片小天地，在我們的驚呼聲中，獃獃地看了自己的右掌，碰觸到了小至尊級的一掌，已經開始快速地消融，原來是這樣，我們終究是螻蟻，她苦苦一笑，生命開始飛速地流失。

小白這一掌，去勢未消，他怕夜長夢多，在攔截唐茹雪的同時，便傳音給了天道衛的所有神軍，在擊退唐茹雪之後，瞬息之間，就得到了整個天道衛數以千萬的神軍的全力相助，大湮滅掌，快到了墟魔小黑也無法阻擋，或者說小黑本就是從容赴死，沒有打算反抗，就算有幾百個他這樣的墟魔，也不可能從至尊大人留下鎮守這片魔界的嫡系的天道衛手中逃脫，這一掌是後者們的合力！

「好俊的一掌！不愧是至尊大人教的功法！」墟魔小黑悶哼了一聲，雖沒有像唐茹雪那些狼狽地吐血如虹，但挨上這可以輕易滅殺墟魔的大湮滅掌一擊，勢必將斷絕生機！他的丹界已經被轟穿了。

恐怖的靈力，自其墟魔級的丹界被轟出，如同璀璨的銀河，傾瀉在其後方冥王域方圓七億里的空間內。冥王域與別的域界不同，很大很大，他的丹界的這些靈物，將在不久后冷凝，使得著方圓七億里結晶化，成為琉璃一般的時間，等同於一整片浩瀚至極的神品靈晶，說是神品礦脈也可以。

瀟瀟只是看著小白冷笑，扶住了她心目中的丈夫，小黑已經站不穩了，在她懷中微笑，說了些甜蜜的話，生命力快速地流失，預計在百息之內徹底死亡。瀟瀟噙著淚苦笑，殉情在了意中人懷中。

百息之後，他們久久沒有說話，已經是死透了！我與米雪、玄女等人，痛哭著大聲嘶嚎道：「不！」

妖夜正攙扶著唐茹雪，我們至此都不知道，唐茹雪中了大湮滅掌，也會死，只當她只是被重傷了。

因為，小白轟她這一掌，只是阻攔她劫法場，用的是自己的力量，而殺墟魔小黑，才借引了整個天道衛數以千萬的上神級神軍的力量。小白陰沉著臉站在遠處，天道衛已經了事，紛紛各回各處。

我與米雪、玄女、孟婆、融融、雪參寶寶、乾坤風袋、小魔鏡等等，跪向了瀟瀟殉情處痛哭不已。

妖夜卻在那裡抱著唐茹雪，大聲嚎啕了起來，唐茹雪也步了小黑的後塵，即將消亡，只是中大湮滅掌的力道要遠輕得多，所以，生命力流失地才比小黑慢得多。小黑晉級墟魔后，不死身自然達到大成境界，都難免徹底消亡，何況是她一個上神，縱然修了不死身，也終究遠沒有修至大成呢。

我們聽聞妖夜在一旁痛心地哀嚎：「你不要死！求求你了，不要死！」恍然一驚，回頭去看，唐唐也要死了嗎？獃滯了剎那便確認了，世事常常如此殘忍、虐痛至極！我與米雪、玄女以及靈獸、靈寵、法寶，立時紛紛撲過去看唐唐，握緊了她的手，痛哭著看她慘白如紙、已無血色，且沾滿了淚水的臉，哀嚎著要她堅持住，求她說：「唐唐，你不要死！」我心痛如同刀絞，更又嚎哭道：「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參加仙緣大會，只剩我一人活到最後算是怎樣？我不要這麼一個人活著！」

小魔鏡、香香、小檸檬、煉妖壺它們，尤其是巨靈禽小雪、魔神雷鞭、小魔鏡、小刺蝟仙，哭唐茹雪痛心至極，泣不成聲。它們實在是難以接受，今天，主人瀟瀟死了，接下來又是主人唐茹雪！

唐茹雪在熱淚不住地潸然落下，痛心至極的妖夜懷中，吐著血，撫慰我的臉，顫聲悲痛地說：「我們都是螻蟻！」我聞言越發哽塞、心痛，埋頭泣不成聲，不是我不願救瀟瀟，是她死亦將如生。

唐茹雪行將消亡，她的身體已經變得半透明，神魂也已經渙散地差不多了！她時間不多，只能每人說一個話，囑咐了她的巨靈禽小雪、魔神雷鞭、小魔鏡、小刺蝟仙要乖，以後要聽我的話，更加泣不成聲，巨靈禽小雪、魔神雷鞭、小魔鏡、小刺蝟仙更加心痛嚎啕，我怒視小白，閉目不語。

我似乎從未提過，我們當初在懸棺族的聖殿結拜時，也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因為，我不喜歡只說不做。而今，我死志已明，我並不喜歡碩果僅存的凄涼落寞。

唐茹雪最後抬頭，正視到了同樣死志已明，驟然間變得安靜、從容的妖夜，羞澀地撫了他的臉，紅唇微顫，她說話已很艱難，但仍然很努力，要吐字清晰，她微笑著：「你很好，你的心思，我已知道了！這樣真好，我們都將死亡，你終究逃不過你作為精靈族要殉情的宿命！我有時候懷疑，人活著，只是為了搜尋做夢的素材，活著是幻境，死後的世界，才是真實的，永恆的，純愛的！」

妖夜苦澀一笑，埋頭抵著唐茹雪的額頭，溫柔答說：「我聽你的！」唐茹雪安詳、幸福地合上了含羞草葉子般的修長睫毛，從容、無憾地瞑目了。慕容錯在旁嘆息，小白不知所措，妖夜只是抬頭看了小白，顫聲說：「你好得很！」便不再理他、看他，埋頭和唐唐貼著臉，自覺生機殉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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