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噩夢
「啪」的一聲,又是重重的一鞭落在了一個奴隸單薄瘦弱的身體上,她緊咬著下唇,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再一次彎腰將那粗重的木頭扛上肩頭,艱難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一鞭子太過凌厲,她本就破舊的衣服破開了長長的一條口子,大片的肌膚裸.露出來,紅色的抹胸帶子若隱若現,吸引了一票人的目光。
「看什麼看?都去給老子幹活,別想著偷懶!」
守衛揮舞著手中的鞭子,面目猙獰而可怕,在他回過頭時,卻不由瞪大了雙眼,「女的?」
就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守衛眼中精光直冒,嘿嘿一笑,「老子可是許久沒有碰過女人了,你還幹什麼活啊,來吧,陪老子樂呵樂呵!」
他把鞭子往腰間一別,一把將那女奴拉過來,攔腰扛上肩頭,大步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放開我……」
女奴反應過來,掙扎著想要從那人肩頭下來,卻絲毫掙脫不開他的鉗制,束髮的頭巾掉落,滿頭的青絲傾瀉而下,確實女兒身無疑。
同為奴隸的眾人看著她被帶走,均是搖頭嘆息,繼續幹活去了,沒有人願意,也不敢去管這閑事。
「別碰我……」
簡陋的營帳里,瘦弱的女子奮力推開欲要撕.扯她衣服的男人,慌亂地想要逃離這裡,然而她人還沒有靠近帳門,頭髮便被剛剛那個男人一把扯住,粗暴地拖了回來。
男人毫不憐惜地將她甩了出去,身體重重地撞在牆上,滑落在地,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她只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一般,疼的難以呼吸。
「別碰你?」一臉橫肉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再次拔出腰間的鞭子,「你以為你是誰?到了咱們這裡的女奴,不就是給爺解悶的,還跟爺裝什麼貞.潔烈.女?!」
說著,他揚手便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女奴身上,她原本白皙的肌膚血肉翻卷,觸目驚心的傷口讓男人愈發的興奮,他大手再次揚起,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蜷縮在地上的女人,嘴裡還不住咒罵著。
帳外守著的兩人只聽到帳內一下狠似一下的鞭笞聲和男人粗鄙的咒罵聲,不由有些擔心地提醒道:「頭兒,您悠著點,別給弄死了,兄弟們還擱這兒等著呢。」
「放心,死不了,這娘們兒骨頭硬的很,不調.教一番,學不乖的。」
男人似是打夠了,扔了鞭子,將女人的身體翻轉過來,一把攫取她的下頜,迫使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惡狠狠地道:「沒想到你還真能忍,被打成這樣居然一聲都不吭,我倒要看看等下你承.歡在爺身.下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忍著不出聲!」
話落,他淫.笑著扯掉女人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粗暴地將她壓在身.下,不得不說,仔細看來,這女人生的是真美,起初還差點被她矇混過去,若不是被她惹毛了,他還真不忍心下那麼重的手,正想著等下要不要讓軍醫來給她瞧下傷,他身體卻突然一僵。
「賤人!」
男人暴怒地起身,一腳將女人踢開,手捂著自己的左耳處,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洶湧而出,止都止不住,驟然的疼痛,讓他慘叫出聲。
那女人冷睨著他,滿是不屑地吐出嘴裡的東西,那是一隻血淋林的耳朵。
聽到動靜,帳外的兩人立刻掀簾而入,看到裡面的一幕,瞬間傻眼。
「你這個賤人!」
被咬掉了一隻耳朵的男人怒不可遏,恨不得撕碎了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環顧四周,目光定格在牆角里燒得正旺的炭盆,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你們兩個給我按住她!」
他顧不得去處理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大步走向炭盆,拿起火鉗夾起一塊燒的通紅的碳,朝那可惡的女人走去。
「你不是牙尖嘴利嗎?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厲害,還是這火炭厲害,給我吞下去!」
「啊……」
女人凄厲的慘叫聲伴隨著皮肉燒焦的「嗞嗞」聲響徹了整個營帳,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不要,不要碰我……」
月靈兮掙扎著從夢境中醒來,一貫清明的眸子里,滿是驚恐,她下意識地摸了把額頭,不出所料地是一頭的冷汗,手順著往下,冰涼濕潤的觸感,那是淚水浸濕了臉頰,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天還未大亮,此刻屋裡仍是漆黑一片,月靈兮將自己蜷縮進床角,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是在那裡無聲地流淚。
五年了,那個可怕的噩夢已經折磨了她五年之久,從她有意識以來,她就反覆地做著那個令她無比恐懼的夢,夢裡的人和事都模糊地看不太清楚,卻又有著無比熟悉的感覺,就仿若是她真真切切地經歷過一般。
是前世的記憶嗎?她無數次地問過自己,是因為心存怨恨,才沒有喝下那碗忘卻前塵往事的孟婆湯嗎?那麼痛苦黑暗的記憶,每日每夜地折磨著她,真的是要把人逼瘋的節奏。
「靈兮……」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幾近崩潰的時候,有人突然推門而入,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燈燭燃起,一個身著淺碧色宮裝的女子疾步到她床前,撩起淡紫色的輕紗床幔,一臉關切地問:「又做噩夢了?」
看清來人,月靈兮心頭劃過一道暖流,她抹去臉上未乾的淚水,挪動身體,將自己塞進對方的懷裡,她吸了吸鼻子,貪婪地汲取那女子身上的溫暖氣息。
「姐……」
她輕聲喚著她,這麼多年來,就只有在長姐的懷裡,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寧。
長姐輕撫她的背脊,絕美的面容上滿是心疼,眼中透著濃濃的不舍,良久的沉默之後,卻還是輕輕推開了她。
失去了溫暖的依靠,月靈兮心裡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她抬眸,正對上長姐異常複雜的目光,不由心頭一跳,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長姐意識到了她的不安,隨即扯出一抹溫柔的淺笑,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總被噩夢纏身,怕是會傷了身體,我又讓人熬制了一種清心寧神的湯藥,你且試試這次的管不管用。」
說著,她朝床幔外招了下手,便有她的貼身侍婢端了一碗湯藥過來。
看著送至面前的黑色湯藥,月靈兮不由蹙眉,明顯不願意喝。
看出了她的拒絕,長姐聲音愈發柔了幾分,「是有點苦,但良藥苦口,乖,把它喝了,興許你就不會再做那種可怕的噩夢了。」
月靈兮只覺無奈,試了多少次了,可是根本就沒有用,但為了不讓長姐憂心,她還是接過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看著如此乖巧懂事的妹妹,月青兮鼻尖有些酸澀,忍不住再次將她擁進懷裡,「對不起,靈兮,姐姐以後不能再陪著你了,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
月靈兮愕然地推開她,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的眸子,似乎是想從她的眼底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月青兮心下駭然,她最怕自家小妹這種目光,明明是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眼中卻有著不符合她年紀的銳利與明澈,讓人不敢對她有一絲的欺騙和隱瞞,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行。
可是……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故作輕鬆地道:「明天,煊國的使臣就要到了,他們是為兩國聯姻而來。」
煊國?乍一聽到這個字眼,月靈兮心裡突然一陣針扎般地疼,腦海中繼而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她想抓住什麼,卻驀地頭痛欲裂,手控制不住地狠狠拍打著自己的額頭。
「靈兮你怎麼了?」月青兮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扯住她的手,阻止她去傷害自己,又讓貼身宮婢去傳喚御醫。
「我沒事……」月靈兮強壓下頭痛,緊緊握住長姐的手,「姐姐是要去和親嗎?」
月青兮沒有回答她,只是一臉懇切地望著她,「明天,姐姐需要你的幫忙,你會幫姐姐的對不對?」
月靈兮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長姐需要她做什麼,但她自幼喪母,長姐如母,一直疼她護她,無論長姐對她有什麼要求,她都會竭盡全力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