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英語聽力
花花離開后,我自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於是,叫來服務員買單。
「先生,一共52元。給您抹零,收您50元。」
我掏出50元放在桌子上,就要離開。服務員叫住我,「先生,是50,不是250。」
我哪裡是什麼50,我簡直就是一250!
我不禁想要自嘲。
「你把那200給你們老闆,她知道怎麼處理。」
說完,我便離開了。我知道,余華一定會把那200還給花花。
……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以為下一顆是甜的,沒想到卻是苦的。
苦澀的除了青春,還有高三。
青春叛逆的清醒,是以高考成績公布作為重要標誌的。
我們進行了最後的狂歡,喝了酒,摔了瓶子,站在足球場上對著天空嘶喊。
「燃燒吧,我的青春!放縱吧,我的高三!」
我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進高考考我場,但卻姿勢各異地走出考場。
有的人抬頭挺胸,有的人捶胸頓足,有的人感慨命途多舛,有的人悲歌時運不佳。
我沒有抱怨,沒有興奮,甚至沒有表情。
二丫問我,「你考得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我可能會補習一年。」
二丫安慰我,別想多了,你覺得自己考得不好,可能別人比你考得更不好。
我沒有說話,只是眼角有淚滑落。那是整個高中唯一一次流淚。
事實和預想並無初入,我落榜了。比落榜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我比二丫考得差。
不是不能接受二丫考得好,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女孩比自己考得好。
二丫是我喜歡的女孩。
「沒事的,今年考538,明年老子考個638!」我對著安慰我的二丫說到。
我一般不太習慣放狠話,也很少放狠話。總覺得那樣是一種虛張聲勢的行為。很多放狠話的人,其實真的也只是放放狠話,最後根本什麼也沒有做到。
只是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我不想被看不起。
我放狠話了,而且我做到了。
命運就是那般巧合,我真的在第二年考了638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只是,命運從來都不會只捉弄一個人一次,它會連續捉弄你——第二年的重點線比第一年提高了60分!
這是后話。
又是一年九月,和2000年的九月、2001年的九月、2004年的九月一樣,都是開學的季節。
又是一年九月,和2000年的九月、2001年的九月、2004年的九月不一樣,二丫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和已經在北京小有成績的四戒團聚,也終於實現了那個下午,我們在實驗中學操場上立下的考進縣一中、大學去北京的夢想。而我,我坐進了高三補習班的教室,成了花花的同桌。
「二毛,沒想到,我們又成同桌了。」花花對我說到,「還真是緣分!」
成王敗寇,我本想犀利反擊花花,最終卻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而是伸出手去,「你好,同桌。」
花花趕緊伸出雙手跟我握手,臉上笑開了花。
「怎麼?」我有些不高興,「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讓你這麼高興嗎?」
「沒有,沒有。」花花趕緊辯解,「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你可以給我輔導功課,所以我很高興。」
今天的我,回看十年前那個下午,花花對我和她再次同桌的笑容,絕對不是可以再次給她輔導功課的興奮,而是和她暗戀的男孩再次相聚的喜悅。
我沒有喜歡過花花,所以,我完全不會注意到那些細節,一個女孩眸子里的溫柔和興奮。
因為二丫去了北京,我也終於和四戒有了聯繫。四戒給我打開離開實驗中學后的第一個電話。
當我掏出諾基亞手機接起010開頭的電話號碼,我第一反應是來自二丫的問候。
「兄弟,你好!」四戒的聲音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迹,但我還是能清晰辨別那就是他。
他不再叫我二毛,也沒有叫我大春,而是叫我兄弟。
「你好,四戒!」我還是習慣叫他四戒。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電話那段的停頓,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有人叫他四戒了,或者詫異我居然沒有叫他秦總。
我們好像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肚子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那種尷尬,像是重逢多年不見的前女友,而且前女友手裡還牽著一個和你們分手年份一致的孩子。
你不敢貿然去問孩子是誰的,也沒敢說孩子爸爸沒一起逛街。
「加油,兄弟!」掛斷電話前,四戒最後說到。
「嗯。」我回答到。
一周后,郵政通知我有包裹。我去領回來,拆開一看,是一台MP4。
來自北京。
我當然知道是四戒寄的。二丫的生活費還不支撐她買如此貴重的東西給我。
隨著MP4的還有一張卡片,上面的文字印證了我的猜測。
「兄弟,聽說這玩意對提高English聽力有幫助。」
我給四戒發了感謝簡訊,那個時候還沒有微信,智能手機也還沒有普及開來。我的諾基亞屏幕還是綠色的,四戒回復的,「都是兄弟,別客氣」幾個字還是黑色的,在一塊小小的屏幕上顯示著。
我確實用四戒送的MP4聽了那麼一陣英語聽力,至於英語聽力有沒有提高,最終卻是未能印證的。
因為5.12汶川大地震,高考取消了英語聽力考察。
MP4除了比MP3屏幕大了一些,更重要的是支持視頻文件。
由於內存的原因,大視頻存不多,但小視頻可存不少。
說回到花花的高三歲月。
雖然我高補了,但瘦死的駱駝比花花強。我確實比花花強很多,花花畢竟是藝體生,文化課估計只有我三成功力。
記得有一次英語試卷評講,老師每宣布一個答案,我就來一句YES,而花花只能給自己畫個叉。
每宣布一個答案我就小聲叫一句YES,次數多了,花花就給我白眼。
「就你厲害,就你YES。」花花不高興。
我給她一個挑釁的眼神,「有脾氣你也叫YES.」
花花真的叫了,而且是連續叫了好多聲YES.
「YES,YES,YES……」花花沖我回應,「就你會叫!」
「YES是不能連續叫的,」我淫笑著,「尤其是女生。」
花花不明其意,還跟我找客觀原因。
「是不是用了四戒送你的MP4,所以你的英語這麼好?!」
我能怎麼回答?我總不能說這是IQ的問題,不是MP4的問題。
見我一時沒有回答,花花以為自己猜中了,趁我不注意,一把搶過我手中的MP4,跑出了教室。
已經追不上花花了,我只能提醒她。
「晚上聽音樂一定要藏在被窩裡,記得戴耳機,別影響別的同學休息。」
第二天,花花紅著臉把MP4扔給我,隨口附贈一句,「流氓!」
然後跑開了,我只能望著她跑遠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到,「都說了YES不能連續喊,不能一直喊,尤其是女生,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