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戒出書
陪花花在武漢晃蕩兩天後,我們便一起回去四川。因為臨時購票,所以並沒有買到卧鋪,只能硬座回家。
即便如此,花花還是十分高興,一點也沒有覺得難受。不時還會咯咯咯地傻笑。每次我問她笑什麼,她都不說,只說是想笑就笑了。
火車經停襄樊的時候,花花興奮地沖我說到,「我們在武漢吃的襄樊牛肉麵就是這個襄樊嗎?」
我回答她,「是的。」
「我還以為創始人叫襄樊呢……」
我一臉黑線,準備給花花講講襄樊的歷史。「襄樊古稱襄陽……」
我還沒有發揮我文化人的特長,花花興奮的情緒一下子從天上跌倒了地上,「郭靖和黃蓉當年就是死在這裡的嗎?嗚嗚……」
你這變臉比網友翻網路還快啊?!
「那是,純屬虛構!」我在一邊提醒她。
後來,襄樊又改回襄陽了,只是花花再也沒有乘火車來過武漢,沒有看到火車站襄陽兩個字的蒼勁奪目。
那個時候,從武漢回四川車程是20多個小時。晚上的時候,花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睡覺。雖然我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阻止。一個女孩子,坐20多個小時的硬座,我還得要求別人正襟危坐嗎?
這也太廁所里行船——過分(糞)了一點。
腦袋靠在肩頭,有時候會因為火車的顛簸而突然滑落。睡眼惺忪中,花花突然雙手抱住了我的手臂,然後再把頭穩穩噹噹地靠在我的肩頭。
花花的如此舉動讓我一時有些尷尬。我覺得這樣的舉動已經超越了朋友的範疇。但看到花花熟睡的樣子,想到車廂里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我也就沒有去剝開花花的雙手。
甚至,在我實在扛不住后,也倒在花花頭上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是頭靠在花花肩膀上的。
我猛然抬起頭來,小聲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相反,花花的臉卻紅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花花說完便朝車廂連接處的洗手間走去。
……
東安桃花主題詩會如期舉行。
會議開始前,我們拿掉了謝小秋的座牌,因為直到最後一刻,他(她)也沒有出現。
我得慶幸她的座牌被擺在靠邊的位子,所以即便空缺出來整個會場不會顯得那般突兀。
主編對各位到場嘉賓進行了歡迎,並慷慨致辭。
「今天我們在這裡隆重集會,舉辦首屆東安桃花主題詩會,以花為媒、以文會友,我代表《東安湖畔》雜誌對各位嘉賓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誠摯的感謝……東安正搶抓錦城市向東發展重大歷史機遇,桃花是東安著名的文化名片、產業名片,希望通過我們的發聲,可以讓東安的桃花飄香更遠,讓東安的明天更加輝煌……」
我得承認,在機關當了半輩子副局長的鄭主編,確實有正局長的感召力……這演講、這致辭,也太政府味道了一些。
我只有坐在會場後排的資格,這也給了我走神、玩手機的空間。
我剛玩著手機,就注意到有一封新郵件提醒。習慣性第一時間打開,來信人是謝小秋。
謝小秋在郵件里表達了不能參加今天活動的遺憾和抱歉,至於原因,實在讓我生氣,時間不允許。
我甚至沒有讀完郵件內容,便退出了郵件app。
我已經決定在內心拉黑謝小秋。
剛玩了一會兒消消樂,又收到了二丫的微信。二丫說到雜誌社找我,被前台告知雜誌社今天舉辦東安桃花主題詩會,我在現場。現場在一街之隔的木棉花酒店。
「急不急?」我回復二丫的微信,「不急的話,活動結束我約你。」
「也不急。」二丫回復我,「那我在東安湖邊一家叫藝博雲甜的甜品店等你吧,你那邊結束后直接過來。」
然後二丫很快給我發了一個藝博雲甜的位置。
我當時就有些懵逼了。
什麼意思?花花前幾天才跟我在藝博雲甜義薄雲天了,二丫你今天又是要鬧哪出?
花花告訴了二丫十年前的事情?
還是二丫要給我講十年前的另一個版本?
我是最受不了等待答案的人,所以我跟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便提前溜了出去。
在藝博雲甜見到二丫的時候,她正在安靜地吃著甜品。手邊放著一本沒有名字的書,但她沒有翻看。
「活動這麼快結束了?」二丫見我出現,吃驚地問到。
「我提前溜出來的,」我回答到,「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直接在二丫對面坐下,服務員也趕緊過來。
「先生,你要點什麼?」
「和她一樣。」
這是我的習慣。如果不是為了吃喝,只是為了坐在那裡客人不會拿奇怪的眼神看你、或者老闆不會趕你走,如果獨自一人就指一下也是獨自一人的客人,來一句和他一樣;如果是有同伴,就選擇和同伴一樣。
不必思考,也節約時間。
服務員離開后,二丫把手邊的書推到我面前。
「秦朗的自傳,你給起個書名,再寫個序什麼的吧。」
如果我的對面不是二丫,而是一面鏡子,當時我一定能夠看到我掉下的下巴。
「四戒還真出自傳了?」我問到。
「槍手找到我要結尾款。」二丫的語氣很平靜,「我才知道他真做了。我想著既然都已經寫了,就再花點錢給他出了,也算完成他的一個遺願。如果時間快的話就百日的時候燒給他,如果時間慢的話,就周年的時候燒給他。」
「你看過沒?」我接過書問到。
二丫搖了搖頭。「沒有看過,也不想看。」
本來想翻書看兩頁的,聽到二丫這樣說,我也暫時沒有翻開的勇氣。
我當初明確拒絕給四戒當槍手,也告誡過四戒別出什麼自傳。現在人沒了,我當初的堅持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好,我答應你。」我對二丫說到。
有時候我還是很唯心的。我會想,如果當初我答應了四戒,幫他代筆寫了自傳,他會不會就不會出事?!
事實不能假設。
歷史無法重來。
答應給四戒的自傳起名和作序,與其說是給完成四戒的遺願,不如說是完成自己的遺憾。
二丫這邊的疑問解決了,不是什麼急事和大事,所以我決定趕回活動現場。
「那個……」我有些吞吞吐吐,「我們的主題詩會還在繼續,我得先趕回去。」
「我可以去聽聽嗎?」二丫見我就要離開,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我說到。
「可以。」
我馬上找服務員買單。
這個時候余華出來了。手裡拿著兩張百元大鈔塞給我,「甜品還沒上就不用買單了,另外這200元還是你還給你朋友吧。」
余華是笑著對我說的,我無法拒絕。
二丫在身邊,我不想二丫知道太多,所以也沒有多餘的言語。拿著錢,對余華微笑致謝后,便和二丫出了甜品店,朝木棉花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