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死裡逃生

席牧遙醒來時，覺得渾身酸軟無力，頭痛欲裂，她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高坡地上，天還在下著雨，雨滴不斷打在她身上，全身又冷又濕，十分難受。

她記得自己當時跟黃成龍抱在一起被激流沖走，他們在水中掙扎呼救，很快自己便耗盡了力氣，失去了知覺，後面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了。

她掙扎著起身，想找尋黃成龍的蹤跡，但這一片高坡地上只見一些雜草矮樹，並無人影，她想喊他的名字，卻發覺自己喉嚨嘶啞，發不出聲音。

她從站立的地方向四周望去，但見滿目瘡痍、一片狼藉。洪流已過，但四處的積水仍然很深，村落里的房屋多半被淹沒。水面上遍布被沖毀的房屋木樑和樹木殘肢體，還有死後腫脹漂浮起來動物和人的屍體。民眾的哀嚎聲此起彼伏，這裡不像人間，乃是人間地獄。

席牧遙看到這番景象，頓覺毛骨悚然，十分恐懼。又想著父母親和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黃成龍原本與她在一起，現在也不見蹤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心中更加害怕，坐下來嚶嚶哭泣起來。

哭了不知多久，她終於收住聲，想著既然天意讓她從這樣的災難里逃出生天，那她就要想辦法好好的活下去。

她在高坡地四處走動，想找些吃的，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又在洪水中耗盡了體力，需要補充體力。

她在雜草矮樹間穿梭，試圖尋覓一些可食用的野果野菜，但是她翻遍了這片高坡地，也沒有一樣能吃的東西。

席牧遙有些失望，正在這時，她遠遠的聽到有呼喊聲傳來，「我們是府衙的官兵，前來救助災民，來接你們到安全的地方。」

原來是官衙來幫助他們這些倖存者的，席牧遙極目瞭望，果然見一隊官兵駕著小船在水面上，邊呼喊邊向前划船，不斷有災民被接上船。

席牧遙想呼喊「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但她的嗓子已嘶啞，發出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她又向這官兵大幅度的揮手，然後距離太遠，又下著雨，水霧蒙蒙，天色昏昏，視線不好，官兵又忙於接其他災民，沒有人發現她在這裡。

席牧遙十分著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很快這對官兵將村落里的倖存者都接上，又划著船去了別處。

她原本想著官兵等下會划船到自己這裡，然而等到天色慢慢暗下去，也沒有再見到官兵和船隊的影子。

她所處的高坡離村落很遠，官兵搜尋都集中在村落附近，是不會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來的。

席牧遙意識到這一點，覺得自己已被遺忘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十分絕望，又蹲下哭起來。

很快濃重的夜色籠罩了這片高坡，沒有一絲光亮，只有冷雨還在不停的飄灑，席牧遙想到水面上漂浮的那些猙獰的屍體，更覺心膽欲裂，十分恐怖。

她蹲下用手臂抱著雙腿，把頭深埋在臂彎里，瑟縮著身體，微微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恐懼最終被疲憊戰勝，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睡得極不踏實，她夢到那些無辜被吞噬的生命，變成了水鬼，向她所在的高坡爬過來。

她一下被驚醒，恍惚朦朧間又聽到高坡下的水面上有動靜，是什麼東西在蹚水，她當下更覺破膽寒心，將頭埋的更深，不敢看過去。

只是這聲音卻從水裡一步步逼近，她聽到有東西踏上了高坡地，快速的向她所在的位置跑來。

席牧遙頓覺不妙，想拔腿跑開，但卻覺得自己的腿只是打哆嗦，連起身的力量也沒有，她嚇壞了。

正在這時，那個聲音來到了她身畔，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她只覺得那雙手十分冰冷，不像是活人。

是水鬼來纏上了自己，席牧遙想到這，頓時魂飛天外，暈了過去。

「牧遙，牧遙，你怎麼了？牧遙，快醒醒」，黃成龍見席牧遙突然倒下，十分擔憂，見搖不醒她，又掐她人中，還是不行。

試試了鼻息，還有氣，只是有些微弱。

黃成龍略略定心，將她打橫抱起，向高坡下的水面走去，水面有條木舟，他將席牧遙放好，又找了遮雨的斗篷蓋住，便劃了船向城中去。

她和席牧遙被洪流沖走之後，席牧遙很快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他體力雖好，但還要抱著一個人，洪流水勢又急，很快也漸漸沒了力氣。

正在他想著今日怕是要命喪在這洪水之中時，他們被洪流衝到這個高坡地附近，他見這高坡地挨著水面的地方有幾顆矮樹，心想天無絕人之路，便眼疾手快的抓住矮樹，就勢抱著席牧遙躍上高坡。

他本已疲憊至極，這最後的搏命一躍將他全身的力氣徹底用完了。上了高坡，他將席牧遙放好，便也躺在旁邊歇息。

過了約么一個時辰，他覺得自己體力恢復了一些，便在這高坡地四周探查，沒有人煙，沒有吃食，四周都被洪水包圍。

他知道這裡不能久留，得趕緊想辦法走出去。

黃成龍拔了顆矮樹，走到水面旁，洪流中不時有雜物被衝過來，他見到有用的浮木、木板、笸籮、繩索、布條衣物等能用的上的東西，都用這顆矮樹枝撈過來。

他用這些東西勉強扎了一個木閥子，等到洪流過去，水流變得和緩的時候，便把這筏子放水裡試了試，可以撐的住他的重量。

席牧遙此時還未醒，他又把她抱過來，兩人都上到木筏子上面，木筏子沉了下去，看來一次只能坐一個人。

黃成龍想把席牧遙弄醒告訴他自己先去探探路，再回來接她。但是怎麼搖她都不醒，心下也著急，但又無別的辦法，只得先把她放在高坡上，自己等下尋了幫手再來接她。

這木筏子本是拼湊救急之物，划水走起來很慢，半晌才到得城裡，城裡積水略淺些。

黃成龍到城裡，正巧碰到一隊見官兵接了一幫災民回城裡安置，便找他們借了一搜木舟，急忙趕過來接席牧遙。

黃成龍往城裡趕得時候能遠遠的望見城裡的高樓，沿著高樓很快就到了城裡。

但從城裡再想返回高坡時，卻覺得到處都是一樣村落，水面和坡地，他在水裡四處划，四處喊著席牧遙的名字，卻怎麼也找不到原來的地方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黃成龍心裡越發著急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