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體的隱秘
碼頭上的那座小鎮名景峰,因其身後有一片矮山,綿延六七里,雖是矮山,但山峰林立,若忽視其高度,看起來頗有意蘊。
山中小道為先人打磨的青石板路,平日里運送南北貨物的馬隊也會走,於是便在山中產生幾處聚落,為途徑山中的馬隊提供茶水歇憩之地。
鄭冬三人連夜趕路,出現在這聚落之中。
街道上行人笑語,正有一支運貨的馬隊停駐,比平時熱鬧不少。
「不行了,我真的快累死了。」張文啟聳拉著臉,向客棧走去。
鄭冬也有些疲倦,當然最主要是餓,他跟上張啟文,對身後的黑衣女子招呼道:「走吧,張老闆請客!」
張文啟立刻後頭瞪了鄭冬一眼:「我可沒說!」
鄭冬不管,哈哈一笑,摟著張文啟的肩頭,硬生生的架著他先朝飯館走去。
黑衣女子看著鄭冬,頗為無奈,但也跟上了。
不是飯點,飯館里只有閑的發慌的夥計,見有人進門,趕忙迎了上去。
「客官,要吃什麼?」
「三……」張文啟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碗燴面!」鄭冬叫道。
張文啟側頭看著鄭冬:「您發發善心好嗎?」
鄭冬吐吐舌頭:「您說包吃包住!」
「客官,要多少?」夥計有些愣兒。
「三十碗啊。」
「你們這才三個人吶。」夥計撓頭。
鄭冬板起小臉,而後指了指黑衣女子:「這裡有個吃貨……」
夥計抬頭看去,卻驀地感受到黑衣女子頭蓬下如刀的目光,嚇了一跳。
「快去做吧,不然那位姑奶奶就生氣了。」鄭冬小聲告誡。
夥計連連點頭,一溜煙跑了。
「李廚,三十碗燴面!」
「多少?」一個困惑的男子聲音。
「三十碗!」
「你確定?」
「確定,你趕緊做啊,客官等著呢!」
夥計跑回來,引三人坐到窗戶旁,端茶倒水,對黑衣女子更是殷勤,生怕惹得不高興。
黑衣女子納悶,這夥計真當她是吃貨?
鄭冬倒明曉,不過是夥計正好迎上原本要射向他的冰冷目光而已,當下噗嗤笑了下。
剩下的三人都看向他。
鄭冬偏頭,看向窗外,一點不覺尷尬,吟道:「好美的天氣,好美的山峰啊。」
「哎,鄭冬,你這吃的有點多啊。」張文啟喝了口茶,說道。
鄭冬斜眼:「咋了,心疼了?」
「不是,」張文啟搖頭,「我知道你小子精得很,為啥吃這麼多,能講講嗎,還有你昨天晚上怎麼回事?」
夥計是個機靈人,聞言立刻走開了。
黑衣女子也將目光轉了過來。
鄭冬正色道:「我發現我身體的一個秘密。」
「啥?」張文啟伸頭探腦。
「吃的越多,勁越大。」
「……」
「所以,我吃這麼多,為的是保障我們趕往組織一路的安全。」
「……」
「你們倆什麼表情啊?」鄭冬噘嘴,「不信嗎?」
「你能不能講一下你昨晚中彈為何沒事,又用什麼手段把子彈擋了下來?」黑衣女子問。
「為啥我沒事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中彈跌倒,感覺血都快流幹了,想我風華正茂,英俊美少年就這樣早逝,多可惜啊。然後我就昏了過去,做了個夢,夢裡邊,」鄭冬咬著嘴唇思索,「夢裡面見到了一個渾身發光,背後懸著一顆太陽的神,哦,對了,我稱呼那個人神,他還一臉嚴肅地告訴不得褻瀆神靈,他不是神,是什麼接引使者。然後他對我說,這是最後一次使用覺醒機制的機會了,說什麼沒想到五次機會都浪費在了地球上。」
「我當時一臉懵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說什麼我忘了是正常現象,而後又告訴我,基於光能的不死身軀,吞噬類基因能力什麼的。」
「他還說了很多,我沒怎麼在意,總得來說是這麼個意思,吃的越多,越有勁。」
「還有,啥是基因啊?」鄭冬一臉好奇。
張文啟一副你在講什麼的表情:「其實,我們也沒聽懂。」
黑衣女子倒一臉凝重,但並沒有開口。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啥,告訴我唄!」鄭冬嘻嘻笑道。
黑衣女子凝眉思索了會兒,點了點頭,說道:「我曾經見過一些隻言片語的記載,說是啟迪者的故事,啟迪者曾四次降臨人世,拯救了處於絕境的傳頌者組織,並與天外惡魔大戰。」
「四次,難道是我?我,我有那麼老嗎?」鄭冬指著自己,滿臉不情願。
「我真希望傳說中那麼偉大的啟迪者不是你這樣的……這樣的二貨。」黑衣女子給了鄭冬一個白眼。
「飯來了!」這時,夥計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過來,其上有五個大碗,裡面的燴面飄來熱氣與濃香。
張文啟一直留意著四周,此刻目光變了變,他注意到夥計站在一旁有一會兒了。
鄭冬呲溜一下嘴巴,直起身接住:「謝謝,謝謝!」
「你們要醋嗎?」夥計問。
「醋?你們吃嗎?」
「夥計,醋是北方人吃的。」張文啟說。
「你是?」黑衣女子眼睛一凝,盯著夥計。
夥計面相平庸,但眼睛機靈,身板矯健,他看著黑衣女子,點了點頭。
「我是組織上來接應小姐的,昨晚這裡軍隊就接到消息行動了,向這座小鎮趕來。雖然他們路上可能會磨蹭,但應該也要到了,立刻走。」
「我長期呆在這裡,對這裡的情況熟悉,我帶著你們走。」夥計說,而後眉頭一挑,瞥見鄭冬已經將五碗燴面掃蕩乾淨了。
「這位兄弟?」饒是如此緊張的時刻,夥計還是想問問少年是怎麼做到的。
「沒時間了,得趕緊吃了,不過你們拿醋做暗號還真是厲害!」鄭冬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下嘴,說道。
夥計一愣:「什麼?」
「得趕緊吃了啊!不能白做啊!」鄭冬叫道,而後直奔廚房。
三人趕忙跟上。
又有五碗燴面做好了,鄭冬不理會李廚詫異的目光,端起來就往嘴裡倒。
「你幹啥?不怕噎住啊!」張文啟看著鄭冬,只是眼神有點奇怪。
終於,他沒忍住,跑上前和鄭冬搶著吃:「我也快一天沒吃飯了!」
黑衣女子與夥計:「……」
「媽的,燙死了!」張文啟連連吹氣,嘴巴被燙的火紅。
「你咋不怕燙!?」他看著鄭冬端起一碗面徑直倒入嘴裡,絲毫不見咀嚼。
「你不嚼嗎?」
「來不及品味了!」鄭冬苦惱,這時做好的燴面已經空了,一旁的鍋里新下的面正在翻滾。
「這沒味啊。」鄭冬哭喊,「難道我要吞了?」
「只能這樣了!」危機時刻,鄭冬沒辦法了,看著鍋里的燴面,小手一揮,其中的麵條居然一條條飛了出來。
眾人目瞪口呆。
更令人驚訝的在後頭,麵條飛到空中居然憑空消失了,彷彿被隱秘的巨口吞噬。
「吞噬基因?!」黑衣女子輕呼。
很快,麵條消失,鄭冬不滿意,又看向一旁的一罈子羊肉。
「老闆記得付錢!」鄭冬一聲叫喊,然後抱著罈子往嘴裡可勁兒倒著羊肉。
「快走吧。」夥計看著窗外,一道道穿著黃色軍裝的士兵出現在街道上,詢問著路人,而後向這座小飯館奔來。
羊肉盡皆入肚,鄭冬滿意地舔了舔嘴唇。
「韓成,這是些什麼人啊?」李廚顫抖著,驚懼地看著鄭冬。
韓成看向李廚,充滿歉意地說道:「李叔,我是傳頌者組織的,對不起了,這些是組織的人,我也要離開了,老闆那邊,我的工錢墊付一部分,還有張文啟兄弟給的錢。」
李廚接過錢,說道:「趕快走吧,快走快走。」
「李叔,保重!」夥計言畢,領著鄭冬幾人朝客棧奔去。
「在那裡!」街上有士兵看到了黑衣女子,呼喊同伴。
鄭冬看了眼黑衣女子:「姑奶奶,你這衣服太容易辨別了,有空換一套!」
眾人奔到馬隊所在的客棧,直接沖了進去,而後進入馬廄,分別騎上幾匹馬,斬斷繩索,狂奔而出。
「你們幹什麼?!」有人阻攔呼喊。
「老闆,掏錢!」鄭冬喊道。
張文啟差點流淚,扔下一小袋銀元。
「這根本不夠啊。」鄭冬不忘回頭提醒。
「沒錢了!」
鄭冬尷尬,雖然心裡有負罪感,但顧不上了。
「走!」黑衣女子從懷裡扔出一袋沉甸甸的錢幣。
「姐姐才是老闆啊!」鄭冬心裡暢快,大喊道,而後注意到自己的馬兒根本不聽話,跑歪了,甚至在往回跑。
「我不會騎馬!」鄭冬哭喊。
「馬兒往前跑,跟上那些人啊!」鄭冬著急,給了馬兒一拳,結果沒控制好力道,馬兒直接被敲暈了,摔倒在地。
鄭冬及時跳下來:「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在那裡!」士兵追趕過來,舉起了槍。
「跑啊!」鄭冬大叫,縱身飛奔。
「怎麼跑那麼快!」士兵們獃獃地看著那個少年兩步跨越了近五十米的距離,宛若飛一樣。
鄭冬也愕然,他發現自己已經追上了早先跑的黑衣女子幾人了。
「我好厲害!」鄭冬嘚瑟。
這些士兵顯然是吃餉不干事的那一類,追了一小段就放棄了,然後對著天放了幾槍,看著幾人消失在山野里。
「不再耽擱了,直接回組織。」韓成對黑衣女子說,而後領著路,向茫茫大山奔去。
幾人騎馬飛奔,中途停歇幾次也避開了人多的地方,三天後到達了大山深處。
一個富饒地難以想象的村子坐落其中,幾人到達村口。
說它富饒,不是建築的出奇,是糧食。在這個糧食平均畝產百斤出頭的年代,鄭冬看到村子前方的平地上一座座稻穀堆起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