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新任務
「不打了不打了。」寒夜之牙後院，穆寒大汗淋漓地躺在草坪上，揮動著右手。
「半個小時前你不是休息過了嗎？」小鬼放緩前沖的腳步，走到穆寒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快點起來，要是葉子姐看到又要連著我一起被訓了。」
穆寒就當沒聽見小鬼的催促，雙手抱在腦後，目光繞過小鬼的臉看著天上的雲彩被風吹成各種形狀。
「小鬼，你有害怕過嗎？就是有一天突然會死？」穆寒突然沒來由地問道。
應該是第一次經歷的緣故，穆寒時常會想起在可可村時一幕幕恐怖的場景，尤其是瑆雲的死亡和眾人被安奇羅的血管貫穿的那兩幕總是在他的腦海中來來回回地閃過，每當此時，他總是會想如果不是因為那奇怪的力量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也許自己也已經死了吧。
「沒有啊。」小鬼回答的很輕鬆，似乎真的沒有害怕過。
「一點沒有？」
「一點沒有。」小鬼歪著頭，「為什麼要怕死？」
「為什麼......」穆寒有些無語，「怕死再正常不過了吧？」
「也是。」小鬼用手指蹭了蹭鼻尖，然後抬起頭不知看向何方，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輕聲道，「可能是以前我身邊有怕死的人所以我才不能怕死吧。」
「你說什麼呢？」穆寒用雙肘將上半身撐起，看著小聲嘟囔的小鬼。
小鬼瞥了穆寒一眼，然後舉起了突然金屬化的右拳。「我說，你要再不起來我就讓你永遠起不來了。」
「喂喂喂！」穆寒身子一哆嗦，「噌」的一下從地上跳起，「說好不準用靈感的。」
小鬼顯得毫不在意：「有能耐你也用啊。」
「切，無聊。」穆寒給了小鬼一個大大的白眼，可等他回過雙眸時卻看到有一個讓他及其生厭的人和他的一個同伴一臉嬉笑的從後院的圍欄外走來，還不等他出言提醒小鬼，陰陽怪氣的聲音便已經傳進了兩人的耳中。
「呦，寒夜之牙的新人還真是刻苦啊。」
「伊森？」小鬼在剛聽到聲音時就已經露出厭惡的表情了，等他回過頭看見聲音的主人時厭惡的表情更甚了，「你們【鐵衛獵人公會】的人都那麼閑嗎？」
鐵衛獵人公會，倫華城四家獵人公會之一，也是倫華城資歷最老的獵人公會，如果不是寒夜之牙的突然出現或許當人們請求委託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鐵衛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鐵衛也是剩下三家獵人公會中最仇恨寒夜之牙的，不但在一些重大場合屢次和寒夜之牙作對，就連私底下——尤其是年輕一輩——也是互相看不順眼，大有一種勢不兩立的感覺，不過洛斌斌倒是顯得十分大度，從來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此時說話的伊森便是鐵衛獵人公會中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年齡比穆寒要大上一些，也是當今鐵衛獵人公會會長的獨子。
「閑？」伊森眉毛一挑，「我看你們把大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廢物新人身上才是閑吧。」
聽到這話穆寒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伊森他是認識的，甚至之前還有過一些過節。
那是穆寒來到寒夜之牙後半個月的事情，在外出完成一項委託的時候遇見了正無所事事的伊森和其餘兩個鐵衛年輕的公會獵人。雖然穆寒並不認識伊森，但認出來了他們胸前佩戴的鐵衛徽章，再加上他也聽說過鐵衛與寒夜之牙之間勢同水火的關係，因此想要躲著點，可是他竟被一個鐵衛獵人認了出來，因此少不了一番刁難，最後這個伊森甚至以切磋為由大打出手，而穆寒自然毫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恰巧遇到回公會的葉子，也許穆寒又要在床上躺上個兩天了。
小鬼自然不會給伊森什麼好臉色，當即怒目而視。「我們寒夜之牙可沒有廢物！」
聽到小鬼這話，穆寒的表情一時有些怪異，因為他明明記得最先叫他廢物的就是小鬼啊，不過此時還是有些感動。
「他只是個例外。」
感動......感動個屁！
「哈哈哈，例外？」伊森大笑起來，「我看寒夜之牙離完蛋不遠了，連這樣一個廢物都能成為你們的公會獵人，要在我們鐵衛，他連給我們端茶倒水都不配！」
「沒錯，我們鐵衛才是倫華市第一獵人公會！」伊森身邊的那個同伴也大笑道。
小鬼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想打架了直說。」
「哼哼，又要找龍麟和葉子撐腰了？」
「打你們兩個垃圾還用不著龍老大和葉子姐。」小鬼拍了拍穆寒的肩膀，「我們兩個就夠了！」
「什麼什麼什麼？！」穆寒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抖掉肩膀上小鬼的手，一臉驚詫地看著他，「你瘋了，我可打不過啊！」
「我知道，可人家『廢物』說的是你，你不參加怎麼能行？」小鬼一邊摩拳擦掌一邊說，「放輕鬆，一會兒打起來，你在旁邊看著就好。」
小鬼話都說在這份上了，穆寒也只好點頭答應了，心想小鬼實力不錯，就算是一打二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拜託，不要逗我笑了好嗎？」伊森手捂額頭，雙肩因為笑而顫抖著，「打架居然還帶著一個廢物。」
「哪那麼多廢話，一句話，打不打？」
「既然你誠心邀戰，又哪有不戰的道理？只是我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不如換個時間？」
「隨便你。」
「好！那就午飯後在兩公裡外的廢棄廣場，到時候可別不敢來啊。」
「我看你們兩個中午還是少吃一點，不然我一拳下去怕是會全吐出來。」
「哼，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們走！」
見兩人離開，穆寒還是有些不放心對小鬼說：「這事真的不用和龍老大或者葉子姐說一聲嗎？」
「絕對不能告訴他倆！」小鬼正色道，「如果告訴他倆了哪還輪得到我出手。」
.
「呦吼，你們兩個竟然沒有鬥嘴。」葉子走進二樓食堂時，見小鬼和穆寒都是安靜地埋頭吃飯，不禁有些意外。
正在往嘴裡扒飯的穆寒聽到后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心想現在可不是和小鬼鬥嘴的時候，一會兒打架還得靠他呢。一邊想著一邊悄悄歪過頭看了眼一旁的小鬼，發現他也在偷偷瞄著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千萬別多嘴。
「小雪，傷好點了嗎？」葉子進來后沒有先去打飯，而是對著正在喝湯的小雪關切地問道。
「嗯，好的差不多了。」小雪放下湯匙，「安娜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拆掉石膏了。」
「石膏還是一直打著吧，最好兩條手臂都打上，免得你下次又不聽話近距離開槍，這次手臂沒有直接飛出去就算你走運了。」龍麟突然插話道。雖然說得話很欠打，但是其中的關切之意卻是誰都能聽出來的，因此無論是小雪還是葉子這次都沒有回嗆他。
「放心，這種情況不會出現了。」蘭柏說道，語氣中滿是驕傲，「我這幾天都在改裝小雪的雪舞，主要改進了內部的聚能裝置和緩衝裝置，就算再發生和這次一樣的情況也絕不會傷的那麼嚴重了。」
蘭柏說完后又是短暫的沉默，幾秒之後還是趴在餐桌上昏昏欲睡的霍茜茜小聲說了一句：「但還是會受傷......」
「我吃飽了。」蘭柏放下筷子低著頭走出了餐廳......
潑蘭柏冷水已經算是公會日常了，大家也不會擔心這會影響到蘭柏的心態。葉子將目光從蘭柏身上移開，掃了一眼食堂，問道：「冰宸和小穎呢？怎麼不見他倆來吃飯？」
「今天冰宸值班，小穎陪他在值班室吃呢。」龍麟說道，說完后還不忘同情地搖了搖頭，「冰宸真是可憐啊。」
「可憐？我看你是羨慕吧。」葉子雙臂抱胸，「畢竟人家冰宸連吃頓午飯都有美少女相伴呢。」
「切，我會羨慕冰宸那塊『木頭』？」龍麟當即不服地反駁道，「想陪我吃飯的美女能從倫華市排到王都希格爾德！不信你問漆月，就在昨天還有一對獵人姐妹花來公會邀我共享風花雪月呢。對吧，漆月？」
本沒打算參與話題的漆月被突然點到不禁一愣，但還是點頭道：「的確是這樣。」
「沒錯吧？」龍麟對著葉子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只是......」漆月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只是當龍老大得知那兩姐妹在三年前還是兩兄弟的時候就再也不願意見她們了。」
長久的沉默，然後笑聲突然炸開，穆寒和小鬼甚至直接把飯噴了出來。
「哈哈哈——」葉子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牆壁，笑到身子都直不起來了，「不愧是龍老大啊，如今都已經不滿足於普通女生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就祝您今後桃花滾滾最好泛濫，哈哈哈——」
「誰、誰都會有走眼的時候嘛！」龍麟臉都綠了，惡狠狠地瞪了漆月一眼。但漆月卻是一臉茫然，就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似的。
這頓飯最後就在這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
「我可不認為那些人都只是來觀戰的。」穆寒在小鬼耳邊低聲說道。
穆寒和小鬼吃完午飯稍作休息后就如約來到這片已經廢棄的廣場。選在這裡應該就是因為這裡雜草叢生，基本沒有人會來，打架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但兩人到這裡后才意識到伊森之所以選這裡似乎是別有用心，因為他們一共來了十個人！而且每個人胸前都佩戴著鐵衛徽章，顯然都是鐵衛公會年輕一輩的公會獵人，鐵衛獵人公會本就是老資格，有那麼多公會獵人倒也不足為奇。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小鬼沉著臉對著伊森喊道。
「打架啊，你忘了？這是上午和我約好的啊。」伊森裝作一臉無辜地攤開手，「不過你們為什麼就來了兩個人啊？我記得上午好像沒有約定人數啊，還是說......啊，真不愧是倫華市第一獵人公會，對付我們居然只需要兩個人！」
「哇，妥妥的一枚人渣啊！」穆寒已經被伊森不要臉的程度徹底征服了。
「如果你們覺得勉強的話就回去叫人好了，我們可以在這裡等著。」伊森有了露出理解的申請，但說出的話卻讓人恨的牙痒痒，「一定要叫龍麟和葉子，再不濟也要叫上漆月那個小白臉，畢竟也只有他們三個不會被嚇到了。」
穆寒一陣嘴角抽搐，他已經能料想到小鬼會是怎樣的態度了。果不其然，伊森話音剛落，就見小鬼大手一揮，喊道：「開什麼玩笑，垃圾就是垃圾，再多也是垃圾！揍你們這群垃圾我們兩個就夠了！」
兩個明顯不夠吧......穆寒忍不住吐槽，可突然，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兩個？為什麼是兩個？！
「喂喂喂，不是說好我在旁邊看著就行嗎？」穆寒慌忙扯住小鬼手臂，說道。
「誰知道他們會來那麼多人，」小鬼顯得很平靜，「就算我有心想攔，但是也攔不住十個人啊。」
「所以當時為什麼要約架啊......」
「放輕鬆，你不是一直想找機會逼出靈感嗎？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啊。」
「就怕沒逼出來，我先被打廢了。」穆寒欲哭無淚，他看向對面的十個人，各個手拿武器，雖然只是普通的鐵棍，但也不像是會手下留情的樣子，他又不像小鬼擁有不動金身，只怕挨不了幾棍子就又得腦震蕩了。
「待會兒打起來記得護住頭。」小鬼的聲音再次傳進耳中，穆寒回過頭看向他，發現他已經使用了不動金身，顯然沒有逃跑的打算。
「不打算叫人啊，」伊森逐漸露出陰冷的笑容，「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伊森將手中鐵棍一揮，他身後的九個人便鬨笑著沖向穆寒和小鬼，而小鬼毫不畏懼沖向了九人，只是穆寒還站在原地茫然無措。
就在九人與小鬼即將對碰在一起時，兩方中間的空地卻突然並排閃出四團綠芒，還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便有四座炮台從那綠芒中拔地而起，泛著寒芒的炮口齊刷刷地指向了鐵衛的十個人，冰冷的寒意令他們停下了前沖的步伐
「沃利老師！」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小鬼，因為這些炮台正是沃利的靈感【戰爭堡壘】一部分的能力。
沃利的靈感穆寒是聽說過的，但這卻是第一次見到，看到這些炮台他突然想起了龍麟對沃利的評價：寒夜之牙最儒雅的人卻擁有著最暴力的靈感！
「書上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沃利捧著一本書走了過來，「既然你們不介意以多欺少，那應該也不介意以大欺小吧？」
「沃利......」伊森咬緊了牙齒，他萬萬沒想到沃利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很清楚，雖然沃利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樣子，可就憑他的那個靈感，就算他們十個一起上也絕對不是對手。「哼，今天算你們好運！」看清局勢后，伊森只得對著小鬼和穆寒冷哼了一聲后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見鐵衛的人離開，沃利也收回了炮台，轉過身對著穆寒和小鬼兩人說道：「看你們那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現在就回公會，會長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