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晴天霹靂

第六十四章 晴天霹靂

權煜沒有告訴我他是如何給肖琳一家施壓的,但是我有見他背著我偷偷打過幾次電話,神情和語氣嚴肅的讓我幾乎不是很確定這究竟是不是那個一直以來我所熟知的男人,在我跟前他永遠是活潑溫暖的,在公司他又是待人處事溫和得體,而此時握著電話的他,我只能想到兩個字:肅殺。讓我不由得慶幸,幸虧我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至於他處理的結果,他既然背著我打電話應該也是不想讓我操心,所以我也沒有去問。

直到後來財經新聞和娛樂八卦新聞上都開始頻頻出現肖氏的負面報道后,我腦中湧現的只有一個詞:厚積薄發。權煜和陳墨聯手做的這個局,開始收網了。

最初只是單純的邊緣化的報道,類似「肖氏集團總裁一改愛妻人設,於私人別墅金屋藏嬌」,「肖氏集團總裁一夜會三女」,「肖氏集團總裁夫人疑似包養年輕小歌星」等等供茶餘飯後談論的花邊新聞。

再後來漸漸開始深入到:「肖氏旗下企業工廠排污量超標,當地河流土地化學成分嚴重超標」,「肖氏企業疑似通過特殊渠道消化資金,偷稅漏稅」等等。

整個肖氏突然變成了眾矢之的,媒體似乎都是商量好的一樣,無一不是跟風報道,內容也是越來越勁爆。股價隨著被關注度的水漲船高而跳崖式下跌。

她家那邊燒起了熊熊的大火,我這心裡卻是十分不安,說不上為什麼。直至接到肖琳的電話以後,這種不安就更為強烈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里充滿了疲憊。「甄柔,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有手腕,讓兩個男人死心塌地的為你賣命。」

「肖琳,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我從未主動招惹你,可你卻再三想對我不利,我沒有要一直坐以待斃的道理。」

肖琳顯然不想在電話里說太多,只冷笑道:「見一面吧。」

「不必了,我同你沒有話說。」

肖琳不打算放棄,「怎麼,你連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嗎?」

我不想同他過多糾纏,「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不必一見。」

肖琳道:「好吧,我答應了陳墨要跟你好好道歉,從此以後再也不干涉你的人生,而他也不會再對我家人出手。我雖然任性,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家族因為我而遭遇危機。我現在已經不能再對你做什麼了,而你卻連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我雖不願意見她,但是卻更討厭她猶如一個鬼魅一般環繞在我周圍,不如就快刀斬亂麻,看看她到底說什麼。出於對權煜和陳墨的忌憚,想必她也不會再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不過,事實再次證明,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導演能力,尤其是三個人一齣戲的時候。

到了約定地點以後,剛推開門就遠遠地看到她,但並不是只有她自己。坐在肖琳對面那個男人的背影,挺拔貴氣,耳垂晶瑩,十分熟悉,正是陳墨。一種熟悉的陰謀的味道迅速瀰漫開來。

因為陳墨是背對著我坐著的,所以從我這個角度正能看到一個背影,這個背影一隻手輕扣著桌面,看著十分從容,而對面的肖琳卻是很激動,大聲的在說著什麼。從她震怒的表情來看,不會是說什麼家長里短的小事。

馬上意識到這又是肖琳布的另外一個局。她的棋局我已經走的夠夠的了,不想再給她任何一個機會來對我造成影響,而且我也很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所以轉身就想走。

一時不留意掉進坑裡算是倒霉,但是如果連著兩次都掉進同一個人挖的坑裡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還未等我轉過身來,肖琳已經看見我,用整個店裡都能聽到的聲音大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陳墨慌亂的眼神隨之望了過來,不知道肖琳又同他說了什麼陳墨的臉上充滿了憤怒。

我打定主意不想摻和他倆的事情,遂腳步不停往外走,剛返回到門口,身後一陣跟跟鞋踩地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一隻手狠狠地扣住了我的手腕,細長的指甲嵌進肉里,很疼。

我用力地甩掉她,她卻瘋了一樣再度衝過來抓著我往回拉扯。一聲椅子後撤的聲音以後是陳墨低沉但憤怒的低吼:「肖琳,馬上放開她!」

這一聲怒吼更加激怒了她,肖琳,這個養尊處優、妝容精緻的大小姐,此刻形象全無,將我狠狠地推了一把,強迫我站在她和陳墨中間。

陳墨踏步上前將我護在身後,冷眼看著肖琳,帶著怒意說道:「肖琳,你又搞什麼鬼!」

肖琳想要抓住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擋開,肖琳轉而降低語調說:「你先別生氣,我叫她來自然有我的道理。今天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也讓你看清楚這世上只有我配得上你,其他人都不配,她更不配。。。」

陳墨打斷她,極力壓著自己的怒火說道:「我跟你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從小到大,我從未對你有過好感,小時候也不過是把你當做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所以你再怎麼胡鬧我不會真正同你去計較。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敢真正和你去計較,我曾親眼見你掐死一隻不肯配合你玩耍的寵物狗。你的佔有慾和得不到就要將其毀滅的劣根性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只是迫於我父母的壓力,一直未與你撕破臉面罷了。這麼些年,你的這些所作所為,更是變本加厲,你已經徹底瘋了,你現在應該好好地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身上到底聚集了多少戾氣。這些戾氣讓你根本就沒法理智的去看待問題。你在我身上耗費了十幾年,何苦又要拿另外的十幾年來賭一場你根本贏不了的賭注。」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肖琳,她眼圈通紅大喊道:「我瘋了,那你就不瘋嗎,她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你為何還要為她做那麼多事情?你又要在她的身上耗費幾個十年?」

陳墨冷哼一聲說:「這就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了。」

肖琳冷笑了一聲,用一種狠絕的語氣冷冷說道:「陳墨,我始終不明白,她到底是哪裡然呢如此沉迷,竟不惜終結掉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關係,甚至於差點毀了我肖家?」

陳墨冷冷說道:「那你就要問問你自己,這麼多年,你仗著你的家世還有咱們兩家的關係倒是做了多少壞事?你對她的傷害還少嗎?我再三警告你,你就是不聽。」

肖琳:「我都是因為愛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曾無數次告訴過你,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愛!」陳墨怒吼。

肖琳歇斯底里道:「那你需要什麼樣的愛,這種輕易就將你放棄的愛嗎?」

陳墨道:「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肖琳改成央求的語氣:「陳墨,你別再對肖氏出手了,就看在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牽連我的家人好嗎?」

陳墨再次冷笑,「你這無法無天的性格和手腕不正是仰仗著你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家世嗎?若你就此回美國,並且發誓從此以後再不干涉我和阿柔的生活,我可以考慮收手,並且將接下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肖琳再次陷入瘋狂,「說來說去,你做這些都還是為了她!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明明這麼多年我愛的比她更多,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陳墨不理會她的瘋狂,語氣堅定地說:「因為她是我想要愛的人,唯有此而已!!」

肖琳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冷笑一聲,眼睛直直的定在我身上,看得我渾身發毛。

肖琳伸出手來,指著我的臉,笑著說道:「陳墨,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身後的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跟親弟弟**的怪物?」

這沒來由的罪名扣的我有些怔忪,直到我再三確認,陳墨身後只有我自己,而我也確確實實的是個女人以後,才確信她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我,我這前頭二十年雖然有無數狗血,但是再狗血我也不記得我有個親弟弟,更何況是她說的『**』二字。

強壓下去心中的怒氣,盡量用一種平穩的語調緩緩回道:「肖琳,話不要亂講的好。不然,很難讓人以為你沒瘋。」

眼前的女人彷彿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般突然開始哈哈大笑,末了指著我的額頭,輕蔑地說:「那個年輕的男孩呢?權煜呢?他沒同你一起來嗎?這麼精彩的內容他怎麼能錯過了。他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的親姐姐,不過就是為了報仇嗎?為了報失去母親的一箭之仇而已!你們說我瘋了,可是我卻很佩服他的,為了報仇居然可以犧牲自己,不惜背上**的名聲!」

「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真的是瘋了!」我被自己尖利的聲音也嚇了一跳。理智告訴我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再繼續聽下去我可能會變得比她更瘋,可是身體開始不停的發抖,像是冬日裡一盆冷水潑下,全身上下冰冷的透著一絲絲的絕望。。

肖琳似乎很滿意我的表情,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我說的是什麼你應該早就明白了才對,權煜,他是你的親弟弟!是你死鬼父親和那個姘頭生的兒子。因為你父親,他的母親才車禍死亡。所以他才回來接近你,不然你一棵雜草憑什麼能得到他的關注和青睞,你難道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為何他能看上你嗎?真相其實很簡單:他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復仇而已,沒有人能對自己的殺母之仇視而不見。而且,看樣子他這個計劃十分順利,你已經愛上了他,而且你們也已經睡過了吧,你就是一個和自己親弟弟苟且的賤人!」

我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讓她不要再胡言亂語,但是肖琳一把抓過我的手惡狠狠地說道:「甄柔,你母親是個搶了別人愛人的賤人,你也是!你母親從權煜媽媽身邊搶走了你的父親,你從陳墨身邊搶走了我。可惜啊,老天有眼,讓你母親遭到了報應,現在只能在輪椅上渡過她的下半生了。而你的報應就是那個被搶走愛人的女人的兒子親自回來找你報仇了,而你居然更可笑的愛上了他。你不知道吧,權煜就是跟你爸爸一起出車禍死掉的那個女人的兒子!」

「這不可能!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兩隻手拚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理智不停告訴我這個女人嘴裡說出的什麼辭彙我都不能去相信,可是她聽起來毫無破綻的故事又撼動了我的每一根神經。

「呵呵,不相信是嗎?當年權家為了掩蓋這樁醜聞對外宣稱權煜的媽媽只是上山祈福的時候遭遇了車禍,對其他的事實進行了高強度的掩埋。如果不是我找的幾個私家偵探得力,我也不會看到這麼一出好戲。哈哈哈哈。。。。」

啪!

我眼看著陳墨反手一個耳光甩在了肖琳的臉上,眼看著一隻手被抓在他的手裡被拖著往外走,眼看著自己被塞進車裡在這霓虹燈閃爍的車水馬龍里穿梭,直到眼睛里水汽不斷凝結,眼前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阿柔,你的手機一直在響。」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墨率先劃破了這平靜。

腦子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旋轉,眼前閃爍的車燈似是密密的毒針一樣凌遲著每一條神經。

木然的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現的是權煜的名字,我好想馬上接起電話去和權煜問清楚,但是又怕得到的結論是我承受不住的。我看著權煜的名字在一滴滴淚水的作用下暈開,消失,但是卻什麼也做不了。

「阿柔,這件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千萬別信肖琳說的,她上學的時候就能自導自演一出大戲讓我們分開多年,這些年過去了,誰知道她又憋著什麼壞。」

我無力去應付陳墨的安慰,腦中不停的浮現支離破碎的言語和片段,『親弟弟』,『復仇』『車禍』。這一切看起來全無可能,可是肖琳說的卻也並無破綻。

回想權煜跟我相逢初期的種種作為和多少次的欲言又止,都像是為這些細節提供了佐證。但是那些在一起的溫存細節和撕心裂肺又看起來並不像是假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權煜是對我恨到骨血里才會用自己做餌進行報復,如果不是肖琳提前劇透,那接下來的劇本會是什麼?是否在我已無法自拔之時,突然看著我,跟我說出這些復仇的點滴之路?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權煜為何一直沒有透露當年和我相遇的細節還有緣何對我執念多年?還有就是,我的母親,見了他一面以後就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的原因難道是因為知道點什麼嗎?

理智告訴我,事情沒弄清楚不可以胡思亂想,但是情感上又像一個脫離束縛的瘋子,腦中無數個大膽的設想像是要徹底將我逼瘋。

偏偏見證了我如此狼狽的還是陳墨,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一無所知的。那麼他又是知道多少呢?我在跟他闡述我對權煜的愛意的時候,豈非就是個跳樑小丑。

空氣里狂躁的分子壓得我喘不過氣,我不顧一切的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摔下去的一瞬,腳骨撕裂一樣的疼痛。強忍著痛意,在車海里忘情的奔跑,彷彿只要我跑的再快一點,這些事情再也跟我無關。

喇叭聲,剎車聲夾雜著謾罵聲朝我耳中狠狠地湧進來。胸口的位置痛的似乎被猛獸撕扯著一般,我拚命呼吸,可是卻喘不過氣。眼前的光亮徹底消失之前,我記得跌入了一個安全的懷抱,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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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相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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