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IS

回到廠里的凱恩，悶悶不樂。出去時身上憋的勁，成了一團亂麻，堵在胸口。

「副隊長，回來了？」

站崗的士兵和他打招呼，凱恩也是一聲不吭。他沒回房間，在院里找個僻靜地方，怎麼都靜不下來。

劍術不精。

這四個字刻在了凱恩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靠著院牆，他拔出刀來，注視著優美的刀身。泣血一如既往，隱約閃爍著血紅之光，和四年前剛拿到手裡時一樣。

但人的想法，似乎不同了。

回想當年，凱恩為了擺脫奴隸的身份，重獲自由，一心投到坎貝門下學習。經歷了一個多月的訓練，被迫殺了人，頂住來自戰神的壓力，在地獄般的角斗場戰鬥到底，最後還和坎貝搏命，這才離開了拉爾維加。

劍術不過是把鑰匙，打開困住自己的囚籠的鑰匙而已。若不是到了第二分隊，出於保護塔琳妮的需要，恐怕今後都不會有用武之地了吧。

不，也不能這麼說。

凱恩邁出半步，雙手握刀，緩緩舉起，又一氣落下。空揮，這是師從坎貝時，每天都要做的練習，三千下，動作不標準的不算。坎貝有時看著他練，有時和他一起練。感受著刀的重量，還有肩膀的酸痛，那段忘我學習的時光，又浮現出來。

奴隸的生活，在凱恩目前的人生里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更多記住的，是學習劍術的日子，以及用這身本事，保護塔琳妮的日子。沒錯，自從他決心投身坎貝門下那一刻起，劍術已經是他的一部分。

然後今天，這部分被人輕易打破、否定了。

「上杉……泉岡！」

一股業火直衝凱恩的腦海，空揮變成了一連套刀花，泣血的光芒瞬間增大，順著凱恩舞刀的軌跡，甩出血紅的EXP波動，把他身邊的牆炸掉了一塊。

幾個巡邏的士兵見了，不知道凱恩遇到了什麼事，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就變成這樣，怒氣沖沖，大家也不敢問，有人告訴了塔琳妮。塔琳妮等不到凱恩回來，正有點著急呢，聽說他在院里發飆，連忙趕過來。

「怎麼了凱恩？」

「沒事。」

「還說沒事，明明都快氣炸了。」

「我說沒事就沒事！」

凱恩吼得塔琳妮一激靈，接著火氣就上來了。

「大家是擔心你，你凶什麼凶啊？」

幾個士兵趕緊過來，勸凱恩冷靜冷靜。看著好言相勸的部下，還有生氣的塔琳妮，凱恩把心中的鬱悶硬生生壓了回去。

再怎麼窩火，也不能和這些人紅臉。

「我回去休息了。」

「凱恩？」

凱恩從人群中間穿過，不顧身後塔琳妮的呼喚，走遠了。

這股氣，要怎麼才能發泄出去？

*****

迪米特的運氣真的不行。

經過整個白天的偵察，他終於把四個選項中的三個錯誤選項排除了。當他的車在夜裡開到某個農機製造廠附近時，還在車裡苦笑了好一會兒。

「這樣也好，就算碎片不在也能接受，起碼說明我的運氣不是那麼背。」

自嘲了一會兒，迪米特慢悠悠地開著車，朝眼前的最後目標前進。

天色已晚，附近除了廠院里，沒有半點光亮，想要不被發現，起碼得關掉車燈，靠近之後，就不能開車了。但那不是迪米特的作風。

他就是要讓院里的人知道，有人來了，這樣自己能直接問話，也比較省事。在前面三個地方，他也是這麼乾的，守衛當然拒絕了他的要求。大白天的也不方便動手，他只能在外圍兜圈，儘可能去確定裡面的EXP反應，這就消耗了大量的時間。

剩下最後一個地方，迪米特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小心謹慎。

「速戰速決吧。」

車前的大燈光非常刺眼，看門的兩個士兵老遠就發現了，還注意到車是朝他們來的。其中一個士兵拿出了對講機。

「副隊長，有車來了，看起來是轎車。」

「轎車？」對講機那邊的凱恩嘀咕著，「這個時間沒有車會來，來也不能是轎車。讓門崗都進院里待命，把門關上！」

「是！」

兩個士兵馬上進到院里，拉上柵欄門。剛才的對話，在門崗附近的人也都聽到了，大家紛紛抄起槍來，確認彈藥，拉開保險，迅速在院里散開。這裡停放著不少農機和卡車，還有一些小的廠房，士兵各自找地方藏身，只留下那兩個門崗。

轎車來了，在門前穩穩停下。

「讓我看看……」

下了車的迪米特，面對著大門，深呼吸，聚精會神，預兆者敏銳地捕捉著每一種EXP的反應，他要仔細地分門別類，挨個品鑒。

門後面，兩個士兵看著一動不動的迪米特，都覺得奇怪。一個士兵喊道：「喂，你是哪來的？」

迪米特沒反應，另一個士兵又喊了一聲，他也充耳不聞。

「嗯？」

有一種新的感覺闖入腦海，很新，迪米特的表情稍微變化了些，這個EXP反應極其微弱，還和其他反應摻雜在一起，忽隱忽現。迪米特只有一瞬間捕捉到它，卻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半分鐘，他略微抬起頭，玩味地一笑。

「脫光的妞……還別說，這個比喻真挺恰當。」

「緩過來了？還以為你要死呢。你什麼人？上這幹什麼？」

見迪米特總算說話了，士兵又問了一遍。

「請問這裡是克納農機製造廠嗎？」

「是，怎麼了？」

「能讓我進去嗎？我是來拿伊斯緹斯碎片的。」

話說得這麼直接，弄得兩個士兵不知該怎麼答對。想了一下，還是老規矩，裝傻充愣。

「說什麼呢？伊什麼斯的碎片？我們這隻有玻璃碎片，你要不？」

「我說的是伊斯緹斯的碎片。」

「什麼玩意，沒聽過，」另一個士兵說道，「有事說事，沒事快走，不走我們可報警了。」

迪米特冷笑一聲，正要動手，忽然發現，眼前好像有些太黑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假髮墨鏡呢，便摘下來扔到一邊。

果然，眼前兩個人影清晰了許多，他們的表情也變化了不少。

「等等，這張臉，還有眼罩……」

「你們倆給我到那個世界後悔去吧。」

轟隆——

一聲巨響讓藏身的士兵們頭皮一緊，連忙現身。柵欄門被炸碎了，碎塊把門后兩個士兵砸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來回翻滾掙命。

「啊！是迪米特！迪米特——！」

這喊聲成了最高級別的警報，眾人不約而同，立即退掉槍上的彈匣，換上紅色的新彈匣。迪米特邁過兩個將死之人，大踏步走進院里。士兵們形成半圓形的包圍網，他輕蔑地掃視著。

「浪費時間。」

「傑森和喬納去救人！其他的火力掩護，開火！」

頓時，子彈從四面八方射過來，迪米特隨便升起一圈護盾。子彈一打在護盾上，護盾茲茲啦啦響個不停，一個勁閃，結構變得十分不穩。

迪米特想起來了，這些人用的估計是和卡魯部下一樣的強化彈，能破壞EXP結構，但也僅此而已。

「真受不了你們這幫小兒科。」

自言自語的迪米特用更多EXP補強光盾，在與卡魯戰鬥后，他對這種子彈的破壞力已經心中有數。光盾被打得哆哆嗦嗦，但始終沒有消失。

穩住了防禦，迪米特騰出手來，掌心燃起一團大火，又不斷變小，凝聚，等到壓縮成蘋果大小的火球時，迪米特隨手把它扔向右邊那群士兵。

「小心！散開！」

士兵們迅速四散跑開。火球一落地，就和轟炸機投下的*一樣，把地面炸了個大坑，幾台農機被炸得飛了起來，士兵們盡全力撲倒，總算勉強逃出爆炸範圍，但還是被飛出來的各種碎塊砸得不輕。

處理了這邊，迪米特又朝左邊一甩手，五六道光束接連發射，轟向士兵們的陣地。但第二分隊的士兵都久經沙場，在迪米特抬手的瞬間，就已經看出了光束的軌道，紛紛躲避。光束擊中了倉房的牆壁，又是一輪爆炸。

「外面到底出什麼事了？」

房間里的塔琳妮在沙發上縮成一團，不安地望著窗戶。她想往外面看，卻又不敢站在窗邊，只能看著凱恩。從第一個報告開始，凱恩手裡的對講機就沒放下，他不停地說著話。

「能確定嗎？綠髮，右眼眼罩？」

「已經確定了！是哈魯夫·雷蒙·迪米特沒錯！」

一個讓凱恩全身都顫抖的名字，他半天沒有回話，緊握著對講機的手有些發汗，表情越來越緊張，卻又越來越興奮。

爆炸一過，院里的槍聲又響了起來，士兵們正在盡全力阻止迪米特的前進。

但凱恩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非常大膽，而且正一點點佔據他的思維。

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做出了不合理的決定。

「所有人，帶上傷員，疏散研究員，遠離迪米特！我來對付他！」

「副隊長別開玩笑啊！你要單獨對付他？不行！」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馬上執行命令！」

「呃，是！」

放下對講機，迪米特舒了口氣，又望了一眼塔琳妮。塔琳妮明白了凱恩的意思。

「要用那個，是嗎？」

「嗯，麻煩你了。」

「可是還沒有完整測試過，我擔心會出事。」

「沒什麼可擔心的，我相信你，所以把命交給你了。」

「但不一定非跟迪米特打啊。不然這次就……」

凱恩使勁搖著頭。

「必須是他。」

「什麼意思？」

「只有他才能讓我找到答案。」

塔琳妮還是不明白凱恩說的什麼意思，但凱恩的雙眼比白天更加有神。

「我知道了。」

「迪米特有感知EXP的能力，不過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傷到你的。」

「凱恩肯定說到做到呢。」

「等我喊你。」

說完，凱恩提起泣血，衝下樓去。

趕走了士兵們的迪米特，朝製造廠的車間走去，那裡被改造成了研究區，很多EXP反應，還有那個奇特的反應，不斷撲面而來。迪米特加快腳步，直到凱恩攔住他。

「站住！」

迪米特眯眼瞧了瞧凱恩身上的打扮，還有手裡的刀，笑道：「我還以為人都跑光了，又有出來送死的？」

「少說大話，」凱恩舉起泣血，一指迪米特，「我是這裡的指揮官，凱恩·伊雷達。想進去，先過了我再說！」

「底氣還挺足的，可惜你的部下太廢物，已經都嚇跑了。」

「是我讓他們跑的。」

迪米特的臉色略微一沉：「你想跟我單挑？」

「沒錯。」

「拎了把EXP武器，就敢跟我叫板。前幾天也有個耍刀的挑戰我，你知道他住了幾天院嗎？」

「你廢話可真多，打還是不打！不打就趕緊逃命吧！」

「呵，蠢貨。」

頓時，迪米特全身閃過亮光，雙腳迅速瀰漫冷氣，從腳下沿地面，擴散出一大片冰面。凱恩沒防備，冰面蔓延到腳下，爬上了他的腳和腿，把他凍住了。迪米特又是一抬手，三枚太陽結晶脫手而出，圍著凱恩，在半空漂浮。亮閃閃的，隨時準備給凱恩一發痛擊。

這麼簡單就得手了，迪米特很不屑地歪著頭。

「裝逼裝得那麼圓，結果就這兩下子？」

「呵呵呵……哈哈哈哈！」

凱恩忽然放聲大笑，泣血隨著笑聲，綻放出明亮的血紅光。EXP反應不斷增大，讓迪米特心裡也是一驚。凱恩攥緊拳頭，興奮得不能自已。

「迪米特，我只聽隊長說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厲害。」

「既然知道厲害了，就別再說夢話。」

「是啊，我得謝謝你。」

「謝謝我？」

「因為白天的時候，我很鬱悶。我和人比試，結果完敗，從頭到尾沒碰到他不說，還讓他羞辱了一頓，我甚至有點懷疑，過去的努力都是白費勁。但看到你，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我今後要走的路啊。我需要你這樣的對手，這樣我才能一點點變強！對，我今後要做的，就是精鍊技藝，讓它達到無人能及的巔峰！」

「中二病犯了吧？就算要提升自己，也得選個能打贏的對手是不是？我這個強敵可不是你能對付的。」

「說的對，但是……」

泣血的光芒繼續增大，凱恩高舉泣血，用力砸下去。嘩啦啦幾聲，冰面支離破碎，泣血的血光以凱恩為中心迅速炸開，把冰面消融殆盡。凱恩又拔刀一甩，血光隨著他的手灑向半空。太陽結晶被血光浸染后，立刻黯淡下去，紛紛落下。

凱恩收刀入鞘，拉開弓步。心中的亢奮不斷升溫，雙手積蓄著爆發的力量，臉上滿是期待與狂喜。泣血更是像烈焰一樣熊熊燃燒，又爬上凱恩的左臂。

「強敵，正合我意！」

這氣勢，讓迪米特也有些震驚。扔出去的太陽結晶，其實和迪米特之間有看不見的EXP連接，迪米特通過這個連接來控制太陽結晶。但那泣血的血光有EXP，硬是把太陽結晶包裹，不僅切斷了這個連接，還消滅了太陽結晶的EXP。

真是太詭異……太有趣了。說不定，這人和利奧一樣。想到這，迪米特的老毛病又犯了。

「有點意思，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我來了！」

*****

先聲奪人的凱恩兩步就接近了迪米特，迪米特也是故意的，他張開光盾，想要硬接一刀，好對凱恩的力氣心裡有數。

「喝啊啊——！」

一刀揮出，迪米特只覺得血光從眼前穿過，光盾被這一刀砍得稀里嘩啦，逐漸化為烏有。若不是迪米特退了兩步，他甚至懷疑看到的血光，是自己噴出的鮮血。

「這，這個力量……」

「別走啊！」

第二刀緊接著呼嘯而來，迪米特留下光盾，腳踩旋風，急速後退。果不其然，光盾再次被砍成了渣，即使它比上一面要結實許多。

「這小子，勁還挺大。」

不，不光是力氣的問題。迪米特馬上自我否定了。那刀身的EXP，比猛烈燃燒的火焰還要活躍，一接觸到其他EXP造物，便會野蠻地衝擊對方，直至破壞。

既然這樣，或許冰的效果比光要好的多？

凱恩又一次追上迪米特，泣血從下方掃來。迪米特在左手凝聚冷氣，巨大的冰塊迅速包裹了左臂，造出一把冰劍，迎著泣血揮出！

咔嚓——

冰劍應聲碎裂，比光盾還要不堪一擊。迪米特冷汗都下來了，這一刀差點砍到自己的手！

「這傢伙，速度雖然比利奧慢，但是破壞力完全碾壓啊。」

「啰啰嗦嗦說什麼呢！？」

凱恩緊追不捨，挺起泣血，舞了個刀花。迪米特乾脆加速後退，又順勢發力，飛上空中。他雙手聚起光之EXP，對準了凱恩。

「接招吧！」

空中下起了光之雨，從迪米特手中射出的光束淋在凱恩頭頂。凱恩起初還用泣血擋住幾發，但無奈光束越來越密集，他只能不停地奔跑來躲避。

「怎麼了，迪米特？地面上打不過我，跑到天上單方面攻擊嗎？這麼膽小的打法，可不符合你那些傳聞啊！你不是一向喜歡剛正面嗎？」

「哼，放心，我會跟你正面分個高下的，如果你還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卡林族的空中飛翔能力，迪米特用的並不熟練。他奪取的哈魯夫族以外的能力，無法完全和自己的力量元融合，所以效果總是打折。像這樣邊打變飛，大概能持續個五分鐘。

那就足夠了。凱恩現在是一鼓作氣，在這裡打斷他的勢頭，等落地以後就好辦多了。

「那謝謝了。但我等不及啊！」

轉眼間，凱恩跑到了一間倉房後頭，迪米特看不到凱恩，連忙飛過去。這是個好機會，倉房後面跟院牆很近，空間狹小。運氣好的話，放火把凱恩堵在裡面，就能輕鬆取勝了。

但他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中計的人。

就在他飛到倉房上面的同時，驚訝地發現，凱恩竟然跳上了房頂！

原來，倉房背後有一架梯子，凱恩一到這裡就爬上去。這倉房將近三層樓高，差不多和迪米特的飛行高度一樣！

「糟糕！」

「嗚哦哦哦——！」

凱恩毫不猶豫地沖向迪米特，迪米特連忙加速後退，升高，在凱恩衝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飛離了倉房上空。可還沒來得及安心，凱恩就已經腳踏房頂的邊緣，高高躍起。在空中對著迪米特，拔刀出鞘！

呼——

和打落太陽結晶一樣的招式，泣血掃出的血光撲向迪米特，迪米特來不及防禦，倉促躲閃，被血光擊擦了肩膀，灼熱的疼痛感立刻襲來。他不得不著地。

凱恩乘勝追擊，腳剛落地，連緩衝都沒有，就衝鋒上去，舉刀直刺。迪米特繼續邊擋邊退，漸漸地，他能跟上凱恩的動作了。

「就是現在，疾風剪！」

迪米特抓到機會，手伸向凱恩腹部，讓兩人之間的空氣迅速爆裂，噴發出的氣流把兩人向相反方向推出一段距離。迪米特又運起冰霜EXP，在他面前，原地隆起一道冰霜之牆，把他和凱恩隔開。

這是迪米特的算盤，他就是要讓凱恩看不到自己，再伺機反擊。

「看我的冰牆！」

迪米特猛地一推，冰牆便朝凱恩移動。面對這面兩人高的牆壁，凱恩收刀入鞘，又把刀柄握在右手，他看不到迪米特，但還是迎著冰牆撲了上去！

「接招，死斗舞！」

他把刀鞘當成刀身，筆直刺出，只聽「卡啦」一聲，刀鞘捅進了冰牆。凱恩穩握刀柄，左腳站定，往後抽出刀來，順勢轉身，刀刃迎著冰牆，由下至上，傾斜砍出。

「你竟然，正面攻擊！？」

冰牆後面，迪米特正在凝聚EXP，準備一次強力的反擊。不想凱恩這一刀，直接把冰牆砍成了碎塊，刀鞘也被打飛到空中，轉個不停。保持舉刀姿勢的凱恩再邁一步，把刀劈向迪米特的頭顱！

「哈啊！」

「可惡！」

不得已，迪米特把積蓄的EXP塑形成光盾，這面光盾比之前任何一面強度都要高，但還是被泣血入侵了一半多。迪米特捨棄光盾，連連後退。

再看凱恩，把泣血一橫。空中的刀鞘落下，他用刀身敲了一下刀鞘，刀鞘略微飛起，轉速慢了許多。凱恩把刀身一豎，刀鞘就穩穩地套在上面。

「呵，玩得真花。」

迪米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讚賞地說。凱恩調整著呼吸，對迪米特怒目而視。

「你還真不簡單。」

「那是當然，雖說你想用一連串攻擊快速結束戰鬥，但可惜，我不是那麼容易被幹掉的。現在你必須得休息，而我沒受一點傷，甚至還可以這樣。」

「什麼？」

凱恩忽然發覺，背後冷氣襲人，轉頭一看，他剛才擊落的太陽結晶重新飛起，朝自己撲來！

「糟了，忘了這個！」

他正打算把太陽結晶砍碎，這些硬幣卻方向一變，飛上半空，同時全部釋放出冰霜EXP，冰冷的光線射中凱恩的腿，冰塊立刻爬了上來，把凱恩的腿和腰都牢牢凍住，讓他邁不出步子。

再看迪米特，雙手正重新凝聚EXP，掌心相對，聚集的EXP發出耀眼的光芒，能量壓縮時的嘶鳴聲在迪米特手中迴響。

凱恩心知不妙，大喝一聲，讓泣血的血光充滿全身，肌肉跟著一發力，冰塊就被震碎不少。但迪米特的蓄力也完成了，雙手形成的「炮口」瞄準了凱恩！

「你已經來不及了，凱恩！」

「唔！」

「陽炎新星！」

迪米特雙手發力，壓縮的能量從「炮口」噴射而出，在發射的瞬間，凱恩剛好能動起來，拼盡全力向一側撲倒，強大的EXP能量波如同洶湧波濤，從凱恩面前席捲而去，一頭射進了研究區，硬是把研究區的一樓整個打穿。裡面的爆炸聲接二連三，濃煙捲著一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碎片滾了出來，接著就是警報大作，裡面的研究員亂成了一鍋粥。

望著被轟出窟窿的樓，凱恩冷汗直冒。這要是打在人身上，怕是當場就蒸發了吧。自己這一連串攻擊下來都累得不行，迪米特居然還能放出這樣的大招，實力的差距，有點超乎想象了。

「你這傢伙，到底有多少EXP存量？」

「誰知道呢？」迪米特把飛舞的太陽結晶收回手中，笑著說道，「畢竟能讓我放開手腳的對手可不多，而你顯然不是。」

「說得……好像沒錯。」

「既然知道了，就趕緊讓路。我現在心情還可以，別等我鬧心了，再改主意。」

「那可不行。」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學乖？」

「我一個人是拿你沒轍，但兩個人怎麼樣呢？」

迪米特沒聽明白凱恩的意思：「多一個能有什麼用？」

「試試看吧。」

只見凱恩深吸一口氣，高舉泣血，朝天大呼。

「塔——琳——妮——」

屋裡，一直在窗邊觀戰的塔琳妮，早就等著凱恩叫自己呢，連忙找到椅子坐下。

這不是普通的椅子，扶手上有兩個矩形的裝置，塔琳妮把手放上去，裝置翻起夾板，固定住她的手腕。塔琳妮兩手在裝置的操作板上按了幾下，椅背後面的一個頭環便翻到前面，輕輕套在她的頭上。

做完這些，她深呼吸，雙手平放在裝置上。整個椅子開始不斷閃過白色的光，越來越快，同時發出聲響和細微的震動。幾秒的工夫，聲響和震動都達到了塔琳妮的要求，她知道自己準備就緒了。

「EXP生成……順利，AE系統……完好……」

她振作地抬起頭，高聲喊出。

「EIS，啟動！」

外面的迪米特聽凱恩喊完名字，還以為會出來什麼厲害的幫手，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影。他正要奚落凱恩幾句，猛然發現，另一個方向，一棟建築物里，EXP反應正急劇增大。

「什麼情況？」

沒等他看清，以建築物某個房間為中心，一個純白色的圓球，像打傘一樣「呼」地張開，瞬間就達到了七八百米的半徑。迪米特驚愕地抬起頭，發現自己被罩住了，白色的空間里點綴著銀色的閃光，像餘暉中的星星，看得他目瞪口呆。

「這是，EXP空間？但是這麼大的空間，到底是誰……」

「你還有心情看別處嗎？」

「說什麼？」

迪米特連忙把目光重新落在凱恩身上，又是不可思議的一幕。高舉的泣血，正吸收著白色空間里的閃光，泣血的顏色也是紅白交加，如同血水交融一樣。

但更讓迪米特理解不了的是，泣血變化的同時，自己竟然在凱恩身上感覺到了EXP反應。而且這反應絕不是來自於武器，那更接近於……超能人。

準確地說，眼前的凱恩，似乎有另一個靈魂，走進了他的身體。

當泣血吸收完畢后，凱恩緩緩放下胳膊。

成功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無數只輕柔的手撫過，腦中迴響著塔琳妮的聲音時，這就是成功的信號。

「我們上，塔琳妮！」

「嗯！」

*****

第二回合開始了。

這次，凱恩不再筆直地衝鋒，而是繞到迪米特左邊。迪米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可當他轉過來面對凱恩時，凱恩卻神奇地從面前消失了！

「什麼？」

迪米特愣了神，但也就是不到半秒的工夫，他察覺到了身後的殺氣，立刻轉身張開光盾，同時後退。果然凱恩出現在了背後，一拔刀就砍碎了光盾，隨即收回刀來。

從出刀到收刀，連一秒都沒用上，迪米特只看到凱恩的手動了，光盾碎了。這是人類的動作嗎？

「這傢伙！」

「太慢了！」

迪米特試圖拉開距離，但凱恩卻向學會了瞬移一樣，只是腳一點地，就出現在自己身邊，泣血出鞘，這下迪米特反應有些慢，肩膀被劃出了傷口！

「疼！該死！」

顧不得傷，迪米特使出全力，乘風起飛，剛飛起來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凱恩原地起跳，卻在半空消失，瞬移到了自己頭頂，舉刀便砍！

好在這次迪米特有所防備，側身躲開，繼續拉開距離。不等凱恩再動，他一口氣製造了二十多個幻象，圍住自己。

在凱恩第二次瞬移的時候，迪米特通過空間內的EXP流動，察覺到了凱恩瞬移的秘密。當凱恩起跳瞬移時，他確信自己的假設沒錯。

這個空間，是人為製造的，是不是超能人還不確定，但空間的主人，通過EXP和凱恩實現了肉體連結。那些瞬移不是凱恩的動作，而是空間的主人藉助EXP，幫助凱恩做到的。打比方的話，就像是操縱提線木偶一樣。

要對付這種配合，迪米特很快想出了兩種辦法：直接幹掉空間製造者，或者遠離空間。可現在，凱恩的動作完全壓制了自己，兩種辦法都很難實現。

迪米特正想到這，凱恩又玩起瞬移了，他在空中連續移動，居然無視幻象，直接奔著迪米特本體殺來！

「怎麼可能！？」

失算的迪米特連忙躲閃，但凱恩在空中變向，泣血盯住獵物不放，夾著風聲揮舞下來。迪米特乾脆釋放巨大能量，用球形光盾把自己包住。泣血撞上去發出「當」的一聲，球形光盾被掉一塊，但總算保持住了形態。

這下，迪米特又有了新的發現。不，應該說從EXP空間出現開始就存在了，只不過自己沒注意到。

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就是空間的主人，她不僅能「操控」凱恩，還能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應該說整個空間內的狀況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而這些又都傳給了凱恩。

也就是說，這個空間里的凱恩不僅擁有超人的動作，還有著上帝的視角，簡直無懈可擊。

迪米特清楚地感覺到，空氣里到處是凱恩的殺意，在這種環境下，防禦毫無意義。或許自己可以拖下去，拖到空間的主人疲憊，不得不解除空間，但在那之前，凱恩的刀說不定就已經切開了自己的喉嚨。

不過，這似乎正合迪米特的意思。好鬥的本能熊熊燃燒，胸中的快感正不斷擴大。上次感受到這些，還是在羅加爾山的時候。

「有意思，真有意思！凱恩！」

「害怕了開始說胡話了嗎？」

再次從天而降的凱恩，帶著來勢洶洶的泣血撲面而來。迪米特冷靜下來，不再只用眼睛來追蹤敵人，而是更多用預兆者來感知凱恩的位置，只做躲閃和防禦，並不反攻。兩人從地上打到天上，又在天上來回飛舞。迪米特集中了120%的注意力，和凱恩在半空中廝殺。

「我只是覺得好笑，你還說什麼要打倒強敵來變強，結果還是找幫手啊！」

「打不過就說打不過，找這些理由有意思嗎？」

「怎麼可能打不過？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你最好快點，不然就會這樣！」

話音剛落，凱恩正面衝鋒，迪米特做好防禦的準備。只見凱恩握住刀柄，剎那抽出，但是刀卻不見了！

迪米特心頭一緊，急忙在身後架起護盾。果然，泣血被單獨瞬移了，繞到背後來了個偷襲，儘管光盾張開及時，還是被泣血刺穿。刀尖一部分捅進了迪米特的后心，還好沒有碰到心臟。

「呃啊！可惡！」

迪米特全身發力，在刀*得更深之前，用EXP把刀推了出去，再次逃跑，凱恩又一次追過去。

這場追逐戰持續了幾分鐘，迪米特的疲勞在累積，但漸漸習慣了凱恩的動作，還扔出五個太陽結晶，一有機會就利用太陽結晶射出光束，反擊凱恩，本體則是防禦為主，穩住陣腳。

凱恩倒是沒受傷，但是EIS帶來的精神和肉體負擔，卻是急劇增大。藉助塔琳妮鎖施展的動作非常消耗體力，堅持不了多久，塔琳妮自己也在承受壓力，本以為用EIS能速戰速決，想不到迪米特如此頑強。一波連貫的攻勢過後，他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會兒。

「塔琳妮，你還行嗎？」

「我，我有點堅持不住了，凱恩……」

塔琳妮咬著牙的說話聲，讓凱恩心裡越發急躁，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那麼，就用最後的殺手鐧吧！」

「知道了！」

「準備好，我會儘可能封住他的動作！」

打定主意，凱恩重新運氣，盯住遠處的迪米特，用最後的力氣衝過去！

「還來？我看你快累趴下了吧！」

「少廢話！一決勝負吧！」

「來啊！」

太陽結晶在空中閃耀，射出一連串光束，但完全根本上凱恩的速度，全部落空，不過也讓凱恩提早瞬移。迪米特就是要這樣消耗凱恩的體力，接著還是防禦，後撤。戰鬥的節奏，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只過了半分鐘，戰況驟變。

不知不覺，迪米特被逼到了倉房的牆邊，凱恩迅速跟上，雙手握刀，高高舉起，藉助瞬移接近迪米特，吐氣揚聲，一刀重斬！

可他的動作有點慢了，迪米特看得一清二楚，腳下生風，稍微動一動便躲開，接著兩手舉起，準備給凱恩來個近距離的EXP衝擊波！

「結束了！」

「塔琳妮上吧！」

「EIS·數據凍結——！」

頓時，空間里的銀色光點急劇閃爍。與此同時，迪米特身上閃過一道亮光，接著他被球形的EXP屏障包圍。這屏障像個玻璃罩，在迪米特身邊突然收縮，然後就消失了。

再看迪米特，保持著舉手，後退的姿勢，還有得手時的自信表情，卻一動不動。他被凍結了，凍結在了這EXP的空間里。

獵物跑不掉了，凱恩不緊不慢地走到迪米特面前，一舉泣血，晃了兩下，刀尖指向迪米特的喉嚨。

「再見了，迪米特。」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