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見佳人 上
小寶這才躺回到炕上。火炕滾熱,心裡發寒。
「大櫃在平陽鎮那女人身上也沒少花錢。這幾年除了抽大煙以外,錢都花在那娘們身上了。五間青磚大瓦房,聽說院牆都有兩米高。平陽鎮獨一份。」小寶說。
「好了傷疤忘了痛!他爹怎麼死的都忘了。」齊二爺道。
「小寶你記住了,賭不要碰,大煙不要碰,女人不要碰。」齊二爺鄭重其事的說。
小寶嬉皮笑臉道:「二爺,女人怎麼可能不碰呢。將來還要找一個大屁股女人生兒子,傳宗接代呢。再說了,不碰女人這心裡也直痒痒。」
「德行!」老人罵道。
「二爺,我和大櫃分手時,大櫃給了我五百塊錢給他們幾個買大煙土的。現在用不著了,這次我都給你留下。過完年我就得走了,過一段時間再來看你。」小寶說。
「走?去哪啊?再找山頭入伙?」齊二爺問。
「我不想再當鬍子了,想找個正當營生乾乾。」小寶說道。
「這就對了,干正當營生需要身份,五百塊錢不用給我,將來找人疏通一下用得著。你不用管我,我當了二三十年鬍子還是有點底子的。」老人說道。
「二爺,你知道這個村有個劉萬財嗎?」小寶問。
「劉萬財?怎麼不知道,劉大扁頭么。這傢伙一身的懶肉,家裡窮的都尿血了。」齊二爺說。
「今天,在來火龍溝村的路上差點讓這個王八蛋打了悶棍。」小寶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小子偷雞摸狗的事倒是常干,打悶棍倒是沒聽說過。唉,吃了上頓沒下頓,窮瘋了。」齊二爺道。
「二爺,整個村子都這麼窮,能不能大家聯合起來發筆財?」小寶試探的問。
「你想幹嘛?」齊二爺警覺的問。
「你看火車道就在眼前……」
「你想死就去干!」小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齊二爺打斷了。
「日本人盯的這麼緊,遍地都是給日本人當狗的包打聽,這種事情不能幹。」齊二爺道。
「這話說四年前,村裡有戶老趙家住在村西頭。據說是深夜的時候有四五個抗聯的人摸到他們家,其中還有一個女孩子。幾個人要買點糧食,那個女孩子一咬牙流著眼淚把手上的金戒指拔了下來換走了兩麻袋苞米餷子。趙家老娘們撿了大便宜都樂顛餡了。」說到這裡齊二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過年走親戚的時候,死老娘們跟這個說怎麼怎麼回事,然後就顯擺手上的金戒指;又跟那個說怎麼怎麼回事,然後又顯擺金戒指。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跟別人說千萬不要外出,其實她自己就和八百六十個人講過!」齊二爺道。
「那後來呢?」小寶問。
「後來?後來沒幾天橫道河子警務科來了幾個警察把人就抓走了。聽說警察往下拔金戒指的時候,趙家娘們像瘋了似的又踢又咬。警察把她手指頭都掰斷了,才把金戒指取下了。作死啊。」齊二爺搖了搖頭。
「那老趙家兩口子最後怎麼樣了?」小寶問。
「怎麼樣?能怎麼樣,都用槍崩了唄。所以說,凡事都要小心,少動善念!會死人的!」老人斷然道。
人老了就是話多,齊二爺躺在炕上三皇五帝到如今,張廣才嶺大匪三十六小匪賽牛毛如數家珍。小寶卻直打瞌睡,大櫃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寶從找出一把長柄斧子和一把小斧子。
齊二爺手指著火龍溝北山說:「山後有一片落葉松,都是碗口粗細,你砍個十來顆,每顆再砍成三段,拖到山下。我再找架馬車拉回來。」
小寶就這樣拿著兩柄斧子上了山。
砍柴這活小寶在山上常干,只一會的功夫就放倒四顆樹,小寶正幹得歡,忽然聽見一陣踩斷樹枝的咔嚓聲。
一個女孩子怯生生的走上山來。
黝黑濃密的頭髮在腦後盤成一個團箕,雪白的鵝蛋臉,脖頸修長,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著小寶。
小寶被看得心撲通撲通的跳,有一種嘴干舌燥的感覺。
女孩子雙手放在棉夾襖的前襟上,搖動腰肢向前幾步:「大哥,你砍下來的細樹枝還要嗎?我能不能抱一些回家?」
「要,要;不要,不要。都給你了。」小寶感覺舌頭都伸不直了。
「大哥你是哪裡的?看著怎麼這麼眼生呢?」女孩子問。
「齊二爺是我叔爺,你不客氣。」小寶忙不迭的說道。
「原來是齊二爺的孫子」女孩子明顯放鬆了不少。兩隻手從衣服上拿開,露出一塊大補丁。
小寶這才注意到女孩子的棉夾襖上,棉褲上縫著大大小小一塊塊的補丁。甚至左腳的鞋面上也有一塊補丁。
這樣水靈的丫頭穿上簇新花花綠綠的衣裳得有多好看!
「細枝不經燒,我多砍幾顆送你。你把它拖下山就行了。待會二爺會趕車來拉。到時候一起拉走。」小寶賣好的說。
「那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了。」姑娘說。
「不麻煩,不麻煩。」小寶一副巴不得的沒出息樣。
「那我就往下拖了。」說完姑娘就吃力的抬起一顆樹的一頭,倒背著身子向山下拖去。
小寶重新拿起長斧砍起樹來。如果死去的大櫃看到一定懷疑小寶剛過足大煙癮。這小子精力也太旺盛了。
又放倒兩顆落葉松,小寶擦了擦頭上的汗。扭回頭看去,姑娘在半山腰正吃力的拖著那顆樹。
對小寶來說,拖一顆碗口粗的樹從山上到山下地上還有雪並不費勁。可對一個姑娘來說就吃力多了。
小寶趕緊跑過去,抬起樹細的一頭。這樣拖樹的速度立馬快了起來。
小寶居高臨下看去,幾顆汗珠掛在姑娘光潔的額頭上,鵝蛋臉上一片潮紅。順著臉看到修長的脖頸,再往下,再往下小寶就不敢看了。只感覺鐵匠鋪的兩把大鎚在他胸口輪番的砸著。
小寶猛然放開手,望著姑娘詫異的眼神結結巴巴的說:「你放手,我一個人就行。」說完就上前幾步接過樹頭杠在肩上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