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帝和宮女

第二十一章 皇帝和宮女

安容華守在夏秉良房中靜候他歸來。不明真相的夏秉良回府推門而入,只見安容華霸氣外露地坐在自己房中,眼神里透露出殺氣。

「谷女,這裡是我的房間吧?」夏秉良猶疑一霎。

向古卻見安容華便後退了出去。

「從實招來吧,你昨日故作好心給我送野果子的事,是和你那位鳳姨娘謀划算計我的。」

夏秉良一時緘口,安容華都一句話戳穿了這個事實,他還有何可從實招來。

「我還以為自己與小良兒已經冰釋前嫌,親如一家。」安容華忽然深沉。

「誰與你一家,你別忘了你只是奴婢啊!」夏秉良越說聲音越小,「你不會還對我父王有何企圖吧?」

「我若是對你父王有所企圖,便不會有你什麼事了!」

安容華不禁假想當年,若非她與夏懷瑾決絕,二人終成眷屬,或許這世上便不會有夏秉良。

「你……」

「你快點說,別扯開話題,你跟那個詭計多端的鳳姨娘到底在算計我什麼!」安容華拿出嚴刑逼供的氣勢。

向古一聽形式不對,谷女儘管再張揚跋扈,也沒資格對夏秉良這位世子殿下大吼大叫地教訓吧。

夏秉良紅著耳朵跟安容華一一道來,隱晦地不提那些男女之事,將鳳姨娘與自己的懷疑表達了出來,聽得安容華是火冒三丈。

「她鳳姨娘自己心思齷齪也就罷了,竟還與你講道這些,看來我對她的懲戒是太輕了,應當撕爛她的嘴!」

安容華若不是不再是太後身份,並且寄人籬下,還答應了夏懷瑾安守本分,她定當狠狠懲治鳳姨娘。只是如今,她有礙於身份,不得盡隨己意。

「此事確實荒唐,只是……」

「只是什麼,你個笨蛋小子,為何不能像你父王當年那般成熟點,都十五歲了還能輕信小賤人挑撥離間,你父王十五歲時……」安容華的氣言戛然而止,總不能說出夏懷瑾十五歲與她的風花雪月,私定終身吧,「不知所謂!」

「我只是介意,若你真是父王的女人……」

「若我想,別說區區一個姨娘,就是王妃我都不放在眼裡!」安容華極盡囂張霸氣。

安容華絕不會想到,她此話一出,便讓向古找來解難,尚在院中猶疑的夏懷瑾聽了去。

「看來你心氣之高,志向之遠,並非本王小小王府所能容納。」夏懷瑾出現在門框內,表情是無法描述的冷漠。

「父王!」

「懷……王爺!」安容華驀地緊張起來,她一切習以為常的言論在夏懷瑾聽來就是不知輕重的口無遮攔,「完蛋了,我那般不屑之言,說到底是駁了懷瑾的臉面,他怕是要氣得將我驅逐出去了!」

「本王原以為謠言止於智者,看來今日,本王必須得親自開口澄清,免得讓一個不屑於王妃之位的性情崇高女子在本王府中受了委屈。」夏懷瑾莫名地淡然。

「澄清,澄清什麼?」安容華稍愣住。

「良兒你聽好,谷女是你太后嬸嬸身邊的宮女,因為一些原因被寄放在父王府上。若非太后那層關係,父王當然沒必要事事偏向她,護著她。至於一直沒有解釋此事,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她不能仗著太后的靠山在王府作威作福,不過如今看來,說與不說她都一樣言行無度,未免事態進一步嚴重,父王今日將此事告知於你,希望一切流言蜚語都能適可而止。」

夏懷瑾話畢,連風都變得安靜。

安容華實在佩服夏懷瑾的邏輯,卻也對此表示抗議,道:「什麼叫寄放?怎麼沒必要護著我?我怎麼作威作福了,還有,我言行無度……或許有點,但我向來如此!」

安容華演示了一番從囂張到心虛,再又囂張起來。

「原來如此啊。」夏秉良恍然大悟,「難怪你學太后嬸嬸喚我小良兒。」

「難怪如此囂張!」向古在門外連連點頭。

安容華的身份來歷被解釋傳播,最滿意此事的無非是鳳姨娘。

鳳姨娘和魏姨娘在春水亭閑來賞花餵魚,就此事論了起來。

「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女人,太後娘娘的宮女又如何?不也只是個賤婢!不過如今身份明了了也好,既是太後娘娘的人,也就不敢妄自對王爺有所企圖了。」鳳姨娘一掃而光對安容華的恐懼。

一經夏懷瑾的解釋,夏秉良對安容華的最後一絲顧慮也煙消雲散了,就連向古都在她面前理直氣壯了不少。

「原本還以為谷女會成為王府新的姨娘,實在不敢想象世子會與她作對到如何地步,如今不怕了!」向古和其他下人閑說道。

一個飛來橫「果」砸中向古的腦袋,他張望一瞧,對視到怒氣沖沖安容華的眼神的那一刻,仍然心中惶恐。

「我,我我不跟你們多說了,明日世子要入宮練習騎射,我得去準備了。」向古倉皇逃跑。

安容華耿耿於懷夏懷瑾的解釋,他們之間,何曾如此清清楚楚過。

「解釋,澄清,不過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一宮女,哀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後娘娘啊!」

晚膳過後,夏秉良收拾出護甲和弈月*,滿心期待,明日就是他入宮練習騎射的日子了。

安容華也在意宮中的情況,想念皇帝兒子。

次日一早,安容華便堵在夏秉良房前,要與他一同入宮。

「皇兄允我入宮中校場練習騎射已是厚愛,帶上你,不合規矩。」夏秉良是拒絕的。

「怎麼不合規矩,我本來就……是宮女。」安容華理直氣壯。

「說來也是。」夏秉良提醒安容華,「不過你絕不能在宮中亂跑胡來,畢竟是暫時寄放在王府的……」

「行了我知道,宮中我比你待的久。」

宮中校場,地皮廣闊,設備齊全。

御馬房的小太監引領夏秉良選馬,安容華便指道一匹紅棕馬說道:「赤駒溫順,就它吧。」

小太監望了一眼夏秉良,他便點頭同意了。

夏秉良在箭靶場練習騎射,安容華卻糾纏著小太監問東問西起來。

「皇上近日可好?」

「呃?」小太監莫名其妙。

「發什麼愣,不知如何回話嗎?」安容華嘆了一口氣,「這宮裡的規矩是該嚴立了。」

「奴才只是御馬場的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太監,難得面見聖顏。」小太監畏畏回話。

「也是。」安容華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

「皇上先前吩咐下來,今日瑾王世子入宮練習騎射,皇上提到過,待他下朝,便會來看世子。」小太監想到朝又說道。

「秉文心裡最看中兄弟情,他就是這樣。」安容華心中欣慰,卻又變了臉指責,「你可知不能輕易透露皇上行蹤,若是心懷不軌之人企圖不良,便會陷皇上於危境。」

「奴才知錯!」小太監迫於安容華的威懾力。

「今日饒你,我自然不是壞人,你可以放心與我說。」安容華又恢復平心對待。

「是。」

安容華靜靜等候,與兒子相依為命多年,母子之間的濃於水的親情豈能說放就放。

夏秉良下馬稍作休息,安容華牽著赤駒陷入沉思。

「父王,皇兄!」

夏秉良一聲喚驚回安容華的神思,她急轉看見結伴而來的夏懷瑾與夏秉文二人,喜形於色只一剎,她便扭過頭去貼著馬。

「懷瑾都認不出我,秉文應該也……」

夏懷瑾注意到鬼祟躲藏的安容華卻未發話,夏秉文卻徑直朝著夏秉良去了。

「良兒練得可好?」夏秉良問道。

「馬馬虎虎,還要請教皇兄呢!」夏秉良謙遜也與夏秉文親近。

「不可放肆。」夏懷瑾小斥一句。

「兄弟之間,何來放肆。」夏秉文此時便全無帝王架子。

夏秉文長相不似安容華,就好像夏秉良長得也並不像夏懷瑾。

安容華方才設想過無數種她與夏秉文母子重逢的場景,唯一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刻一般偷偷摸摸地躲在馬後,而不敢光明正大地與自己的親生孩兒相認。

但看到夏秉文臉上的笑容,安容華依然心頭一寬。

「不如我再騎一圈讓皇兄和父王看看,指教指教。」夏秉良提議道。

夏秉良牽走了馬,安容華便再無處遁逃。

「她是?」

「奴婢谷女,見過皇上!」安容華慌張地也只是低下頭。

「免禮。」

夏懷瑾倒是稀奇,谷女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與誰都敢張揚跋扈,這會兒面對九五之尊的皇帝,竟還是惶恐不敢抬頭了嗎?

夏秉良繞場一圈,箭術可圈可點,安容華悄無聲息地,卻只在乎夏懷瑾與夏秉文的談話。

「近日朝堂穩定,母后離宮也已有一段時日了,不知她何時才會歸來。」夏秉文說起自己的母親流露了身為人子的擔憂。

「母后也想回來啊!」安容華默默感嘆。

「太后她不過是一時興起,看夠了繁花春盛,也該回來了。」

「下月便是母后與百官定下的選后大典的日期,她應當不會忘了此事吧?」

「選后?差點忘了還有此等大事!」安容華自責竟會忘了這於己於天下都數一數二重要的大事。

夏秉良一圈騎射往來,興緻勃勃便邀請皇帝與他一起。

「皇兄,我們一起跑一圈如何?」

「沒問題。」

御馬小太監牽了馬來,夏秉文躍上馬背,與夏秉良馳騁馬場。

夏懷瑾不經意流露了欣慰與心酸錯雜的情緒,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再是年輕氣盛的自己,時光竟如此無情。

可上天並非無情,再一次將谷女送到了他身旁,等候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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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芳齡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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