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坑兒的娘
靜謐的夜,安容華成功私下約出了夏秉文,在御花園中僻靜處,玉池流紗亭上。
「谷女你這個時辰叫朕來所為何事,可是母後有話?」夏秉文一心想著母后。
「我要給你安排一次特別的相遇。」
夏秉文不明所以卻還是被擺布了,被安容華強行穿上太監的衣物。
「谷女你這是在做什麼?」
安容華給夏秉文講述了自己的計劃,他表示不同意。
「這不妥。」
「我說妥就妥。」安容華態度強硬。
「朕是皇上!」夏秉文一身太監服裝。
「我可是受太後娘娘懿旨。」安容華依然強硬。
御花園道上,顧南奚應谷女之約去向西牆,經過玉池。
安容華一察覺她近了,便一把親手將夏秉文推入了玉池,毫無母親愛!
「啊!」夏秉文一聲驚叫。
顧南奚本一路幽靜走來,忽聞驚叫聲傳來,便飛跑了過去,只見一個「太監」落入了玉池,她即刻躍入池中相救。
流紗亭后,常青松牆后躲著跑回來的安容華和夏懷瑾,能夠看清一切情形。
「你竟敢將皇上推下水,不要命了嗎?」夏懷瑾實在為之一驚。
「秉文又不是不會水,而且你看,現在事情正如我所設計地開始了。」安容華信心十足,卻不自知喚了皇上的名字。
夏懷瑾注意到了,卻未多問。
流紗亭那邊,顧南奚成功救起了夏秉文,被親娘推下去的他還是嗆了幾口水。朦朧燈光下,顧南奚清麗的面容看起來比畫中多了幾分美好。
「你還好吧?」
「還,咳,還好,咳咳咳……」
「既然你無事,我便先走了。」
「等等!」夏秉文喚下顧南奚,回想自己的台詞,情理之下,「謝姑娘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罷了。」顧南奚說罷便又要走。
夏秉文這才想起自己該說什麼。
「看姑娘衣著並非宮女,朕……這皇上又未立后選妃,莫非姑娘你是錦繡宮的佳麗?為何這麼晚還會在御花園走動?」
顧南奚向夏秉文轉過頭來,氣勢頗有殺人滅口之意。
「我是錦繡宮的佳麗,你難道要告發我嗎?」
「當然不會,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夏秉文滿是撒謊的緊張感,「你若是這樣衣衫不整地回去,恐怕落人話柄,不如換一身衣裳吧,我這剛好有一套御衣處的新衣服,你換上吧。」
顧南奚想來她與谷女有約,若是這般去見難免失禮,回去換衣又怕來不及。
「你為何會有御衣處的衣服?」顧南奚疑問。
「御衣處為瑆公主製作的新衣,因為公主不喜歡,便賜給了奴才我,可我又怎麼能穿女子的衣裳!總之沒事的,你先換著。」
夏秉文引顧南奚入了流紗亭,衣裳就摺疊好放在石桌上。
「你就在這換,朕……我就先出去。」夏秉文很是自覺。
層層紗簾阻隔,顧南奚沒有過多顧慮,脫去了自己的外衣。
亭后,安容華一把捂住夏懷瑾的雙眼。
「不許看!」
夏懷瑾只得無奈地被安容華掌控。
「啊!」
只聽一聲驚呼,夏秉文轉身掀開紗簾面對受驚的顧南奚,只是她打開衣物發現裡面有一隻蜘蛛,嚇了一跳。
而更加驚錯的是夏秉文,這並不在谷女對他說的計劃里。
「你又做了什麼奇怪事?」夏懷瑾問。
「沒有,稍微設計了一下。」安容華得意地回道。
而此刻流紗亭中,夏秉文與顧南奚眼目之間彷彿頓止,恍然若夢。
「對不起!」夏秉文驀地反應過來轉過頭去,踉蹌地走出去,羞愧萬分,「這個谷女簡直是胡來!」
夏秉文心緒未定,顧南奚已然穿好衣裳,走到了他的身旁,冷靜說道:「明日此時此地,我將衣裳給你還來。」
「好。」
顧南奚已去,夏秉文還未從方才的驚心動魄中脫神,便有人出現在他的身邊,嚇得他不輕。
「王叔,怎麼王叔在此?」
「本王擔心谷女胡亂來,她果然還是……」夏懷瑾無處打圓場。
「谷女呢,朕非要斥責她不可,竟敢連朕都玩弄於股掌之間!」夏秉文是真有了幾分怒氣。
「她去見顧佳麗了。」
「那朕在此等她回來!」
玉池過去的西牆,安容華順利先到達了那裡,雖跑急了喘氣,還是儘可能地穩下來。
「你找我來何事?」顧南奚開門見山問道。
「你今日這身衣裳不錯,新的?從未見你穿過。」安容華卻打起馬虎眼。
「不過身外之物罷了。」
安容華依舊感受到顧南奚由內而外散發的淡漠到遺世獨立氣質,彷彿她一無所求。
「你到底想不想成為皇后啊?」安容華直問。
「我本不想,可我背負的是整個家族……」顧南奚竟以真言相告。
「后位可是全天下女子孜孜以求的,竟被你說得這般無奈。」安容華難以置信。
「榮華富貴,權勢地位又算得了什麼,不過轉眼成空,說沒就沒了的東西。」顧南奚看透萬分似的,倒是說中了安容華的心思。
「那你是希望自己落選呢還是中選呢?」
「中選。」顧南奚毫無感情地回答。
「可你若是不傾慕皇上,不在乎江山,便是絕對不配當皇后的。」安容華斬釘截鐵。
「若當今皇上是個配得天下眾女子傾慕的明君,那我亦不會說什麼。」
「如今的皇上全心投入朝政,廢寢忘食,或許他還不夠完美,不足以稱之為絕對的明君,可我相信,終有一日,他能夠把控這片大好河山,成為人人稱道的明君。」安容華眼界高遠,對夏秉文飽含期許。
「我亦盼有那日,君不明,則官不正,官不正,則民不幸。」
安容華滿意顧南奚此人,儘管其人性情淡漠,難以捉摸,且還聲稱對皇上並不傾慕,可她的思維和人品,卻是叫安容華默許的。
「皇上是個好男人,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若是我沒選上,縱然真心喜歡他又能如何?」顧南奚一絲苦笑。
「所以嘍,我就是為此而來。」安容華表明目的。
聖安殿上,安容華身正不怕影子斜地站著,夏懷瑾一旁候著,夏秉文換回金錦龍袍,開始了對谷女的教訓。
「一直耳聞,谷女在錦繡宮奇招百出,心思奇妙,朕本以為你是為了不負母后卻所望才別出心裁,事事操心,可你如今竟敢連朕都玩弄,讓朕成了窺視清白女子的下流男子,你叫朕顏面何在!」
「人家顧佳麗都沒說什麼,她只當你是個小太監罷了,又不是男子。」安容華十分沉著。
「朕,你讓朕扮了太監還有理了?
「皇上就算穿上太監服依然是皇上,何需在乎衣物裝飾這些身外之物呢?自古以來,皇帝之意並非一件龍袍一把龍椅,而在於立至尊之位而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的胸懷,為天下百姓所認同的天之驕子。」
安容華一番話倒是有理,夏懷瑾上次見她在皇上面前還躲躲藏藏,此時此刻卻又一如本性地狂妄無我。
夏秉文認同安容華的教誨,但二者不可相提並論。
「你說的話朕可以認同,但你今日所做之事,朕必須加以懲罰。」
「你竟要懲罰我?」安容華火大地一步上前,夏懷瑾趕緊出面阻攔,「皇上,此事乃臣與谷女一同策劃,臣願承擔一切罪責。」
夏懷瑾的阻止讓安容華恢復冷靜,如今的自己,可不是皇上的母后,而是胡作非為的谷女。若是連懲罰一個宮女的權力都不在手,定會讓夏秉文龍顏受損。
「谷女願意接受責罰。」安容華一臉認真。
「皇上……」夏懷瑾仍有心維護。
「王叔放心,朕不會重罰她,她還得繼續協助王叔為朕分憂,但免不了小懲大誡。」夏秉文思索片刻,以皇名下達懲罰,「就罰她在這大殿內站一夜,不得離開不得坐下不得睡覺。」
夏秉文的懲罰實在輕了,可身為人母被「不孝子」懲罰了,安容華心裡怎能好受。
夏懷瑾陪著安容華站了一會兒,藉此機會提醒她。
「如今你可知道任意妄為的下場了,只是皇上仁慈,否則以你今日所作所為,腦袋可就要保不住了。」夏懷瑾說。
「你不會盼著我腦袋落地吧?」安容華懷疑道。
「本王是在與你說理。」
「皇上不會殺我的,他可是連螞蟻都不捨得踩死的人。」安容華言語之間十分了解夏秉文。
「既然如此,你今夜好好受罰,本王先回去了。」夏懷瑾甩袖轉身。
「你不陪我啊!」安容華喚道。
「皇上罰的是你,本王憑什麼作陪。」夏懷瑾頭也不回地離去。
小澄子伺候夏秉文洗漱完畢,端著東西走出寢殿便看見安容華孤苦伶仃地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上,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你也有今天,敢惹皇上生氣,真是不知死活!」小澄子安置完畢之後又回到殿上,打算趁機嘲笑谷女一番。
「喲喲喲,這不是錦繡宮裡說一不二,霸氣外露的谷女姑娘嗎?」小澄子帶著一副得意嘲諷的嘴臉而來。
「原來是小澄子公公啊。」安容華眼睛都不帶瞥一下。
「我說你啊,到底做了何事竟惹了皇上動怒,要知道我們皇上,那脾氣實在是太好了,你到底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啊?」小澄子難以想象。
「沒什麼,不過是逼他穿了太監的衣服,騙他看了個女子,把他推進了玉池而已。」
安容華一臉淡定地說著,小澄子的表情卻跟癲瘋了似的抽動。
「逼迫皇上,欺君大罪,企圖弒君!」小澄子果然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