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夢入洞房
壽宴散開,夏秉良趁著夏懷瑾和秦珂與老太傅敘舊的空當四處尋找谷女,卻被池塘邊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他便也湊了過去。
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池塘中的一個泥塑,夏秉良卻看出了端倪。
「是人吧!」
朱祺被打撈上來,如屍僵魂滅,臉面丟盡。
「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不知死活的賤奴讓他不得好死!」朱祺一吐一口泥,當著秦老太傅的面發誓。
「你以後不準再來秦府!」秦老太傅氣逆上沖。
夏秉良卻有不好的預感,離開時,他當真沒有找到安容華。正當夏秉良猶豫不知是否該告訴夏懷瑾時,無疾悄悄告訴他說,大姐大已經先回去了,夏秉良這才能夠安心回府。
安容華自行回府,摘了帽子取了鬍子,恢復了自己的樣子。
春水亭,鳳姨娘和魏姨娘百無聊賴,飲茶觀景,卻盯上了無辜路過的淳兒,她今日得空,上街買了一盒胭脂。
「那個奴婢,過來一下!」鳳姨娘喚道。
淳兒畏畏地走進春水亭,向兩位姨娘請安。
「你就是王府新來的奴婢,負責為王爺送膳,那個叫淳兒的?」鳳姨娘問。
「奴婢淳兒,見過二位姨娘。」
鳳姨娘一臉不屑地打量著淳兒,倒算是有幾分姿色,不過一個谷女已經叫她胸中怒結,眼前這個看著柔弱可欺的淳兒,她自然要用來撒撒氣。
「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淳兒緊張地顫抖,卻無法反抗鳳姨娘的專斷蠻橫。
「拿來我瞧瞧。」
淳兒顫顫巍巍地遞上胭脂盒子,鳳姨娘一把奪過,不屑地一瞧。
「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低等的胭脂,顏色倒是騷氣得很。」鳳姨娘一臉厭棄,「你一個粗使丫鬟,用什麼胭脂水粉,莫不是想勾引王爺?」
「奴婢不敢!」淳兒重重跪地。
「男人呢,都想飛黃騰達,女人呢,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你難道就不想攀上王爺的高枝,從此告別粗使丫鬟的活,衣食無憂,高人一等嗎?」魏姨娘開口說道。
「奴婢不敢!」淳兒滿心惶恐。
「不敢啊,那你用什麼胭脂?」鳳姨娘擰住淳兒的下巴,將胭脂倒在了她的臉上,「我幫你抹得好看點,說不定王爺真的會喜歡呢!」
鳳姨娘只當做淳兒的臉是谷女,盡情蹂躪,扯得生疼,抹得通紅。
「姨娘饒命,奴婢不敢!」
「不敢什麼啊?」
「奴婢不敢勾引王爺,奴婢不敢啊!」
鳳姨娘一把推開淳兒,若是谷女如此,她才能夠一解心頭之恨。
「你們在做什麼呢?」安容華突然出現在春水亭外,眼神凌厲,盯得鳳姨娘心驚肉跳。
「只不過是教訓一個別有用心的奴婢罷了,谷女姑娘不必在意。」魏姨娘冷靜道。
「是啊,她自不量力想勾引王爺嘛,我們當然要為王爺教訓她,以免王爺受狐狸精的蠱惑!」
鳳姨娘和魏姨娘一走,安容華一看這張紅不溜秋的臉,實在難以認出她是淳兒。
「谷女姑娘……」淳兒的聲音安容華聽出來了,「淳兒。」
安容華用手帕打濕給淳兒擦臉,實在無奈道:「你怎麼就這麼容易被欺負呢?」
「奴婢無能。」淳兒楚楚可憐。
「不過他們說你勾引王爺是怎麼一回事?」安容華在意問道。
「奴婢不敢!」淳兒立馬否認,「奴婢只是買了一盒胭脂,路過此處,就被兩位姨娘……」
鳳姨娘一向是刁難無理,為難下人也是司空見慣,可安容華還是多在意了幾分。
「可是無風不起浪啊,你若是對王爺沒有意思,她們也不可能捕風捉影,誣陷你勾引王爺啊!」安容華故意試探。
「奴婢對王爺只有尊敬與感恩,絕不敢有所妄想!」淳兒激動道。
「感恩,王爺有恩於你?」安容華揪住重點。
谷女三番兩次解救,淳兒已對她毫無芥蒂,便直言相告。
很多年以前,無家可歸,四處流浪的她曾差點在路上餓死,是王爺的施捨讓她活了下去。她一直記得恩公的樣貌,後來一次機緣巧合知道恩公是瑾王爺,便一心進入王府為報救命之恩。
「確實這麼多年來,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或許就是上天的旨意吧。」安容華感慨道。
「奴婢不敢妄想其他,只求能夠報答王爺恩典。」
安容華倒是相信淳兒所言,以她懦弱無能,逆來順受的性格,能勾引到誰?不受盡欺凌已是大幸。
夏懷瑾和秦珂一行也回到府中,安容華才別了淳兒打算回房換衣服,便眼看著夏懷瑾從不遠處的道上走來,嚇得她急忙奔走,留下一個可疑的背影。
夏秉良回院,首先便去了安容華房中,她正好換回衣裳,整理著髮髻。
「是不是你乾的好事?」夏秉良關門問道。
「不知道小良兒再說什麼。」安容華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說朱祺表哥。」夏秉良說白了。
「小良兒別叫他表哥,聽到他名字我都覺得臟耳朵,你跟那個禽獸不如的泥塘豬一點關係都沒有!」安容華一臉嫌棄。
「果然是你吧,把他扔在池塘里。」夏秉良幾乎可以斷定。
「誰讓他欺壓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被我看見的,我沒活埋了他都是看在小良兒你的面子上。」
「你是為父王打抱不平,我知道,可是朱祺表哥揚言說要殺了你!」夏秉良十分憂愁。
「那可不行,我一個無權無勢,沒背景沒倚靠的下人,會被大卸八塊的,太可怕了!」安容華忽然演出一種後知後覺的恐懼,「小良兒你去求王爺娶我吧,這樣他總不能殺掉王爺的女人!」
「這種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
夏秉良一本正經地為之擔憂,安容華卻跟鬧著玩似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沒事的,他以為是的家丁捉弄的他,我可是個女的!」安容華自信無畏。
「還是告訴父王此事吧。」夏秉良深思熟慮,「萬一到時候朱祺表哥找上你,還有父王能鎮住他。」
「讓你父王娶我嗎?」
「你別做夢啦!」夏秉良簡直被安容華氣死。
夏秉良帶著安容華前去見夏懷瑾,可他一看見二人的模樣,便看透了一切。
「良兒你先回去吧,父王會懲罰谷女的。」夏懷瑾直截了當。
安容華一臉懵。
「父王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父王都知道了。」
夏秉良無法維護安容華了,只得聽命離去。
「秦府的鬧劇,是你做的吧?」夏懷瑾開門見山。
「什麼秦府?」安容華故作不知。
「朱家是有名的黑道之家,他們若是暗中殺了一個人,做得乾乾淨淨,就連本王,也奈何不了他們。」夏懷瑾坦然說道。
「這種人應該抓起來啊!」安容華無所畏懼。
「你還是當心自己被他們抓起來吧。」夏懷瑾無奈安容華的行事張狂,卻又一心保護她,「接下來這段時間,你不許離開王府一步。」
「你要囚禁我?」
「你若是非要出去本王也不攔你!」夏懷瑾賭氣道。
安容華即刻變得柔弱,向夏懷瑾撒嬌道:「你就忍心看我被人殺掉嗎?」
「誰叫你做事從不顧慮後果。」
「那還不是因為那隻豬出言不遜,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你的壞話,我本來都想撕爛他的嘴,後來也只是喂他喝了幾口泥水就算了。」安容華又柔弱又兇殘。
夏懷瑾明白安容華的用心,只是擔心她囂張跋扈的行事作風終有一天會害了她自己。
「本王不在意他人之言。」
「可是我在意!」
安容華認真了,夏懷瑾本該是天之驕子,人上之人,卻因為她收攏翅膀,落於平凡。
「你可是個男人啊,怎麼可以被人質疑身體有問題。比起這樣,我倒更希望你兒女成群,承歡膝下。」
夏懷瑾感彷彿受到安容華口吻中的複雜感情,憤怒,愧恨,矛盾。
「本王身體,沒問題。」夏懷瑾冷不丁地解釋。
安容華的火冒三丈莫名其妙地落定,眼神開始飄忽不定。
「那你沒問題為何成婚這麼多年沒與秦珂有個孩子,還有那兩個姨娘,娶回府上白吃白喝的嗎?」
「本王……」夏懷瑾欲言又止,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與安容華討論這種私密話題,「此事與你無關。」
「難道,身體沒毛病,這裡有毛病?」安容華一掌按在夏懷瑾心口。
「本王真是想不明白,你一個未婚嫁的女子,為何對男女之事如此執著?」
「那我,遲早不得親身經歷,與其到時候手忙腳亂,不如早些了解了解。」安容華一副心虛模樣。
」本王看你了解得很。」夏懷瑾故作嫌棄道。
「一點點而已。」安容華謙虛起來,又害羞扭捏起來,「不過王爺是過來人了,我其實也沒必要準備太多吧。」
「你閉嘴。」夏懷瑾聽不得安容華遐想自己。
「那我不說了,我等到時候王爺跟我說!」安容華繼續在夏懷瑾忍耐的邊緣試探。
「你出去。」
夏懷瑾當真被安容華的調戲惹火了,揪著她的衣領把她送了出門。
「啊,突然想嫁人了呢,不知道我穿嫁衣好不好看?」安容華在門外念叨。
夜深人靜,夏懷瑾夢入洞房,他滿懷期待地掀開新娘的紅蓋頭,是含羞微笑的谷女,一點朱唇,明眸善睞。
「你穿嫁衣的樣子真好看!」
紅粉佳人含苞放,一夜春潮情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