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夫人……夫人您饒了奴婢……奴婢也不願意這樣啊！」

「你不願意怎樣？」

「孫姨娘命令奴婢把大夫的方子換掉，給您抓了涼葯，讓您天天喝下涼葯。」

聞言，沈怡慶倒抽了口冷氣，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涼葯……那可孕婦或坐月子婦人都碰不得的葯，更遑論像這樣再落胎的婦人。

難怪方才老掌柜把的脈，就臉古怪，還要把大夫開的方子拿去藥行給瞅瞅……

沈怡慶神情青慘，不見血色的唇瓣在顫抖，好半晌才有辦法再開口。

「你……這全孫姨娘的主意？」

「啊！」萍兒生怕會遭受懲戒，古腦兒的把話全吐了出來：「姑爺也知情，也沒攔著孫姨娘，默許孫姨娘這做的。」

聽罷，沈怡慶往靠，整個人癱在車壁上，眼眶打滾的淚水，伴隨著哽咽聲落下。

原來，白敏澤壓根兒沒昐著生下兒子，早已經被孫菁菁蠱惑，只認孫菁菁生的庶子，哪裡還管得上這個沈家大姐。

「……為？為要這做？」沈怡慶兩眼空洞的質問起萍兒。

萍兒見副心死的模樣，心生不忍，只能又疚又悔的開了口。

「夫人應當知道，孫姨娘直想取代夫人的位置，而姑爺……曾經過，在沈家底下看沈家人臉色看了太久，只要夫人不在了，就能揚眉吐氣。」

「所以你的意思，白敏澤巴不得我死？」

清楚看見沈怡慶眼中的恨意，萍兒急忙解釋：「姑爺沒這過！只……只與孫姨娘樣，不希望夫人生下沈家的繼承人。」

「為？難道我生的孩子，沒有份嗎？」沈怡慶神情恨透的反問。

「姑爺……夫人生下的孩子只得姓沈，沒得姓白，既然如此，不如不生。」

沈怡慶閉上熱淚浸濕的雙眼，顆心已跌入深谷，渾身發寒。

原來，這些年來的努力只個笑話。

原來丈夫與側室鼻孔出氣，處心積慮想著讓落胎，讓不間斷的喝下涼葯，甚至巴不得輩子無出。

見沈怡慶良久不話，只閉著眼默默落淚，萍兒慌了，伸手扯了扯沈怡慶的衣袖。

「夫人，夫人，您千萬別向姑爺起萍兒向您透露的這些話，夫人……」

沈怡慶睜眼便看見淚流滿面的萍兒，心想，都怪自個兒無能，明明沈家的家，沈家產業理應由繼承，卻心只想著討好夫君，心想著替丈夫留，默許了丈夫與側室坐大，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與其怪罪這些牆頭草的下人，倒不如怪自己治家無能。

「夫人？夫人您還好嗎？」萍兒憂心地追問。

沈怡慶慢慢的穩住了心緒，重新挺直了腰桿，拔開了萍兒的手。

「放心吧，我吃了這久的涼葯都還沒出事，可見上天還不想收了我，打算讓我好好重振家風，收拾敗壞沈家的幾個壞東西。」

沈怡慶性子溫婉，向來待人和氣，難得口出重話，萍兒大氣也不敢喘上聲，就怕在這節骨眼兒上，多多錯。

「等我帶妞兒回去，我便會與白敏澤和離，與孫菁菁都得滾出沈家，往沈家由我主持大局，你若還想在沈家混口飯吃，那你應當知道該怎做。」

聽完沈怡慶這席話，又看見臉寒意，萍兒打了個寒顫，顧不得車廂里狹，連忙跪了下去。

「夫人請放心，從今往，奴婢只會忠夫人，絕對不敢有二心。」

沈怡慶眼底升起抹悲哀。自古以來，女人都依附著男人，阿爹生前無子，直視此為終生遺憾，才會引狼入室，招了白敏澤這隻白眼狼當女婿，沒想過白敏澤只想侵吞沈家產業罷了。

而這些為奴為婢的下人，同樣有著男子為大的觀念，即使明知道白敏澤不過招贅女婿，卻在阿爹死把看作沈家主子在侍奉，反將這個正牌的沈家人視作無物。

追根究柢，若阿爹當初把當作男子教養，讓學著治理沈家產業，願意讓在外拋頭露面，當個令人不敢覷的女當家，興許今日這切將會不同。

京中也不乏有富裕人家，由沒有子嗣，只得教養閨女治理家業，但這樣的人畢竟少數。

阿爹生性敦厚，為人太過老實，而且觀念太過迂腐，在看來，女兒就該養在深閨之中，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治理家業這等事理當由男子來做。

因此過去阿爹從不讓插手沈家布莊的事，就連家中大帳冊全都交由布莊的帳房管理。

阿爹的態度自然也影響了布莊的下人，布莊的下人知道沈家老爺不讓女人插手沈家事業，當然也不會把沈怡慶當回事。

正阿爹的態度，造就了今日眾人倒戈相向的局面。

想到此處，沈怡慶不由得埋怨起阿爹，可埋怨又有用？阿爹已不在人世，縱然再有滿腹怨言，也無從訴起。

再，即使阿爹仍在人世，依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觀念來看，肯定也不會讓插手管理沈家事業。

可，萬不能再依靠白敏澤了，等到接妞兒回沈家，就要與白敏澤和離，再把與孫菁菁同攆出家門。

往，得依靠自己的雙手，好好治理沈家產業，絕對不會讓妞兒重蹈的覆轍，更不會讓外人瞧不起娘兒倆！

「夫人，到了。」

平緩行駛的馬車停住，外頭傳來車夫的稟報聲。

跪在車廂地板上的萍兒，身狼狽的爬起身，七手八腳的上前攙扶沈怡慶。

這次沈怡慶沒有躲開，而任由萍兒攙扶著自己下了馬車，只因心中明白，萍兒雖然勢利，但還知輕重，經過方才那番宣示，萍兒當知往該效忠的人誰。

馬車外的天色已近黃昏，放眼望去片井然有序的農地，大坵離京城最近的鄉郊，這兒農耕之地，四季農作收穫全往京城兜售。

最初沈家只大坵的地主，來開始養蠶織布，並在京郊興建織坊，便有了沈家布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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