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喝茶喝茶
暮雲籠罩的街道，人來人往的吵雜終究平淡了下去。
封鎖的警戒線和來去未停的車輛依然昭示著這片區域的敏感度，無限超速攪亂交通的飛車，違禁物品和警匪對峙，其中任何一個都是在華亞函夏和平時節里的大事了。
不過這些並不會和顧明侑一行人有太深的關係了，匯在繁忙運轉的社會之下，這些普通人的「大事」，在聯軍命運體，在負重的世界面前，僅僅於此地歸類到了細枝末節。
杜祁溪鑽回車內，連串的與警方溝通讓他顯得忙碌，洗過手，袖子卷了起來，神情倒是沒有露出疲態，他對坐在裡面的三人笑了笑。
「基本搞定了，我們再去警局走個場，就不關什麼事了。」
「好好。」不論其他二人，顧明侑聽了是心頭鬆懈，今天這出折騰不輕，抱了事後會有不小麻煩的底，能早點結束當然是好的。
書單一已經在隨行人員的幫助下找到了小鏡子，不得不佩服黑衣小哥們的敬業程度，順帶還有濕巾清潔液等東西，心思周到。而書單一整理好個人后仍是板著臉，相當公式化的冷淡。對於一會兒前發生的事還是在埋怨的啊。
新加入的伊莎貝爾擺弄著軍帽，完全沒在意女人情緒的樣子。
這樣就導致氣氛稍微怪異了。
「……」杜祁溪不動聲色地觀察，瞥向似乎唯一正常的顧明侑，得到的卻是「別問，問就是犯錯」的眼神。
懂了，老杜發動汽車，自語「走了啊」，便專心駕駛起來。
顧明侑沒問幾名黑衣保鏢的去向，想必安排得好，他隨著暢通無阻離開的轎車，經過拉起的黃線，見到外圍聚集了大量的記者和路人。
槍聲與爆炸的第一現場會有很多人員留下來，各項工作才剛開始，但他們卻要撇下這座高架路。以後說不定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職不在一條路，責會落在同一道上的。
他們駛下大街，穿入了重新流動的交通，絡繹不絕的車輛按著喇叭等到了紅燈變綠，迎著安然的氣息，頓感回到了這座城市熟悉的日常。
黑色轎車的前頭不緊不慢地開著一輛警車，屁股後邊還跟著一輛，明面是監督，但兩輛隨行的警車既不響鈴也不催促顯然是在保護了。顧明侑注意到，感嘆有官車開道還護送，真的有排面。
一路到了警察局，大門敞開，杜祁溪停在了已經備好的停車位。不遠處，密密層層的建築恢弘莊嚴地排開去，各種不同功能與用途的設施樓宇佇立在四周，杭城警察局的佔地面積是極大的，傍晚一些辦公樓的燈光漸漸地亮起來，大氣壯觀，顧明侑粗略看去，感覺自己以前公司的寫字樓low爆了。
說實在，顧明侑長這麼大還真沒犯過什麼事被送到警察局來過，派出所倒是辦理證件和業務的原因認識，突然位於大都市警局的總部，新奇和忐忑並存。
不過他閃過順道參觀的念想註定落空，很快有人帶著他們進入專用用室，甚至顧明侑準備好被警察詢問的話都沒用上。一群人好言好語地招待，幾位警服略微不同的大齡警察也在場，一與旁邊對比就能看出身份不低的那種，杜祁溪說的沒錯，就是來走個過場。
輪到顧明侑的時候，他在一位女職員和煦的笑容下帶到一間談話室，沙發桌椅一應俱全，光線充足，少頃功夫就敲門進來一位警察，啥也不說，定定地坐到他的對面。
然後開始泡茶……
準備茶具，沖洗，取茶葉，沸水倒入……一套步驟規範而完整。
「q……喝茶。」老警察大概差點沒忍住說出一個「請」字，攤攤手，說道。
「哦……謝謝。」
顧明侑懵懂地接過，不知所以地抿了下，有些燙。
「餐巾紙。」
「謝謝……」
老警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期間看看錶，彷彿掐著什麼點似的，等到某一刻他一氣把剩下的喝完，起身。
「感謝您的配合。」
等握完手，對方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明侑望著關上的門，很想知道他配合什麼了，除了喝茶喝茶，對方自始至終就沒說過一句話。
行吧，他已不是普通的顧明侑了。
「大校。」杜祁溪探出頭，示意要撤了。接著，顧明侑就這麼愣愣地跟著杜上尉，和面色如常宛若見慣場面的書單一和伊莎貝爾一起離開，結束了這次筆錄都沒做的警察局之旅。
最後依舊是那位清秀的女職員面帶溫柔微笑，送他們出門……警察叔叔，我好像可以再坦白坦白啊。
回去的路上，防震性能優良的轎車微微震動著，顧明侑看了看車內姿態與特色各異的三人，外面華燈初上點亮了一座座高樓和街道，他們沒用去多長時間，但是等不住的夜晚鋪滿了蒼穹。
生活確實不一樣了。
他預料到往後應該也會有很多這般那般始料不及的事，舊有平凡里想不到、或緊張或危險的事情。
可能這次的飛車劫持都是很輕微的遭遇了，顧明侑猶記得杜祁溪波瀾不驚地開口說「小場面」，「小事情」。他漸漸回味過來，從開槍，見到血腥場面的餘波中恢復和平靜。
到了半新不舊普通可愛的公寓樓，顧明侑拖著疲憊回到自己的小家，杜祁溪則告辭離去。
叮，電梯應聲而開，拿出鑰匙打開家門，顧明侑邁在門口不動了。
「大校，請快點進屋，擋到道了。」
古井無波的清脆女聲說道。
「我說啊！」顧明侑回頭，心理活動就是那種氣得一摔，「你們跟來幹嘛？」
「大校，我作為下屬，自然是二十四小時，時刻待命。」
書單一從少女後面擠出半個身子，往下指了指少女腦袋，表情悶悶不樂意，「吶，我來給你說明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