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總要逝去（九十七）

看來還得逃，真悲催啊，人家穿越都是大富大貴、王爺郡主之類的命，鮮衣怒馬，僕從萬千，過得都是好日子，我怎麼就孤家寡人，還要一直不斷的逃啊逃的呢。

幾天下來，我終於打聽清楚，軒轅的壽辰請了很多別國的王子公主過來，侍衛們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保護這些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們那裡。而且，為了湊熱鬧，宮裡還請了著名的江南十六坊過來演奏。按照慣例，這些社會演出隊伍在演出完畢后就要即刻出宮。如此說來，對於沒有多少武功的我，混進演出隊伍逃出宮去是最佳選擇。

這一日，我正坐在亭子里沖著一汪湖水發愣。突然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問道：「你的身子可調理好了？」

轉過頭，一身黃色的錦衣，將軒轅完美的身形勾勒了出來。依然是冰冷的神色，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貴氣。我望了望他身後，並沒有看到隨從，看來是一個人出來的。

「托皇上的福。」我施了個禮，便低下頭，不再看他。

「你一定要這樣對朕么？」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又有一絲無奈。

「如果有什麼得罪了皇上的地方，那民女在此賠罪了，還請皇上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與民女一般見識。」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其實，不知怎的，朕這些日子沒有晚上的記憶。那日朕也是心煩，還有那個叫柳美人什麼的，朕並沒有寵幸她，但程詞卻說是他親自將那柳美人送進宮的。」軒轅很反常的說了一長串話，聽上去似在向我解釋什麼。

「皇上寵幸誰都是那個人的福氣。」我隨口說道。

「那你呢？如果朕想要寵幸你呢？」他突然向前一步，欺近我身邊。

我真想狠狠的錘自己的腦袋，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幹嘛說這些呢。

見我臉色多彩的變化，看得出軒轅儘力想忍住不要笑出來。可見我咬牙切齒，倔強的樣子，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可真笨。連朕都不想嫁。好好想想吧，太后說了朕的壽辰後由你來選擇。你可是打破了皇家的規矩啊，敢讓軒國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等你來挑。」

我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至少他不會就這樣逼我。

「起來吧，朕希望今年壽辰你能再給朕帶些驚喜。」說完，他大踏步離去。

斜風細影，雲捲雲舒。絢麗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我伸了伸緊繃的雙臂，想要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對了，剛才軒轅說什麼，他沒有晚上的記憶？那代表了什麼？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難道，到了晚上，軒轅就會被曾可代替？

再仔細一想，那日殿試，我們也是整整一下午，大殿的帘子打開亮出軒轅、軒理時，天色的確已經黑下來了現，那日殿試上的皇帝正是曾可。

我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好奇心害死人。當金鉤般的彎月慢慢爬上樹梢時，一抹人影輕飄飄的溜出了鸞鳳宮。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我躲過巡視的護衛，來到了景陽宮，定定看著趴在床上的軒轅。

「晚上的他到底是誰？要不要叫醒來問一問？」我的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

床上的人似乎感覺到什麼，我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軒轅竟然慢慢醒了過來。他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見我后，立刻變得一陣驚喜。

「謝淺淺！」他一下子躍起，緊緊地抱住我。

「你是曾可？！」我小心的求證。

「是啊是啊。」他高興得像孩子一樣，不住的搖晃著我的雙肩。

「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還有啊，我現在怎麼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做了些什麼都一點兒也記不起來，晚上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彷彿一輩子都沒說話了，一見到我，就滔滔不絕的喋喋不休起來。

「等等、等等。做好再說。我現在很糊塗，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了，聽我慢慢來問你。」

我掙開他的擁抱，把他按在床上坐好。然後開口問道：「你是說感覺自己白天也在睡眠之中？」

「是啊。」

「那晚上你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啊，但是沒有辦法，這件事太詭異了，

只有這樣才可能找到真相。

「晚上有時是睡著的，有時是醒著的。」

「那柳美人，那個人你認識不？一個美女，前幾天晚上，你是不是和人家睡覺了？」

他的臉突然就紅了。

「嗯，那是……那是因為聞了些奇怪的香味，她還斟了酒給我喝，還唱歌，好像……」

「好了好了，你只要告訴我究竟是還是不是就行了。」

他只好點點頭。

好個有心機的柳芹！居然用*吧曾可騙上床。我一下子明白了。

「我原來不是這樣子的。那天在大殿里我認出你了，一下子就叫你的名字了。」他緩過了神，有些促狹起來。

難怪，在一大群美女中，難得那麼遠還能一眼認出我。原來那日在大殿中的果然不是軒轅。

「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我這樣一天比一天睡得久，真是讓人感到恐怖啊。」曾可突然顯得有些哀怨起來。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難道……我覺得似乎抓住了什麼。

「你記得你來這兒之前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認真的問道。

「好像，我應該是在飛機上啊。那天公司派我到香港出差。」

「後來呢？」

「後來我們遇到了強氣流，飛機顛簸得厲害，迫降時飛機損壞嚴重，我被甩了出去。」說著這些，他眼中的笑意漸漸不見了。我的心裡也變得酸酸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曾可應該是已經在飛機失事中遇難了，也許他現在只是一個孤零零的魂魄，附在了軒轅的身上。

「可我好像被送到醫院了啊。」他也明白了一些，但還是不甘心，用力的拍打著自己的頭。

「淺淺，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他有些緊張，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

這一次我沒有甩開他的手，甚至更緊的反握住了他的手。眼前這個男人，畢竟我曾經暗戀過。

「也許，這就是命。不過，你我能這樣遇著，也是幸事。至少，在這裡你還有我這個老朋友。我也還有你。」我靜靜的看著他，他也靜靜的看著我，在眼神中，似乎有無數的言語在交流，在這個異度空間，有種親人的感覺在不斷瀰漫。

「誰知道呢，有你在，我不怕。早死早投胎，咱老師說過。」他突然從這種靜謐的感覺中跳脫出來，顯得輕鬆的笑笑說道。

「皇上，柳美人來了。」門口太監的通報聲傳來。曾可眼中一陣慌亂，看著我，臉不好意思的紅了。

我心裡嘆了口氣，說道：「我必須要告訴你，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今日來了，你就看著辦吧。」

我帶著壞壞的笑意看了他一眼，就想閃身走人。

「明日你還來嗎？」他見我要走，急急問道。

「嗯。」我點點頭。如果能陪著他走完最後一段，至少他不會感覺那麼孤單，那麼恐怖吧。

第二日，宮中就傳來了柳美人被禁足的消息。唉，曾可畢竟還是心軟啊。那種人，就應該打入冷宮或者逐出宮去，才算是為後宮除去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