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補償

第四十九章 補償

「詠兒也太狠了!她怎麼下的去手!你確定是這紅燭嗎?」

玉天卿慢慢解釋道:「我原來也覺得奇怪,但細細研究后發現這紅燭的長度和粗度足夠了。而且這上面確實有血腥氣。」

靳勿離聽了這「虎狼之詞」,臉紅到了耳根。

玉天卿揶揄的看她一眼:「你臉紅什麼!你之前是男兒身的時候,不是最清楚嗎?」

靳勿離稍稍平穩了呼吸,道:「我早就告訴你,詠兒不能留,早晚是個禍害!是你非要留她!我現在就去上雲閣,殺了她!」

玉天卿搖搖頭:「你再讓我想想。」

靳勿離走後,玉天卿一天都沒有出門,也不讓人掌燈。夜幕垂垂,清淺的腳步聲響起,他點亮鎏金壁燈,而後走到她身旁。

開口就是一聲指責,「你竟然不挽留我,看來我在你心裡,不過如此。」

玉天卿:「那我的提議,你考慮好了嗎?娶詠兒,回元朝。」

元硯知不語,他讓她躺在膝上,手指撫著她柔軟的秀髮。

玉天卿:「我知道,你不會對詠兒做那種事。」即使不用任何言語,他們也能猜到對方的心意。

他輕語:「怕嗎?」詠兒的這個局,必定會犧牲掉很多人。

玉天卿搖搖頭,雙眼已經現出淚光:「這世間,人人都在追求至高無上的權力,以為掌握了權力就掌握了所有人。其實,權力何嘗不是一種桎梏?困住最真實的自己。這一路,我被人追殺,殺了很多人,也流過許多血,我以為自己終究與其他的君主不同,卻也始終走不出這個困境.......你知道嗎?在我親手殺了白鷺以後,那種鮮血噴涌的快感,竟讓我沉迷...即使在戰場上,我也毫不猶豫的將長矛刺入敵人的心臟,於是孽也越造越多,心智也越來越模糊。我好怕,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暴君,一個用鮮血去澆灌王朝的暴君!燕子,我怕......」

他輕輕吻著她面頰,聲音像是細雨般柔潤:「不會的。你不會迷失自己,你心智如此強大,又怎會成為權力的囚徒?如果你有為難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去做,包括殺人。這不是想讓你嫁給我,而是想證明,就算這個世界都不愛你了,連你自己都輕視自己時,我還愛你。無論何時,我在。」

元硯知看向桌上的紅燭,道:「你已經知道了吧?其實詠兒找我,是為了一件事......」

玉天卿直起身子,紅唇猛地貼上他雙唇,呢喃出幾個字:「我愛你。」

上雲閣,玉天卿屏退下人,直視著面前女子。

詠兒面色蒼白,雙唇毫無雪色,靈動的雙眸遮蓋著兩團霧氣。

「姐姐,想清楚了嗎?」

她的聲音一如從前般清冽,像極了單純的孩童。

「看來姐姐已經想好了。**北煜女君,這件事我早就跟部下計劃好了,我一直在賭,賭你會有憐人之心,會平息眾怒,讓元硯知帶我回元朝。沒想到,你終究是和以前不同了。你選擇了權力,犧牲掉我們這些人的性命。」

「你用陳寧鴻拖住我,又將元硯知引到上雲閣,下藥令他昏睡,而後自己用紅燭破身,整件事情沒有任何破綻。蒼穹大陸剛剛穩定下來,我不想多生事端。本來那些關押的將領不用死的,但現在,他們都要為你陪葬了。」

詠兒爽朗大笑,雙手緊緊扣在四輪車上,神情憤恨:「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會這樣恨你?沒有你,我母親不會自殺,沒有你,皇上就不會雙目失明,沒有你,我不會嘗到被人關懷的滋味,也體會不到像狗一樣被人拋棄的滋味!當年,為了留下你,我日夜練習說話,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叫你姐姐,你一定會回頭嗎?可是,你沒有!」

北止堯雙目失明了?這一系列的言語像是一把利刃,句句戳心。

「怎麼?是不是太震驚了?哈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說了什麼話,元硯知才會來到上雲閣?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偶然從皇上那裡得知,在黛眉山,你曾和他一起捉三尾靈狐,你不慎將靈狐摔到地上,使靈狐受傷。三尾靈狐的血液有保存屍身功效,但這種靈物很是脆弱,稍有磕碰便一定影響效果。想必正是因為如此,靳勿離才這樣醜陋吧!」

玉天卿頭頂彷彿突然出現一團白光,不斷的增強增大,胸口如同堵了棉花般難受。原來,竟是這樣!

詠兒見玉天卿神色凄然,她笑意止不住。

「你是不是特別好奇,靳勿離就是被活剮而死的阿黎,這件事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在南宛,偷聽你們說話的人,就是我母親留下的暗衛。在羅什山莊,調換幻心丹,用霹靂球襲擊你和元硯知,都是我做的!不過真正的幻心丹已經毀了,靳勿離此生都擺脫不掉自己丑陋的皮囊!」

「北止堯、靳勿離、元硯知、金羽光,還有你在北煜的侍女,阿依莉、童瓏,還有那個好看的姑娘,臨波,哪個不是為你而傷,為你而死?承認吧,你就是天煞孤星!」

玉天卿痛的幾乎不能呼吸,指甲狠狠嵌入手心中,鮮血滴在地上...半晌,她抬起頭,雙眼露出嗜血的神情,右手箍住詠兒咽喉,鮮紅的血液不斷的從她七竅噴湧出來......

這一夜,皇宮燈光通明,7名通敵的侍女被處死,24名北煜俘虜消失匿跡,北煜女君突然暴斃,屍首被運回北煜皇陵,以皇帝禮制下葬。一時間,整個丹華如履薄冰。

元硯知看著鄭兒拿出來的餐食,蹙起劍眉:「她還是什麼都沒吃?」

鄭兒點點頭:「是的。」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玉天卿忍不住別過臉去。

元硯知避開那一地的碎片,走向她。

「別過來。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這如同孩子鬧脾氣一般的言語,自然不會威脅到他。捧起她的臉,幽幽說道:「我看你房間里的瓷器都砸的差不多了,又幫你運過來一批。」

說罷,鄭兒帶著一隊侍女,將各色瓷器放到桌上才退了出去。

元硯知拿起一個白瓷凈瓶遞給她:「白瓷凈瓶,價值300兩。」

玉天卿猶豫了一下,輕輕放下白瓷凈瓶。

元硯知一個個的遞過去,又一個個的介紹,每一個都價值千金。終於,玉天卿忍不住了,畢竟這可都是她的錢。

「你他媽的,我還能做點什麼?」

「你可以對我做點什麼。」

他一手溫柔的托起她下巴,吻住她雙唇,似在親吻一件無價之寶。

良久,他微微嘆口氣:「靳勿離和阮星河就是怕你知道了會傷心,所以才打定主意不告訴你的!你如今自暴自棄的樣子,可真是難看。」

「如果詠兒不說,他們就打算一直瞞著我?天煞孤星,這種話我自然不會相信。但阿姐和星河的狀況,的確與我有很大關係。說實話,我很內疚。」

他寵溺的捏捏她鼻子:「還不算太笨!不論是北止堯,還是從前在北煜的那些人,抑或是金羽光、臨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的出現不過是催化劑罷了。如果你將這些人的命數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就顯得不那麼明智了。還是說,你心裡一直有他?」

他最後一句話語調明顯升高了。她忍不住斜昵他一眼,吃的什麼飛醋。

「其實北止堯對我來說,應當是啟明星一般的存在。毫不誇張的說,小到研墨、讀書,大到智謀、處事方式,甚至用兵之法、治國之策,他的一切都影響著我。

在將軍府的那段時間,他書房裡珍藏的兵書,我全部都讀過,他就像是一條河流,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暗流洶湧。除去他囚禁我的那段時間,我和他,一直並肩而立。

我會離開他,說穿了,在他眼裡,家國臣民比我重要。他這個人,是一個好將軍,好太子,好皇帝,但不是一個好的良人。」

她這樣透徹的分析,只能證明一件事,她已經放下他了,想到這裡,元硯知莫名開心。

「只是我沒想過,原來在羅什山莊的那一次,他就已經失明了。新婚之夜,妻子暴斃,雙目失明,不得好死。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如今卻真的報應到他身上。又如何能讓我釋懷呢?」

她垂著頭,黯然神傷。

一支大手同她的手,十指交握。

她握緊了那支手,道:「這幾天來,我想了很多。不論是我這具身體,還是現在的位置,其實都該是阿姐的。經歷過這麼多,她已經成長了很多,更何況星河一直都有治世之才。或許,我可以換另一種方式來補償他們。」

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早已心靈相通。元硯知在她手背上親吻一下:「好。」

兩人視線交匯,孤寂的心被暖流滋潤著,唇邊的笑意比陽光還要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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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卿卿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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