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世路應難盡

三十九、世路應難盡

小鎮之外發生的一切,備受矚目。

但這一夜,小鎮內外,註定像那天穹上的層雲,布滿了迷障。

除了少數的幾個手眼通天的例外,再無人能窺探,哪怕只是其中一角——

不論是肉眼,還是洞悉事態的神通術法,皆失了作用。

如石沉大海。

十有八九的老怪物們,即便能夠通過自家長生樹的便利,施展幾分玄妙手段,但這一夜註定要無功而返。

他們所見到的,除了那傾盆大雨,剩下便是一片平靜。

這些老傢伙們自然猜測怕是九曲巷那傅家小輩在搞鬼,換做以往怕是要藉機發難,為難一番這小輩,但在今晚,這些老傢伙們,沒有一個敢出手。

一個是忌憚寶通巷某家。

另一個便是那還不知道結果的寧家老名宿。

而這盤根錯節的詭譎小鎮中,究竟有多少人忌憚,又有多少人暗恨。

不得而知。

*

銀河倒瀉,小鎮近乎被黑暗淹沒,只有某些個大宅邸猶存著點滴火光,卻也風雨搖曳。

不過也是,尋常百姓家,哪裡來的錢財隨便浪費?

就在這個闌風伏雨的深夜。

寶通巷最為闊綽的一座宅邸,響起一聲「咯吱」。

一道邊角小門內,忽然走出一老兩少三道身影。

老的佝著背,衣著樸素,神色肅穆。

少的一男一女,皆為十四五歲的年紀,乍一看,眉眼輪廓,竟頗有相似之處。

少年瘦高,身著錦衣,手持雨傘,替老人與少女遮擋風雨。

少女則捧著一座巴掌大的香爐,爐中點著一支不過指節高的細香。

只很奇怪。

香爐氤氳而出的青煙,沒有飄往高天,竟是化為了一道絲線,纏繞在老人手肘上,再細一看,便能夠發現,這青煙最終的去向,竟是老人鼻翼之中。

祖孫三人相伴而行,直到某一段岔路口,老人望著巷子盡頭的牌樓,嘆了一口氣,卻仍一言不發。

倒是少年,再三遲疑,卻終究將背著的小包裹遞給了少女,重重呼出一口氣,眼神中的寵溺一點點淡去,正色道:

「此一去,就不知你我兄妹何時能再會首,青蓮你多保重,家族之事,也不必記掛,一切都有為兄撐著,至於那條不知去向的兇險之路……就靠你自己了!」

少年俊朗,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被稱之為青蓮的少女,接過包袱,順手將香爐轉遞給少年。

牟青蓮神色清冷,只訥訥道了句:「兄長保重,老祖宗就交給你了!」

話落轉身而去——腳步,遲遲頓頓。

少年見此,終是如釋重負。

少年與老人同樣轉身,走出了好遠之後,恰好走到牌樓底下的少女,突然轉身,望著那佝僂著,挺拔著的一老一少,突然就捂嘴咽聲,卻終究不舍哭泣。

不久。

當少年攙著老人走到寶通巷那間狹仄書肆時,傅老頭早就等了良久了。

雨幕延綿。

老人蹲在書肆檐下,抽著旱煙。

等祖孫二人走到近前,傅老頭這才抬起頭。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位已是一雙腳踏進棺材,只差蓋棺的,牟家曾經的定海神針,嗤笑一聲,「牟師兄,看樣子不太樂觀啊……」

似是看著這一雙祖孫,實則,目光早就越了過去。

雖然同是酒肆那一位的弟子,但一個是嫡傳,一個不過是記名。

往常,牟家這位老名宿斷然不敢應這一聲師兄的,至如今,人之將死,也沒了那沒多的顧忌,便也就託大了。

當然,小鎮中知道這份秘辛的人,除了他們也沒幾個了。

牟家少年突然就揣緊了持著雨傘的手。

這一幕,兩個老狐狸皆看在眼中,牟家這個只淡淡一笑,傅家這個,臉上那一抹嗤笑則更濃了。

傅崢年瞥了一眼長得白白凈凈,頗為清俊的少年,挑眉不屑道:

「如何?毛都沒長齊的小麻雀,是想替誰打抱不平?行了,你也別杵著了,拜師不得給見面禮,光著手來,你也好意思,我記得九曲巷有個歇業幾十載的酒肆準備開張了,去去去,給為師打一壺酒,打不到,就不必回來了。」

說完,撿起腰間一個破酒壺丟給了少年,砸吧著旱煙,走進了逼仄的書肆。

少年望著傅老頭的背影,其實有些意不平——

可想到老祖宗的話,想到這麼多年的教養,想到老人說的也沒錯——

老祖宗——確實不太樂觀!

想到,再過不久,他就要拜入這位老前輩的門下,到底只能接下。

至於自家這位老祖宗,則只笑笑。

接過香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隨之走進了書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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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修重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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