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顧諳一計
街角的這家茶肆很清靜,顧諳與第一笙坐在唯一的一間包房裡,品著陳茶。
「我不懂茶,只要喝著比水的味道好,便覺著是好茶。」顧諳道,「但好像很多人都不信,以為我在謙虛。」
「也許不是他們不信,而是因為他們懂茶,若信了你的話,便不能隨心品茗了。」
顧諳點頭道:「也可作一解。看來第一家主是懂茶了。」
「七門裡做天下生意,茶葉生意是其中一樁,就這一點來說也不能算懂,我品茶,不為興趣,只為生意故。」
「我倒覺得這是種生存技能,因為第一家主需要靠掌握的這種技能去與人談判、交易。」
第一笙道:「顧大小姐今天邀我飲茶,不知何事?」
顧諳笑道:「七門裡第一家主當街毆打相師堂堂主,此事我怎麼可能不過問?」
第一笙面上微紅,下意識地想解釋地一下,思量一番卻又將嘴邊的咽了回去,沒有言語。
「第一家主為何欲言又止?」
「早知顧大小姐護短,還是不說為好。」
「第一家主既不想談便不談,那麼第一家主準備如何補償相師堂?」
「補償?」第一笙愣住。
「我是證人,能夠證明你當街執凶毆打四兩草。」
「你!」第一笙只覺頭皮一緊,咬牙道,「顧大小姐這是仗勢欺人了。」
「今日之事,不是你之錯嗎?即便鬧到官府,咱們也占的理。」
「那麼四兩草入室偷我兒子------」
「當日在第門眾長輩面前,不是說過設宴擺桌道歉來解決嗎?」
第一笙冷然道:「顧諳,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顧諳向後靠坐,看著第一笙問道:「沒有意思,可我仍然做了,你不能奈我何,不敢計較,這就有意思了。」
第一笙霍然起身。
「七門裡的生意如今你管幾成?」
第一笙一臉疑惑地看向顧諳。
顧諳道:「我想與第一家主做個交易。」
「如果我不同意呢?」
「第一家主信不信,我有千百種方法讓你心甘情願與我合作。眼下這種,是最簡單,也是最和平的方式。」
「你果真是仗勢欺人。」
「我仗了誰的勢?顧相?皇上?第一家主若與我合作,也會有勢可倚。」
「如果我不同意呢?」第一笙再道。
「七門裡你三叔、七叔可是很屬意與我合作。」
「相師堂的生意都是強搶得來的嗎?」
「過程不重要,共贏的結果才最重要。」
「七門裡並不是沒有官家背景,如果北芷容不下我們,我們可以另覓東家。」第一笙仰頭傲然道。
顧諳用手指空轉著茶杯,道:「我並不是不能與你和顏以待,但那樣太費時,我亦接受不了。」
「你什麼意思?」
「你們七門裡是靠揭發章魯叛國案才發家的。章魯是我西席。」
第一笙心中一驚。
「這便是我不能接受七門裡的原因。第一笙,我不瞞你,便是示了誠心。」
第一笙慢慢坐回座中。
「當年的案子已無從查起,你幾個叔父在其中起的什麼作用我亦不想追究,我欲與你合作,純粹是想達到一種互惠的贏面。」
第一笙倔強地拒絕道:「我自己很好。」
「我也很好,比你還好。可是身為北芷子民,難道我們所做只為自己很好?」
「顧大小姐,我是女流,只懂做一點小生意,不懂那些個國家情懷。」
「知道我選中你的原因是什麼嗎?」
第一笙抬眼。
「外面都傳七門裡為了錢什麼生意都肯做,什麼陰謀詭計都能使得出。可是相師堂堂會那天,你跟我說為報南杞皇后恩情抵住家族異議,低價出售三千石糧食,令我對你刮目相看。」
「不過江湖道義而已。」
「我更欣賞你的膽識。聽說你在出售這批糧食的時候提前得了官府批文。」
第一笙實話道:「你說的對,我是北芷人,商人雖重利,但個人利與國之利我還是懂的。」
「所以我才放心交待你去做一件事。」
第一笙警惕道:「什麼事?」
「只要此事做成,我薦你做七門裡家主。」
「到底什麼事?」
「細則你不必知,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即可。放心,不會把你賣了,也不會把你做傀儡擺布。有些事相師堂出面太招搖,你替我去做,更方便。」
「你想把我綁到你的船上,從此沒有自由身?」
「若為利益故,在一艘船上又如何?」
「只為利益?」第一笙問完后又道,「其實此問也是我多此一舉,只要你想做的事都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看來第一家主對我的印象很差啊!我得做些事情讓你對我改觀才好。」
第一笙稍低了頭,道:「顧大小姐會在意這些?」
顧諳搖頭,換了話題道:「關卡我已打通,第一家主明早便要起程。」
「什麼?」
「事出倉促,為免被人搶佔先機,我必須先行一棋。」
「我就是先行的棋?」
「京城七門裡暫由三門和七門暫管。」
「你說過不會追究他們的。」
「據我所知七門裡待你可並不好。」顧諳不答反問。
「先父有交待,要我千萬護住七門裡。」
顧諳嘆道:「風裡雨里保住的這份家業,會成為你的拖累。」
「這是我的命。」
「此次出行,事關重大,凡事需謹慎,第一家主只需幕後輔佐,應酬之事自會有人去做,這樣,你就會有時間照顧兒子。」
「多謝。」
「京城七門裡無論出什麼事,不要打聽不要插手,我會替你保住家業,不會損了分毫。」
「你究竟要布一個什麼局?」
顧諳一笑:「我說過不要打聽。」
顧諳的不要打聽勸退了第一笙,卻勸不退四兩草,自顧諳進府時起,他便追著其詢問。顧諳被他問急了,將了他一軍道:「我問你,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棍棒加身,這是個什麼狀況?」
「她是女子,我得讓著她,不敢還回去,怕傷了她。」
顧諳氣笑道:「從前與人打鬥時怎麼沒見你怕傷了誰家的女眷而罷手的?」
四兩草嘻嘻一笑:「旁人怎能同她相比?」
「四兩草你能不能要點志氣?在第一笙面前那麼低聲下氣。」
四兩草與顧諳熟稔,並不在意顧諳的挖苦,而是反駁道:「那個太子待你不也小心翼翼?這會兒已坐在客廳里一個多時辰了,茶水都續了兩壺,你再不回來,我瞧著都要變成桃木杆了。」
顧諳聽說南宮軼來訪,停住腳回頭對四兩草道:「我與第一笙說好她明日一早便起程,你也準備一下。」
「要提早?」
「我今日在御書房看到皇上的奏摺,東盛使團兩日後進京。」
「可要我儘早與峻岩公子碰面?」
「不必,面上的事峻岩會做的很好。這會兒他應該已經疏通好關係,支好門面等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