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有靈魂的軀殼。
江九霄有些不喜這被人圍著的感覺,她眉頭一皺。而這一下,令這些個大臣都感覺呼吸一滯,紛紛擔心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哪兒惹到她了。
雖然她因為不喜歡朝廷紛爭而一直呆在邊疆,但南朝帝命數已盡,她不得不放下其他,趕來一趟!
「正是本將。」江九霄回答那丞相。她可不想剛來,就被戴個目中無人的帽子,麻煩。
沒等幾個已經蠢蠢欲動的大臣們上來噓寒問暖,江九霄就象徵性的說了一句,「本將此行,乃是聖上傳召。」
被幾個老頭圍著,她可沒有這癖好!
一句話,堵住了他們正打算上來巴結的心思。見他們邁出的步伐不得不停住,還有些上了年紀,還笑的花里胡哨,一副春花蕩漾的。
江九霄滿意的勾起唇角,一瞬的邪肆驚愣住了眾人。
她轉身正打算推開殿門,剛回過神唾棄自已的丞相見此正想要上前阻止。儘管是鎮國大將軍,也不可如此放肆,到底是年少輕狂!更何況……
但此刻,殿內的人也正好拉開了門扉。
全公公愣了一下,但見那熟悉的眸子,「大將軍!」馬上側身有些激動和恭敬地說道,「快請進,皇上他等您許久了。」
江九霄看了看他,收回視線朝殿內走去,那一刻暗紅的眸子劃過一絲異光,卻在片刻之間消失不見。
何時起,她居然也有了惻隱之心?
罷了!
身後的丞相見此,垂下了有些鬆弛的眼皮子,掩住了眼中閃過的異樣。
暗處俯觀著院中一切的倆人正通過眼神,默契的交流著。
暗衛一眨眨眼:『這朝中倒是不得安寧。難怪主子不回。』
暗衛二掃了一眼下方,隨後盯著那人的臉,持續面癱:『那小太監……看來是出事了。』
暗衛一眨幾眼:『嗯……若是如此,主子應該能注意到。』
暗衛二側頭:『嗯。』
。。。
全公公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有些凄涼。時間過的似乎有點太快了,快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將殿門掩上。剛轉過身子,丞相靠近全公公,小聲的問道,「全公公可知皇上為何突然召將軍回都?」
全公公不經意的一掃,隨後快速的垂下眼帘,他知道丞相對皇上忠心無二,皇上對他也是極為信任,但此事他如何能說?
況且,這也不是皇上第一次召將軍回來了,只是將軍他都不願回罷了。再者,誰又能知道,待會兒過後,誰人又一如既往?
佛曰,不可說。
他弓著身子,令人看不著他的表情,有些蒼老尖細的嗓音壓著回答道,「回丞相大人,此事老奴也不清楚啊。」
丞相沒有得到答案,只能先站到一旁,等候著的。當然,也沒閑著,私底下琢磨著,也立出把稱衡量得失。
全公公朝大臣們點點頭,忽然看到前面還有一人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拉人詢問一番,而後得之,原來,竟是這樣的。紅帽遮住了那小太監的臉,但他注意到,那小太監似乎有點出奇的平靜。
常理來說,任何一奴才惹了主子,聽候發落之時,哪個不是抖得跟篩子一樣—怕的。也會拚命求情,當然主子們自然是不會管你哪般,他們心中便是傾斜的。可將軍......
他思量一番,對小太監說了句,「你就在這等著將軍出來后發落吧!」
那小太監打了一激靈,卻還是瞧不見是何表情,他也不好蹲下湊人家臉上看吧,便也沒有多想。
而後不久,太子也來了。
「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顏瀝,看上去如普通人一般。
在他身上,看不到南朝帝的影子,除了那副繼承了父母的皮囊,絲毫沒有帝王之相。許是沾了不少煙花氣息,明明飽讀詩書,卻腹中無墨。
身著四爪蟒袍,有些圓潤的腰際束著一條做工精細的腰帶,腰帶上掛有代表身份的玉佩,這麼一望去,直感——『土豪來了。』
太子對行禮的大臣們也沒多注意,直直走到門扉處,終於對幾位重臣微微點頭。
全公公上前攔住了他,說是皇上僅召見將軍一人,讓他先等著。
太子沒有造次,倒也算安分,聽完后也沒多問什麼,就這麼隨性的轉而退到一旁,與大臣一般等候在殿外,環著胸,不知道在想什麼。
若是他能仔細的瞧著,便能發現,太子顏瀝的步伐雖故顯輕浮,實則落腳點輕,易第一時間應激。這是一種功法中的步伐,適於常處於險境中的人。較之於其他的功法,這種功法已很少見到了。如何說,他都是一個練家子。
不過,活了這麼久,太子顏瀝在外界來看,便是一略帶不定之相,加其行為,簡稱痞子。雖不算廢物,但身為太子,著實有些差強人意。
也不知是太子太過能裝,還是他們太過魚——呃,遲鈍。
......
進到這還算是空曠的寢殿,門窗緊閉,僅有幾束薄光透過紙窗。
南朝帝平躺在榻上,見到她進來,說道,「你終於肯來了。」
江九霄沒有講話,步伐穩健走近床榻,看著還未到花甲年齡卻已白了青絲的南朝帝,神情有一絲恍惚。
而南朝帝也不急,等著她開口。
終於,江九霄的聲音傳來,似是感嘆,細聽卻還是如常般平淡清冷,直奔主題,「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知道。」南朝帝隨意的應道。對他而言,這也算是解脫了。
江九霄又沉默了,她再次開口說了一句,「可還有什麼想做的?」
聽到這句,他著實有些驚訝。雖說年後他們便沒有見過,但南朝帝想,他還是很了解江九霄這個人的。她停不下來,卻又不喜麻煩。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南朝帝語氣輕鬆自如,就如同與多年的老朋友談心聊天一般。
「你心軟了。」不過這個變化他也是樂得見此。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對這個少女不再是敬畏與忌憚,而是如同對自己的孩子一般擔心著,關心著。
江九霄嘴抿成一線,而南朝帝還繼續道,「在我第一次喚你回都時,你就不再是當初我見到你的那般模樣了。」因為她沒有回來……
這時江九霄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卻又陌生,一時間沒有記起。這讓她鬼使神差的開口問道,「我當初又如何模樣?」
南朝帝看著頭頂的房梁,思緒飄遠,似是有些懷念,打開了話匣子,「還記得那時,可算是我最狼狽的時候了。而你當初,身上籠罩著濃郁的殺氣雖在頃刻間消散,但在你的眼中我看不到,看不到你的生氣。就好似是一個冷血的,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好像是一把利刃出鞘,鋒芒畢露。沒有什麼能撥動你的情緒。當然了,還有你身上的味道…」他故意一頓,瞟了一眼已經自然坐在他床沿上的江九霄。
而她被這一眼看得忽然背脊發涼。果然,「讓我如今還難以忘懷。」是真的臭!
江九霄窘迫道,也沒在意他沒繼續說下去岔開話題,「我們那裡,已經沒有乾淨的空氣了。」而且還混雜著戰鬥機油的味道。
忽地,他話鋒一轉,「九霄如今還是想著要回到你們那裡嗎?來到這裡已經十多年了,仍然想著要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