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明天晚上？陳嘉陽心裡猶豫了一下，明天不是大年三十嗎？這樣特殊的日子，一般大家都會選擇和家人團聚。為什麼方南要問她大年三十晚上有什麼安排呢？
——嗯……明天呀……
她還不確定方南這麼問她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約她出去，先打了個太極。
——對，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你有時間嗎？
話已至此，是不是想約她出去這個問題已經得到了解答。陳嘉陽很想答應下來，儘管前幾天才剛見過他。
可她更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陪著自己的爸爸媽媽。
——明天是大年三十，可能不太行欸……
她硬著頭皮拒絕，心裡的遺憾像潮水一般湧上來。
——那好吧，也沒關係啦。
看著方南這樣的回復，陳嘉陽真有種衝動，想推翻剛才自己的拒絕，不顧一切地答應方南的邀約。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男朋友怎樣都重要不過自己的爸爸媽媽，更何況他現在根本連男朋友都不是。
自己甚至還不能確定他的心意。
她回了一個「嗯」，沒再多說什麼，不想讓方南發現自己其實特別想陪他。
「嘉陽，你怎麼還不出來？衣服是照著你的身材在現做嗎？」
「啊……」陳嘉陽應了一聲，「好了好了！我……我這就出來了！」
她趕忙扯扯衣服下擺，收拾整齊出試衣間。
她從來沒發現原來自己在美貌方面還有點天賦，果然人靠衣裝。在鏡子前打著轉，她都不想再把它們脫下來。
「這套也不錯。」路清清看得很開心，滿臉寫著滿意。
「那就都買了吧。」陳言大手一揮。
「這……太多了……」陳嘉陽有些心疼錢，「我就拿來配一套試試，家裡衣服有……」
「哪有女孩子衣服嫌多的？」陳言不屑，「現在打折呢！不買就是虧錢。」
「去你的，」路清清一拍陳言的肩膀，「你就是想早點結束逛街，回家看電視吧？」
陳言嘿嘿笑笑，果然還是夫人了解自己，三言兩語安就把他的心思給揭穿了。
「行，嘉陽，那你也別跟他客氣。」路清清一錘定音，「我看著也都挺好看的，你去換下來，我們結賬去。」
陳嘉陽開心得在心裡喊了一句耶，趕緊乖乖聽媽媽的話，用最快的速度換下來衣服跑到結賬處，生怕老爸反悔說過的話的樣子。
回家走在路上，陳言主動提出幫她拎袋子，她還以自己年輕有的是力氣，以及老爸手上還提著超市買的東西為由，拒絕了老爸的提議。
她豈止是不想讓爸爸媽媽累，她根本就不想讓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碰到自己的這幾件寶貝衣服。心裡想的畫面，全都是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樣子，然後和方南一起去看自己最愛的Mayday演唱會。
大年三十如期而至。按照一直以來的慣例，陳嘉陽一家都要去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
一年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陳嘉陽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學校，只有盼著節假日回家待幾天。而爸爸因為做生意的原因，老在外面跑啊跑，飛啊飛，從南到北，由西向東，在家裡的時間甚至比陳嘉陽更短。因此，這樣大家都在的時刻，總顯得格外難得。
陳嘉陽提著昨天晚上給爺爺奶奶買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樓梯，還沒來到門前就開始大喊爺爺奶奶。奶奶應著聲迎出來開門。
「奶奶新年好！」陳嘉陽甜甜地問候了一聲。
「嘉陽來了啊！」奶奶開心地笑出褶子。
陳嘉陽脫著鞋，踩上奶奶遞過來的拖鞋，腦袋湊上去東張西望，「爺爺呢？」
「在廚房做飯呢！」奶奶說。
她放下東西就跑到廚房，「爺爺好！」
爺爺正圍著圍裙切白斬雞，「嘉陽來了啊，我在切雞肉呢！特意昨天去找了認識的那個小販，預約了最好的家養雞。你看這雞肉，一點都不油，你一定喜歡！」
「謝謝爺爺！」陳嘉陽喊道。
她一回頭，爸爸媽媽也到了，而且正幫著收拾餐桌擺凳子，哪怕奶奶一再說著讓他們坐著就行，就連媽媽也是。
好不容易等到爺爺切完白斬雞，陳嘉陽非要拉著他擦擦手下樓。
「爺爺，我剛才看見樓下的郵箱里有個東西，但是你鎖起來了我拿不出來。」
「是嗎？那肯定是報紙。今天沒送，昨天的我忘記拿了。」
「那走吧，我們去拿！」
爺爺被陳嘉陽拽著下樓，打開鎖之後才發現，報紙上靜靜地躺著一張明信片。
這是陳嘉陽準備的意外驚喜。
有一年她給爺爺奶奶寄了一張明信片，他們特別開心，那張明信片也被夾在了進門處的電風扇開關上面，誰都能看見。
爺爺高興地眉開眼笑，上樓后只誇陳嘉陽長大了，有什麼事都記著爺爺奶奶。
「一會兒吃完飯我就送你們回去吧，朋友叫我一起去山上燒香，說還是蠻靈的。」爸爸看了手機上的微信后說。
「你去吧，去試試也好。」媽媽回答說，「不過話說回來，別人老去燒香什麼的，好像我們家從來沒去過。」
陳嘉陽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那媽媽你一會兒幹什麼呀？」
「我啊……」路清清容光煥發，「我們幾個小姐妹已經約好了，一會兒一起在K歌app里開個包房唱歌呢。」
「哈哈哈那還是都有安排啊。」爺爺笑了，「那你呢嘉陽？」
那我呢？陳嘉陽一臉懵。原本還想著難得回來，爸爸媽媽肯定也很想她能陪著他們，這才連男神的邀約都拒絕了。沒想到爸爸媽媽兩個人竟然各有各的安排，估計等下就她一個人放著春晚當背景音樂，然後和朋友微信聊幾句微博吐槽。
陳嘉陽不幹了，她也要和朋友去嗨。
打開和方南的聊天界面，一看到男神那句「那好吧」就覺得一陣心痛，也不知道這時候再去找他，人家還會不會有空。
——方南，等下一起出去坐坐聊聊天嗎？
哎，人一旦從主動落入到被動，難免就失掉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