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陳嘉陽頭越來越低，玩了三把之後都快趴桌子上了。方南看她這副樣子，覺得甚是好笑，忍不住拍拍她的背。

「起來啦！」

陳嘉陽不動，繼續趴著裝死。

「快點啦起來！」方南輕輕拉了一下她的外套，把iPad遞過去給她看，「你看我們這不還是贏了嘛。」

誰不知道最終還是贏了，只是自己老躺贏不好意思嘛。

陳嘉陽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頭，對上方南炯炯有神的雙眼，瞬間感受到一片炙熱的光芒。

「怕什麼，贏了就好。」方南笑著說。

陳嘉陽好像總是特別慷慨，吃東西總喜歡照顧著其他人，或者東西。這次的雞翅屑不知怎麼沾在了胳膊上，剛才兩個人都沒發現。直到現在那胳膊上的雞翅屑調皮地轉移到鼻子上，方南伸出手颳了一個她的筆尖。

雞翅屑隨之掉落，陳嘉陽像被施了定身術。

「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一刻的腦子和嘴巴好像脫離了主人，一點不受控制地從陳嘉陽口裡蹦出來。

方南也沒有料到陳嘉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本來他的手還在優雅地擦著紙巾，結果一下子僵在了空中。

「你說什麼？」

他當然把陳嘉陽那句話聽得很清楚，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他眼裡的陳嘉陽一直都是個會勇敢追愛的女孩，但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勇氣。

陳嘉陽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沒再說話。

方南內心非常複雜。他很想靠著現在的一時衝動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可偏偏嗓子怎麼都發不了聲，說不出來這句話。

陳嘉陽眼裡滿滿的期待匯成一道光，他眼見著那束光漸漸黯淡下去，實在受不了了，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陳嘉陽的身材超乎方南想象的瘦，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們一群好朋友老拿她的腿開玩笑，說是和身材不配的小粗腿。可這小粗腿後來一定偷偷減肥了吧，怎麼有段時間沒見，現在身上就全是骨頭。

現在想來，誰又能說得清當初他們以為的玩笑，到底陳嘉陽有沒有聽進去呢？是不是在他們看不見的時候，也在暗暗懊惱為什麼沒能像雜誌上圖片里的女孩那樣，擁有一雙勻稱的筷子腿。

他不禁摟她更緊。

陳嘉陽原本獃獃地被動著，此刻像是突然開了竅，伸出雙手攬住了方南的腰。

肯德基里開著暖氣，他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打底加毛衣。

她彷彿能觸碰他的肌膚，感受他的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好像忽然感覺到空氣中存在著那麼一絲尷尬，連忙互相鬆開手。

陳嘉陽趕緊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地划來划去，假裝心思全在手機上，時不時把頭髮撩到耳後。方南抓起一隻雞翅就埋頭吃起來，偶爾偷偷抬頭瞥一眼陳嘉陽，一看到她慌亂的小表情，就覺得很想笑。

一不小心劃到剛才的跑跑車界面，畫面還定格在那場比賽的最後排名上，第一名的方南一騎絕塵，陳嘉陽是名副其實的吊車尾。

「那個……要不我們玩組隊道具賽吧？」陳嘉陽抬起頭，強行暖場兩人之間的氣氛。

看到陳嘉陽一臉認真的表情，方南很努力地憋著笑答應，「好。」打開了組隊道具賽的房間。

「對！」陳嘉陽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那麼厲害，就儘管放心大膽地往前開，我就在後面偷偷丟道具，拖著他們。」

「你真聰明。」方南沒忍住，摸了摸陳嘉陽頭上的毛。

有過了剛才的「冰川世紀」，這種似乎和現在兩人關係不大相符的親密，倒也沒那麼容易令人重現尷尬了。方南的動作自然了些，陳嘉陽只是身體僵硬了大概一秒，又像個沒事人一樣。

果然陳嘉陽的幾計劃是正確的。雖然現在她依然是吊車尾，但她在隊伍里貢獻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隊伍的勝利也有一個屬於她的軍功章。

「你看，我棒不棒？」陳嘉陽腆著臉邀功。

方南也是無比捧場，閉著眼睛張口就來，「棒棒棒。」

陳嘉陽大笑著推了他一把，推得方南半個身子躺在沙發上，「你看你，講瞎話都不打草稿的！」

她當然不是那麼沒有自知之明，對敵方的拖拉戰術不過就是讓他們輸得更難看一點罷了，哪怕沒有她的加入，憑方南的技術，照樣可以一騎絕塵。

「哪有啦，」方南爬起來，「你確實幫了我很多嘛。你看，我領先第二名725米欸，其中有500米肯定是你的功勞。」說著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誇得有模有樣的。

兩個人看著對方，笑起來。

「哇，」陳嘉陽感嘆道，「這麼快就十點了。」

「是啊，馬上就是大年初一啦，時間過得好快，我現在一回想起來，還是你第一次怯生生跟我告白的樣子。」

「……」陳嘉陽語塞，「好端端地聊這個幹嘛。」

方南笑了一笑，沒說話，反而打開了手機相機，「我們拍一張合照吧。」

和男神一起自拍合照，這種好事陳嘉陽能拒絕嗎？

她二話沒說就湊了上去，靠在方南身旁稍稍向後，頭朝著他的方向微微一歪，像是貼著他的臉一樣。然後擺出自己對著鏡子多次練習過的最好看的笑容。

咔，方南正要按下快門，一條微信消息正好進來，他手指一歪，只拍到了陳嘉陽的半個臉。

「噗……」陳嘉陽笑了，自己被拍進去的是什麼魔鬼角度。

「刪掉刪掉！」

「好好好，刪刪刪，等等你先讓我看看這條微信。」方南說，「果然是拜年，我一會兒回。」

他聽話地刪掉那張陳嘉陽的黑照，然後叫她一起重新擺好姿勢，這下總算沒有任何消息或者提醒來打擾。

咔嚓，畫面定格在這一瞬間。

兩個人都笑得像花兒一樣，尤其是陳嘉陽，給點陽光雨露就燦爛的那種。

「你快把手機給我，我得修一下。」陳嘉陽搶過方南的手機，結果不小心手指一滑，劃到了前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