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死了還要分屍
蕭風一劍快如電光火石,瞬間就已刺中鐵如劍的雙腿,令她再也無法站穩,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既然她已經倒下,殺手門主再挾著她,無疑是多了個累贅,而不是擋箭牌。而失去了這個擋箭牌,三大殺手對他又怎會再留情,幾乎在蕭風出劍,鐵如劍倒下的同時,蕭雨和蕭葉也都長劍出鞘。
三劍齊出,殺手門主再也無暇顧及鐵如劍,只能被迫還手了。
蕭風這一招險是險到了極點。如果換了是蕭雨,他又如何能夠一劍刺向鐵如劍?換了是蕭葉,也未必及得上他這一劍的速度與精準度。
沒有極其冷靜的頭腦,又怎麼能想出這一險中求勝的殺招?這一把蕭風賭的是當世三大殺手嚴絲合縫的默契度,稍微有點差池,只怕都會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他們三個就再也沒有贏面。
現在的殺手門主,已是在作困獸之鬥,以一敵三,雖然一時不至於落敗,但追究免不了一死。三大殺手同仇敵愾,把心中所有的仇恨都化作凜冽的劍氣,來往縱橫,直激得風雲翻湧,天地震顫。
一路斗到近前,功力較淺的王福和馬吉已經吃不消,禁不住直往後退。本來司徒雲和司徒月還想扶著司徒雷一起退後,卻沒料到司徒雷大傷初愈,身體還虛弱,沒來得及避開去,已經承受不住勁力而往後軟倒。
雷振飛與司徒申兩個,和關神醫本來斗得激烈,這時候見突生變故,手上招式都已經緩了下來,見到司徒雷吃了暗虧,他們暗吃一驚,不約而同地想搶過去護住他,可關神醫嘻嘻哈哈一笑,居然不肯讓,叫道:「讓他們打他們的去,我們還沒有玩夠呢,你們怎麼就想走了?」
拳腳連發,他老人家玩興正濃,打得更起勁了。
雷振飛與司徒申不得脫身,心裡暗暗擔憂卻也沒有辦法,不過轉念一想有司徒雲和司徒月在,料司徒雷一時不會有什麼大礙,他們也就略微放下了心,況且關神醫的功夫精妙無比,讓他們也由衷讚歎,當然想藉機多切磋一番,也就沒有急於收手。
但忽然間他們目光瞥見那邊有幾個鬼祟人影,探頭縮腦地向這邊在張望,手中還有寒光閃閃的兵刃,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司徒雲和司徒月也同時發覺,司徒雲隨即就喝了一聲:「那邊是什麼人?是朋友的話就請站出來,不必躲躲藏藏的。」
殺手門主也已經瞥見這幾個人,不由精神一振,他當然認得出來,這是他在華山上布下的人馬,這時候應該是趕過來接應他了。
並不猶豫,他隨即一聲長嘯拔地而起。嘯聲一起,那幾個人就應該揮舞兵刃殺過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幾個人並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反而掉轉了頭,看上去竟然想溜之乎也了。
這無疑說明殺手門主大勢已去,他手下已經沒有人願意把賭注押在他身上了。司徒雲當然不會容許他們溜走,隨即反手一把將司徒雷推到一邊,說聲:「大哥先歇著,我們……」
話音還未落,卻覺得身邊風聲響動,原來是司徒月一言不發地率先沖了過去。司徒雷還沒有來得及叫兩個兄弟小心行事,忽然間傳來驚天動地一聲巨響。
雖然距離這裡非常遙遠,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腳下大地被震得微微顫動。這一變故當然大出各人意料之外,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微微一頓,殺手門主卻是哈哈一聲大笑。
雷振飛與司徒申畢竟江湖歷練日久,經驗豐富,一轉念間都已經想到這是怎麼回事,司徒申就忍不住叫出聲來:「火藥!這惡賊居然用了火藥!」
殺手門主並沒來得及回答。和當世頂尖三大殺手生死較量,他又怎能夠有絲毫的分神,這哈哈一笑間,已經被他們抓到了破綻,只聽得長劍相交「錚」的一聲響,一縷血光剎時迸現,三大殺手三把利劍都硬生生頓住,劍尖直指殺手門主咽喉心口。
而殺手門主的劍卻已經斷成了兩截,脫手飛出了老遠去。
但這並不是說他已經徹底輸了。剛才那一下變化只在倉促之間,蕭風一劍正中他的肩膀,下一劍卻無論如何都刺不出去,蕭葉的劍尖卻正對準了司徒雷,離他咽喉不過半寸距離,而蕭雨的劍則堪堪壓住了他的劍身。
誰也沒有料到,殺手門主運氣居然有這麼好,司徒雲一把推開司徒雷,原本是想把大哥推離危險,卻偏偏不慎把他推向了殺手門主那一邊,王福和馬吉上來想扶住司徒雷,卻扶了個空,殺手門主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擋箭牌——如果不是蕭雨手疾眼快,反應非比尋常地快,此刻恐怕蕭葉的劍已經洞穿了司徒雷的咽喉!
這下司徒申和雷振飛可再也忍不住了,而關神醫也不等他們開口就收了招,轉向殺手門主一跳老高,哇哇大叫:「啊?居然敢搶我的人,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就上來,把他搶回去啊?」殺手門主陰陰地笑,「或者試試再來一次刺傷人質,看看你們還有沒有剛才那般好的運氣。」
「不準傷了我兒子!」雷振飛和司徒申同時大叫,情勢尷尬,關神醫怒而暴跳:「把我的人放下,我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關神醫,就饒了你這龜孫子。」
雷振飛和司徒申不免暗裡捏了一把汗,惟恐他不管不顧衝上去,司徒雷難免要遭殃,但關神醫雖然罵得凶,畢竟還知道利害,擺明了他往上一衝,司徒雷肯定玩兒完了,先前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替他治病,也就白花了時間與精力,所以並不上去,只是不停地大罵。
而就在這當口,遠處又陸續傳來好幾聲巨響,殺手門主目光瞟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面露得色:「聽聽,火藥封山,今天不需要我在華山大費周章,天下群雄就已經輸個一敗塗地!識趣的趁早讓出一條路來,我就發發慈悲,讓你們多活上幾年。」
而蕭風沒動,蕭雨沒動,蕭葉的劍尖如一泓秋水,卻微微地顫了顫。再要來一次刺傷人質讓殺手門主失去擋箭牌,恐怕已經行不通了。而殺手門主龜縮在司徒雷身後,蕭葉的劍尖離殺手門主雖然很近,但離司徒雷也實在太近,他實在沒有把握,倘若刺出去時劍尖偏得一偏,是否能夠命中殺手門主?
因而慢慢地,他的劍尖就往下沉了去。
殺手門主冷笑:「蕭葉,畢竟武功盡廢后重新練起來的,還是差了些火候啊!」
蕭葉咬著嘴唇不答話,司徒雷被挾持著,性命捏在別人手裡,反倒十分鎮定,說:「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面的時候,當真是好極了!不過閣下倘若以為挾持了我就有逃生的機會,卻是打錯了算盤。」
殺手門主嘿嘿一笑:「即便是死,也能拖到個墊背的,合算了。」
「不要傷了我兒子。」雷振飛怒目而視,簡直是咬牙切齒,「你……算你狠!又被你擄去了我的堅兒做人質。」
「你的兒子,司徒雷是你的兒子?居然還是二十年前的那個?」殺手門主頗感詫異,但隨即就是嗤地一聲譏笑,「雷振飛,事隔二十年再見面,沒想到仍然還是這副熟悉的景象。千萬記得下一次來華山的時候,別再帶你的兒子來,否則的話,再被我挾持,幾次三番讓你這一代宗師,武林英豪折辱在我手裡,恐怕你會羞憤自盡。」
仰天哈哈一笑,他接著又說,「你兒子的命倒真夠硬,當年我跳下懸崖,拿他做了回墊腳石,他居然沒有摔死,而且還長這麼大了?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應該把他拋下,而應該把他帶走,也像蕭雨他們一樣好好**上幾年,說不定我門下會多出一個頂尖的殺手來,嘖嘖,確實可惜了一塊好材料啊。」
雷振飛怒火中燒,眼睛都紅了:「老魔頭,二十年前我確實輸了一次,但今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殺手門主冷笑:「是嗎?你也不過就是在我對面跳著腳大罵,卻不敢上來救一救他罷了。今天我身後雖然沒有萬丈懸崖,但手裡的人卻一樣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我捏死他就好似捏死一隻小螞蟻,你上來試一試看?或者不用你上來,有當世三大殺手在,就夠他死得徹徹底底的了。」
「好,你殺了他!」關神醫叫道,「有本事就把他大卸八塊,我照樣可以把他拼了起來救活。」
「神醫!」蕭葉的掌心裡已經全是冷汗,他最清楚關神醫的性格,只怕他一個按捺不住,逼得殺手門主動手,那他們還能有幾分的勝算?所以他要出言喝止。司徒雷對蕭雨有天大的恩惠,對他也相當不錯,倘若司徒雷死了,恐怕要比鐵如劍死了更加讓他們痛心。
關神醫一聽他呵斥自己,忽然拍著大腿放聲痛哭:「你這龜毛綠孫子,我如果不把你撕碎了,我也不活了,嗚嗚——」
殺手門主則哈哈大笑:「好,你就哭吧,哭得越大聲越好,最後能夠哭得他們個個心神大亂。」
「放你的狗屁!」司徒申一瞪眼,「你慌了,你司徒爺爺也不會慌。雷兒,怕他何來?大丈夫死就死了,又有什麼了不得的,你死了,老爹我一定給你報仇雪恨。」
「司徒兄,你……」雷振飛嫌司徒申說得太不吉利,皺起了眉頭,但望著司徒雷張了張口,他卻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話,忍不住重重一嘆。
司徒雷望了望他,再望望其他人,深深吸了口氣后,忽然朗聲一笑:「爹說得不錯,死就死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兩個都是我爹,我實在是幸運得很……」
話音未落,他忽然身體一側,用足了全身力氣朝蕭葉劍尖撞了過去。這一下大出各人意料之外,殺手門主更是料不到他居然會選擇自裁,猝不及防之下,長劍立時洞穿了司徒雷肩胛,一直釘到了他身上。
眾人的驚呼聲里,血光飛濺,殺手門主又驚又怒,猛起一掌擊向司徒雷,本想借這一掌之力向後逃躥,但蕭風和蕭雨的劍彷彿靈蛇出洞,又快又准,幾乎在同時刺中他的咽喉。
而關神醫也大叫一聲撲了過來,恰恰與司徒申一左一右牢牢將他擒住,各自一用力,竟就生生地把他扯成了兩半。
這魔頭一生作惡,死時還被分屍,正應了那句話:「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相比之下,雷振飛的動作還慢了半拍。不過正好接住了軟軟倒下的司徒雷。蕭葉也急忙撤劍,呼喚一聲:「司徒兄!」把長劍一丟,上來就緊緊把司徒雷抱住。
司徒雷肩上受傷倒也罷了,被殺手門主一掌擊中,氣血翻湧,視線也已經變得模糊,只能對著虛空勉強一笑,輕輕喚了聲:「爹!」
「對,我是你爹,你終於肯認我了,我就是你爹——我的兒啊!」雷振飛抱緊了他,忍不住熱淚盈眶,卻忽然覺得司徒雷身體一陣抽搐,不由大驚失色,急忙伸手掌抵住了他胸口,不斷渡以真氣,以期他能多撐片刻。
司徒雷咬牙苦撐,但眼前已是一片漆黑,感覺身體不住往下沉去,迷糊間不禁想:好了,現在已經恩仇了了,所有的一切也都不得不撇下了……
恍惚間似乎聽見關神醫在耳邊亂叫亂嚷,也不知道是和誰在吵架,而遠處也似乎有一陣陣嘈雜聲不斷傳來,看來有很多人都在向這邊過來,似乎還有誰不停地在喊著自己名字。又過得片刻,他感覺到一雙柔嫩細膩的手在摸他的臉頰,皺皺著眉頭勉強睜開眼睛來時,他瞧見的居然是小東西近在咫尺的,那俏生生的面容。
又聽見她焦急在叫他:「大哥,我沒有死,龍公子救了我,關逸飛又把我帶了來,我活得好好兒的,你也不能死啊……」
他不由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想,這臨死時的幻覺倒也不錯,至少還讓他見了心愛人兒一面,卻不知道去了地府後能不能遇上她了?
張嘴想呼喚,卻出不了聲,有心想抬手去摸摸小東西的臉,卻又哪裡動彈得半分,接下來他感覺胸口一陣劇痛,猛然張嘴噴出一大口血來,隨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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